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落跑伊人 > 第8章 异国
    “珞妹妹,又要去购丝布了?”

    夕楚秋赶着租来的马车,整个人暴露在太阳底下,额头渗出了一些汗珠,他转头看了看这几天里一直忙进忙出的夕珞,闷气横生。

    “上次蚕户产的蚕丝被购商压价太凶,有些日子能过的便不卖,制成了成品压在家中,所以我价格抬高些,但事实上收购过来仍比市场上转了几道的便宜好多,干嘛不购?”

    “可这么多,有何用?难不成还能当饭吃?你瞧瞧你那专门租来当仓库的屋子都差不多堆满了!还不如将你这些私房钱拿出来继续住着客栈呢。”

    “二哥哥,我告诉你啊!这不仅能当饭吃,还能换肉吃!况且我们不想着赚钱,总会坐吃山空的,我娘亲带的盘缠毕竟有限。”

    夕珞冷哼哼了两句,从马车上跳下来,脚底生风,她戴着帏帽,帽纱遮住了她的相貌,身上的彩裙被风一吹,飘逸地扬了起来,像极了一个落入凡间的仙子。

    她又穿进另一户比较大的农庄里,周围是十里桑田。

    夕楚秋跟在后面,听夕珞正同当地的人交流,反正他也听不懂两句,主要负责当个跟班,打打下手。

    要说来这里已有一段时间,他也好,夕筱月也好,总之对学习这里的语言甚感吃力,可不知为何,他十分意外自己的婶母和夕珞竟能很快学会当地话,特别是婶母流利的就如这才是她母语一般。

    这让夕楚秋觉得匪夷所思。

    而夕珞嘛,本身就在宫中深造过,要知道在宫里一些王子公主学习几门周边国家的语言是必修课。所以当夕珞操起她带有特色的软软糯糯的中原话时,夕楚秋也没觉得不妥,毕竟他还瞧见过夕珞能看懂梵文,惟有婶母也太让人意外了些。

    “那就烦请二哥哥将他家的丝布也收起来吧。”

    这是夕珞在这一天内第二次装货了,几个农家男女堆着笑颜纷纷帮忙装车,夕楚秋在车内整理了一下。夕珞清点完后,便掏出钱袋子结账,在蚕户的致谢中马车慢慢往回拉。

    夕楚秋以为这一天工作结束了,他终于可以不用继续充当马夫了,没想到,夕珞竟提出去边地。

    “好啦,带上丝样,咱们去边地一趟。

    “去边地干嘛?你不嫌累啊?我都帮你搬进搬出这么多天了?也替你瞒着二婶婶,你还跑这么远作什?”

    夕楚秋是十分的不乐意,胖胖的脸上很是委屈、气闷。若不是夕珞说会给他一笔报酬,他又何苦成为这丫头唤来唤去的劳力?

    这实在是一件让夕楚秋十分纠结的事。从他们下船住了客栈后,他和婶母也直接去过张府,结果连门都进不了,守门的家丁说是想与浅姑娘认亲的又不是没遇着过,这几年间至少来过好几拔,大抵就是些骗子,让他们这种伎俩还是少使为妙,说完便将这婶侄给轰走了。

    他们重新返回客栈一筹莫展,后来想想异国他乡,无亲无故,也确实做什么都困难,偏偏他又听不懂这里的话,后来婶母便提出先专心学一下这里的语言,再从长计议。

    结果当然可想而知,他和夕筱月到现在为止,只学会了几句皮毛,交流仍然十分困难。有些人学语言极其有天赋,有些人却是笨鸟学习、艰巨异常。

    可是时间耗着终究也不行,毕竟在这里多一天就多一天的开销,于是一行人商量着不如去乡下先找个便宜的农舍租一段时间。四个人便分头行动,他跟着夕珞,夕筱月跟着婶娘找地方打探,哪曾想,就在找房子的过程中,夕珞意外发现了这边有些蚕户积压着丝布。

    她瞧着质地不错,在婶母面前大致讲了一下,结果婶母不置可否,这下倒好了,这丫头便拉着自己当挡箭牌出来一趟又一趟,偷偷租了一个临时农舍当仓库,拿出她所有的家当用心收购库存。

    夕楚秋想不到夕珞这丫头竟攒着不少的私房钱,可见平时白青若对她的疼爱,也说明她是极为节俭的,只是如今看着满屋的这些丝布时除了叹气也委实不知说些什么了。

    尚还未能打探到夕浅的近况,夕珞就开始瞎折腾了。

    马车载着这两堂兄妹,驶了几个时辰才到达边地最为热闹的集市。那里聚集着大批的邻国商贩。

    戴着帏帽的夕珞跑来跑去,然后换着语言跟着那边不同国家的一些商户交谈,接着,就有几个戴着头巾的商户在看了她给的丝布样品后点点头,一行人相互交头接耳了一番,便有人驾着个大车跟着夕珞走了。

    “这是干什么?”夕楚秋十分不解地问。

    “放心,马上就可以发放报酬给你了。“

    到放丝布的地方时天已经是黄昏了,几个人对着这色泽鲜艳、飞云流彩的蚕丝布检验了一番,看起来颇为满意,将费用清点给夕珞后便全部搬载而去。

    整个过程,夕楚秋看的糊里糊涂,不知所为。

    “他们,怎么把货都拉走了?”夕楚秋奇怪地问着夕珞。

    “卖给他们了呀!”夕珞拿着一袋沉沉的钱,笑呤呤道。

    这袋钱比他们之前购丝付出去的可是要重多了。

    “他们全买走了?”夕楚秋还是难以置信。

    “那是当然。东西不差,看在价格的份上,他们自然买走了。若不是我直接从蚕户手里购得,他们哪里能买到这么便宜的货?市场上流通的都已经是转过几道,上哪找我给的这个价?他们找不着这种货源,而蚕户正愁不能高点价格卖出去,所以我便购进,再赚点差价转给这些外商,他们自然乐的全部拿走了。”

    “那你怎么知道这些人需要购丝布的?”

    “自然是行情所致,然后又听他们的交流所知呀。在船上我就听那几个船客在谈中国的蚕丝布如何珍贵,所以我每每经过一些商队时,便竖着耳朵听他们在说些什么。恰好我发现了这样好的货源,自然要利用上。你瞧,这些钱就够我们在这里生活几年了。”

    夕珞拿着银钱用力晃了晃,传来了金属的响动声,夕楚秋所有的怨气闷气全消了,很是心服口服地看着夕珞。

    “好好好,那我以后就继续帮珞妹妹你打下手。”

    “那是自然,若发现好货源,咱们还得出手。来,你的报酬拿好。”

    女孩塞给他一大把钱,他激动的有些控制不住了,拼命地往内袋装,像个狗腿子似的对夕珞称赞道:

    “珞妹妹,真是没想到,你竟会说这么多种不同的语言,真是太让为兄另眼相待了。你这可是如何学会的?”

    “宫里,还有自己学的。”

    “那下次咱们再去找货。放心,此事我绝不会跟婶娘透露半句。”

    “行啊,可是二哥哥,你要是再不把这里的话学会,又怎么去找好的中国货呢?你瞧我娘亲咋说?”

    “她咋说?”

    “她说这里虽说是北地,胡汉杂居,可要是融不进当地,特别是语言都不能交流,自然得不到半个信息。比如就像我们现在做的这一次倒进倒出,你不通语言又怎能找到好的货源卖出去呢?”

    “是是是,珞妹妹说的极是。这些我也瞧出来了,奈何你二哥哥实在是愚笨,我回去后定当苦学。”

    “那就行,每日多听多说,定然成绩斐然。”

    “二哥哥全听珞妹妹的,你放心......”

    俩人一路说着说着便到了客栈处,此时暮色早已沉沉,星光开始闪烁。

    白青若对女儿回来的太晚有些不高兴,她正给女儿做衣裳,还做了一个手包,上面绣了三只梅花鹿图。

    “二婶婶绣的梅花鹿可真是漂亮。”夕筱月由衷地叹道。

    “女孩子家的,别乱跑了,下次不能再这么晚回来了!”白青若提醒着夕珞。

    “娘亲,我知道了,这次我就是和二哥哥找房子跑的远了一点。”

    “啊,珞妹妹,明儿个不用再跑出去了。”夕筱月一脸掩不住的开心道,“哥,夕珞,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二婶婶已经找着了一个好去处。不仅能住,还不用付房租。”

    “什么?竟还有这么好的事?这不会是什么骗局吧?”

    夕楚秋前一秒还沉浸着刚收获到一大笔小费的快乐中,没想到,后一秒就告诉他们不用再出去了,那岂不是断了他的财路,他还正想着跟夕珞再去倒进倒出几票呢。

    “怎么会?我们在外转时,看到有家绣坊在招绣娘,婶娘瞧着离张府很近,便前去应聘了,结果那绣坊主对婶娘的绣工活是赞不绝口,很是另眼相待,交谈了一番后,还主动提供了住处给我们。”

    “原来这样!所以我说,妹妹,你好歹也应该学着点女红。“夕楚秋心里正郁结,便把气甩向了自己的妹妹,抬起眼,用从未有过的嫌弃口气道,“一个姑娘家的,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也该想想以后如何立足。我们如今有婶娘还好,要是没有,岂不是到这,只能喝西北风去了?”

    “哥,你,你在说什么啊?”

    夕筱月恼的一头雾水,脸一阵红一阵白,她不愿好好学女红又不是就今天的事,她哥怎么现在还管起这个来了?所以连一旁正责备着夕珞的白青若都感觉出夕楚秋的不对劲来了。

    “二哥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责备起筱月来了?”

    白青若对夕楚秋莫名其妙的火气也很是不理解。

    “没什么。就随便说说,妹妹年纪也不小了,以后也要谈婆家的,可结果现在啥也不会,可真不是个办法。”

    夕楚秋一看婶娘也问话了,只好嘀咕了一下,老老实实坐下,心里叹了一口气,哎,要是夕珞是自己的亲妹妹,或许他这个当哥的就有条好大腿可抱了,可偏偏自己的妹妹也同自己一样愚笨不学无术的很。

    夕珞看这兄妹俩无缘无故起的一个场战火很是纳闷,她十分识相的赶紧找话题扯开,道:“这样说来,那绣坊主可真是爱才,跟咱们那王后一样了。主要还是我娘亲这块金子上哪都会发光的。”

    说到王后时,夕珞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一个久违而想念的人又在心里激荡起来,那个与她身份悬殊的王子,与她有着两年之约的恋人。

    “还行。”白青若藏着心事若有所思道,“总之,如今有个住处也是好的,否则在这里待个一年半载的,盘缠肯定会用尽。也不知何时才能打探到夕浅的下落。”

    她挺痛苦地一字一顿道:

    “就怕夕浅已是凶多吉少了”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不愿接受地看着白青若。

    “今日我去的那家绣坊是张府近亲所设,我同那坊主那真是一见如故。所以聊着聊着便打听了张府一些事,道是里面是有一位叫夕浅的姑娘,一直由张府的继老太太收养,大概明年就要与那张家大公子成亲。但这名女子,性格很是飞扬跋扈,同张姑母一同以虐待下人为乐。”

    “你说浅妹妹如今以虐待下人为乐?”夕珞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她实难相信浅妹妹竟然在这里会变成这样。

    白青若看了看夕珞,无可奈何道:

    “以前就有说这张府内宅因有张家姑母而不安宁,结果这夕浅和张姑母又如何会一个鼻孔出气呢?其中的缘由珞儿你可想而知。”

    张府内宅不安宁是白青若被穿越前的杨琴亲身体会,而这些事,她也对夕珞在回北代前尽数提起过。

    夕珞自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也就是说,现在的这个“夕浅”就是张家姑母与马夫当时厮混所出的女儿,当时她们便猜到这张家姑母不择手段的毒死杨琴不就是为了给女儿调个包换个好前程吗?

    只是当时她和母亲还心存侥幸,或许张一虹东窗事发,那夕浅也不会出事,但按现在这样看来,杨琴惨死之后,张一虹便顺利地将自己的女儿和夕浅调了包,而夕浅自然是凶多吉少了。

    这对于穿越在白青若身上的杨琴来说也是一件更为惨忍的事,相当于她根本就是死不瞑目。

    但是夕家的两兄妹并不知情,夕楚秋道:

    “浅妹妹走的时候年纪还很小,也应该是被人误教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

    “或许是吧!”白青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但我倒是推测,一个孤女能在那府内如此猖狂,不见得真是被人误教,而是本身就有这样的靠山才有恃无恐,倒是极有可能被人调了包。”

    “二婶婶,您是说,现在的夕浅是个假的?”夕筱月回过神来,她目光诧异恐慌,一个从小被父母、兄长宠护着的女孩第一次感到世间之事的寒凉,那可是她的堂妹哎。

    夕楚秋蹭的站起,青筋暴露,狠狠地握着拳道道:“若他们真是丧尽天良将浅妹妹残害,我定然要让他们血债血偿。就算穷极一生,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对。”此时,之前刚刚闹过不快的兄妹二人又突然站在同条一战线上了,那夕筱月也接上话,咬牙切齿道,“我们夕家虽无权无势,可也不能干看着被人欺侮了自家人去的。”

    夜深人静,凉风在客栈外卷走着,北地早晚温差很大,夕珞看了看正倚在客栈窗口的母亲,赶紧给她披上一件袄衣,轻轻提醒道:

    “娘亲,该睡了。”

    “嗯,珞儿,你先睡吧。”

    “娘亲。”夕珞担忧道,“是不是那绣坊主还同您讲了什么?”

    “珞儿,你可知那绣坊主是谁?”、

    “珞儿自然不知。”

    “是我曾经的侍女!她告诉我,当年我是因为内屋失水而亡的,连尸首都被火烧糊了。”

    白青若的声音飘起,带着几份寒彻心骨的苍凉,夕珞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她心疼地望着她母亲,内心涌起一层深深的仇意,女孩眼神微寒,俏美的脸多了几分冷峻。

    “娘亲,珞儿定当拼尽全力为您和浅妹妹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