海棠院里的人,一个个是人是鬼谁都不知道。
不过林嬷嬷并不担心,那两个守柴房的婆子会作妖。
“你们也一样,做事之前想想自己的家人,今日小姐请得动老太爷,明日照样能,算算你们背后的主子和老太爷可否能比”
林嬷嬷撂下话才离开,留下的两个婆子,则是面面相觑。
今日的阵仗她们都瞧见了,连苏仲宇这个爷们都拿苏皖没办法,这府上还有几个能对付苏皖的。
而她们,可不是林嬷嬷随便找来的婆子,都是拖家带口的,牵一发动全身,谁也不想连累家里人。
回到苏皖的身边后,林嬷嬷只说了一句办妥了,苏皖便点点头。
“如此,我也可以过几日踏实些的日子”苏皖说道。
老太爷一出手,谁敢作妖。
只是充满未知的日子,哪里能有真正的踏实。
一夜过去,苏皖天蒙蒙亮就起床了。
海棠院的门口早有府卫等候,这些府卫,可不是季氏安排的,而是无咎院特批给海棠院用的。
苏皖穿戴齐整后,便利索的离开海棠院,离开苏家。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绿衣坐在马车上,忍不住问道。
一般来说,苏皖想去哪里,绿衣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只要苏皖不说,她不会主动去问。
只是有了昨天去无咎院的经历,绿衣一看苏皖不知又要去什么地方,心里慌得一批,这才问出口。
“我生母的住处”苏皖如实说道。
林嬷嬷没有什么反应,绿衣却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您是说,您的生母,陆夫人!”
心里的话脱口而出,绿衣连忙捂住嘴巴。
陆姝的一切,在苏家都是禁忌,不许人谈论。
“夫人?”苏皖诧异的念道。
绿衣一开口,她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这个称呼。
照理说,绿衣应该喊一声‘陆姨娘’或是‘陆氏’才对。
“奴婢记得,小时候但凡听人提起您的生母,都是这么喊的”绿衣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就很让人不解了,哪家的规矩,也不是这么称呼一位姨娘或是侍妾,更别说苏家这样的人家,绝不会出现这种错误。
当初在李家同李佩谈起李长青的那位侍妾刘氏,苏皖虽然称呼了一声‘夫人’,可她是外人,这样称呼是给李家面子。
但事情发生在陆姝身上的时候,无论是绿衣,还是苏家的其他人,显然是不适合这么称呼的。
除了一种可能性。
“我生母是父亲的平妻?”苏皖不敢置信的问道。
能被称呼为夫人,又不是正室,那就只能是平妻了。
虽然还是妾,但同一般的侍妾姨娘却高了不止一个等级。
只是绿衣却摇了摇头。
“似乎,并不是,奴婢从未听过平妻一说”绿衣直言道。
那这就很让人费解了。
苏皖百思不得其解后,只能暂时放下这个问题。
马车渐渐来到了杨柳巷,来到了陆小旗说过的那座宅子。
陆宅。
大门上方的匾额上,写着‘陆宅’二字。
此时的陆宅很安静,里外都没有了苏仲宇的人,这是苏沐风的保证。
尽管才过了一夜,苏皖相信,苏沐风的话当时说,便能生效。
有府卫将门推开,苏皖抬脚往里走,入目便见到一棵海棠树。
事实上,这个宅子里,唯有这么一棵海棠树,且是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树。
苏皖来到海棠树下,围着海棠树走了一圈。
“同我院子里的海棠,似乎是一个品种的”苏皖说道。
之所以不那么肯定,是因为这个时节的海棠,不见花不见果,所以有些难以分辨。
“小姐说的不错,确是同为西府海棠”林嬷嬷说道。
苏皖在这方面的见识不多,林嬷嬷却一眼便认了出来。
“也不知,我院子里的海棠,是不是从这个宅子里移过去的”苏皖又说道。
这个宅子的面积算不上太大,但也不算小,可看了看周围,居然只有这一棵海棠树,难免有些光秃秃的感觉。
“图纸给我”苏皖又说道。
昨天苏沐风交出了房契,里面有一张图纸,是陆姝到了苏家后,苏沐风补办契书的时候,照着当时的样子所制。
林嬷嬷拿出图纸递给苏皖。
苏皖接过后,细细的看了一下,发现宅子里面的建筑没有被改动过的痕迹,不过也没有破旧,应该是苏仲宇的功劳。
让府卫在院子里候着,苏皖只带了林嬷嬷和绿衣,将各处房屋院落走了一遍。
说实话,苏皖心里有些失望。
四处瞧着很普通,里面也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东西留下。
按道理说,这是不正常的,可苏皖也不知道找谁去询问。
难不成,再去无咎院。
苏皖摸着下巴想了想,也不是不行啊,她身边不就有个现成传话的嘛。
“小姐,您可要置办些东西,这宅子如今空的很?”林嬷嬷问道。
知道这是苏皖生母的宅子,林嬷嬷自然要当做苏皖的嫁妆来收拾。
这么空放着,瞧着有些凄凉。
“置办些吧,不过不急”苏皖说道。
林嬷嬷正好问在了苏皖关心的点上,置办点新的东西是要的。
不过以前的东西,也该找出来才是。
“绿衣,回头你问问,我娘从前的东西,都去了哪里”苏皖说道。
言下之意,就是让绿衣到无咎院去想办法。
而且从这里开始,苏皖决定换一个对陆姝的称呼。
绿衣既然称陆姝为‘夫人’,苏皖就能理直气壮的当着所有人的面叫一声‘娘’。
闻言,绿衣犹豫了片刻后点头。
“是,奴婢回去就问”绿衣说道。
迟疑了片刻后,绿衣继续开口。
“往后小姐有什么需要奴婢做的,您只管开口,奴婢会照您吩咐做事,您的事,若没有小姐吩咐,奴婢不会告诉任何人”
苏皖平静的看着绿衣。
“好”
这一刻,绿衣给了苏皖一个承诺,苏皖也给了绿衣一个承诺。
主仆二人这几个月来的‘默契’,终于在此时发生了变化。
只是这种转变的结果如何,不是三言两语能做数的,是否经得起时间的磨砺,只能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