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落跑伊人 > 第43章 拾恶
    杨老夫人说到心痛之处,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杨棋赶紧叫人将自己母亲拉开,刘妤回望了一眼张一虹,又朝着坐在代王边上的徐公爷瞧了一眼,摇摇头,踱步坐到了杨老太太身边,同徐公爷正好隔着一个位置。

    徐公爷正黑着一张脸难受地坐着,妻女所做之事确实让徐家颜面扫地,还好代王留了情面,没让那俩母女也过来受审,否则可真是丢人现脸了。

    徐翊立在徐公爷的身后,悄声同他父亲道:

    “也是事出有因,芙儿被情所困。妹妹毕竟年纪还小,心智不熟,这主要还是他们张杨两家的事,父亲不必太焦虑。”

    “话是如此。”徐公爷无奈吐露苦水,“可你妹妹做了这干事,待这案情公布于天下,她日后又怎么找婆家?”

    刘妤一听,气呼呼的很是伤心道:“我从小敬我姐姐,视芙儿为己出,一直同她们亲近,却不曾想,她们与虎谋皮也就罢了,竟还利用上我,又将恶人放来我家院中寻仇。这又让别人如何看我?”

    杨老太太拐杖更是一掷,恨铁不成钢道:“亏的我俩婆媳一直劝说张家,不若立徐芙为妻,或设两个平妻,如今芙儿做出这等狠毒之事,伤了我俩心不说,却也不知是不是真是心术不正之辈。”

    “不会不会,老太太言重了。”徐翊为自己的妹妹辩解道,“芙儿只是因为爱而不得而一时迁怒于夕女官。倘若张家无那恶妇,芙儿又怎可能与虎谋皮?”

    “正是,若不是这毒妇,岂会将我徐家的妻女拉下水?”

    徐公爷这话说的好像他家也俨然成了受害者一样。

    “行啦,你们也莫再争论了。”代王在一边上发话了,“此事牵连甚广,还是见好就收吧。待会我同那几位当家作主的讲讲,能以内务处理的便以内务处理,此事莫张扬出去,否则不仅张家没脸面,连徐家也没有脸面了。”

    代王没说自己也没脸面了,毕竟徐芙是他外甥女,而徐刘氏又是他女儿,所以叫牵连甚广,若传到别的郡国,总说是一件丑闻。

    他最同情张一鉴,这个他忠实的亲信,做事勤勉又任劳任怨,为他分担了不少治国压力,此时看着这名中年男子虽然脸上未露一丝表情地坐在那里,却是结着好大一层霜的,作为多年的上下级和朋友关系,他是颇为怜惜的。

    中尉发妻走后,便再未续弦,后来他族亲和同僚花了不少心思,知他对妻子一往情深,想尽办法找来两名同他发妻容貌极为相似的女子作妾。但是谁会想到,中尉府内竟有个恶贯满盈的胞妹,还有个处处护短的继母,内宅不宁,大丈夫又日理万机,从某一日调包之事揭露后,张一鉴便迅速老了不少。

    “你从实招来,当时为了调包是如何将张家主母杨氏下毒致死的?”

    景大人仍在堂上审讯着,张继母一行三人已经大势所去,一树倒猢狲散,纷纷出来指证的奴仆不少,甚至平常那些被欺凌过被处罚过的仆人也主动过来喊冤。这情景若是在一年多前那是几乎不可能的。

    豪嫂为了活命,也是在那里不断地磕头如捣蒜地说是受主子指使的。

    “别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我什么也没干。靠一些仆人作证,可靠吗?”张一虹觉得既然已经死路一条了,说得多只会更不利,便开始撒泼了。

    “难不成刚刚承认害死苏家姑娘的也要翻供了?”景大人冷笑了一声,拿板子往案上狠狠一敲,威严四射,却也透露着无尽的愤怒,“本官也查明了,你虽是张继母所出,但实际上与张家并无任何关系!”

    此话一出,震惊堂内所有人,而张一鉴却露出个复杂的表情。

    “血口喷人!”张继母出离愤怒了,她着想没想到,竟有人给她摊上这样的脏水,张一虹就是张家骨血,这一点她哪会不知。

    三叔公根据张一鉴行使的眼色,在另两名族人的随同下,晃悠悠走上前,道:

    “这一点,本叔公可以证实,之前有因战受伤,所以先公已无再生育的可能。可传当年常给张家看病的老郎中。只是我们先公当时念及张继母年纪轻轻,又是名门武将后人,便未戳破,没想到这丝测隐之情却给张家埋下了祸根。”

    “胡说八道,你们简直胡说八道......”

    可惜张继母无论如何声嘶力竭地吼,都没有用,就如同她们要惩处下人时,任凭下人如何磕破头皮求情都没用,这种滋味她才尝到一次,就已经痛不欲生。

    年迈的郎中被人搀扶着上来做了证,就在经过她身边时,突然对她说:

    “张继母啊,张家的毒瘤是时候该摘掉了哎。否则张家会尽毁你们母女之手。”

    “民女一直躲在个小姑娘的背后,现在也该出来为自己讨个公道了。”

    白青若从人群中发出了声音,然后在夕珞的陪同下缓步走到中央来。

    这一对娘俩姿色确实过人,虽然夕珞一只手受了伤还用厚实的纱布包扎着,可是这并不影响她的身形和相貌。

    娘俩一起裙摆飘飘便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眼光。

    只见白青若还是当年的装扮,梳着当年离世前一样的发饰,只是容貌更胜一筹,而走的姿势、说话的语气就同当年的杨琴一模一样。

    所以当曾经熟悉杨琴的人在未看清她的五官前,都惊呆了。

    “夫人,您不是已经走了吗?”

    当年的一些奴仆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而张一鉴却差点从座上摔下来,平常如此稳重威重的人,现在下连说话都说不清了。

    “琴儿,你是琴儿?你,你怎么.....你还活着,是不是?”

    张靔律看着自己母亲出去,也紧随其后维持秩序,以免周围的人因为激动而挤上前来。

    张一鉴狂奔过来瞥见了白青若的长相,却又摇了一下头,失落道:

    “你并不是她,怎同她一个装扮?”

    “父亲,母亲是容颜改了,便确实是母亲。”张靔律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只能如此言简意赅地提醒了一句。

    而坐在一边上的杨母已经声泪俱下,她对着身边的人说:

    “是老天有眼,老天有眼,我女儿当年被害死,害人者以为得以能瞒过天下,却不知,我女儿已经在别处重生.....”

    夕楚秋和夕筱月还有康帅都听的一头雾水。

    康帅问:“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夕楚秋道:“好像是有人还魂了!”

    夕筱月更加不解:“可是他们好像说的是我们二婶婶,这怎么回事?”

    就在一众的目瞪口呆中,白青若将当年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最后她抱着夕珞愤愤道:

    “当年我死于毒妇手中,就是靠着这个孩子为我昭雪,却没想到也差点使得这个孩子丧生于毒妇之手。她手里握有多少条人命,做过多少罪恶之事,已经罄竹难书。”

    说完她禁止不住痛哭起来,一旁的张靔律也红了眼睛,而张一鉴则一下子不知所以然。

    这世上的事无奇不有,在场所有的人都议论纷纷,一片喧哗。

    张继母和豪嫂脸色则是煞白一片,往事仿佛历历在目,这时她们才惊觉鬼神一事难道真的存在。

    “肃静!”景大人庄严地拍了拍案头。

    人群静了下来,只听景大人继续向张一虹问道:

    “堂下女犯,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既如此,我自然还有话说要说。”张一虹看着死去的人以另一副模样回来,也知道万事因果循环,种下的恶终要自己尝到恶果。

    她头发凌乱,眼睛布满血丝,确实像极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女鬼。在她旁边一起跪着的是那怯生生的陆允,女人疼惜地看了看女儿咬了咬牙对白青若说道:

    “我确实有罪,可是这孩子只是受我们牵连,还望在场的人能放过她。他们说我们不是张家的骨血也罢,说是也罢,如今要判罪了,我恨只恨当时没考虑到会有今天,否则怎么会连自己的女儿也赔上?”

    “从小我衣食无忧,可惜只有一件事让我同母亲一样栽了跟斗,我们都嫁的不好。要不是这秦三窝囊,家中早有妾室,新婚之夜让我独守空房,我又如何会狠下心来将那小妾逼死?”

    “后来,我明明与允儿的爸真心相爱却偏说是厮混,就因为他只是个府里的马车夫。怀了女儿后生下来想好好将她养大,便想着同那秦三和离,之后一家便永远在一起,我甚至要建一座什么的样的小屋里面放什么样的摆设都想好了。却不料,我母亲竟暗中下手硬将他与我们母女分离,弄的我再一次不知所措。”

    “我为女儿谋划,并无过错。她虽是我所出,却属私生,当时我也同你好说,想与那夕浅调个包,却被你一顿呵斥,才迫得我下了狠手。这并不能怪我,后来你那身边的女子突然出现在张府,若不是当时因为我刚找到允儿爸,因为情不自禁致使再次身怀六甲,不得不出去躲避,又如何会让她绕到空子?”

    “东窗事发后,我也听到了一些传闻。为此我东躲西藏,食不果腹,因此不慎掉了腹中的胎儿,却无意中被徐家的闺女发现,她刚刚跟我那宝贝侄儿说过心事却被拒了一个干脆,心情糟透了,看到我时却觉得看到了希望。我知道她不过是想借刀杀人,而我也想杀人借刀,便一拍即合了。说心思歹毒,那些深闺里的又能比我好多少呢?”

    “杨琴啊杨琴,你确实厉害。生前你在府中得人心,没想到死后又给你弄到这么个厉害的丫头当女儿。只能说天要灭我,我又岂能不亡?”

    说着竟疯颠颠地狂笑起来,死去的人突然又活着回来算账,奈何是谁都接受不了。

    在场的人都以为她快要疯了的时候,张继母一把拉住她的手道:

    “女儿,莫如此轻易放弃,你要知道,你舅父们如今可是在长安任要职,他们想要动我们,也要看我娘家人怎么说!”

    张一虹一听,眼睛狠狠地瞪向张继母,恨恨道:“你是还要纵容我吗?若不是小时候你不教我哪个是该做哪个不该做?我会有今天吗?还有,陆允的爸你是不是将他杀了?我苦寻了他数年均无信息,后来才得知被处置了到别家了,好不容易寻回来,想着能又重新在一起,结果,又找不着了,而且是哪里都找不着了......”

    张一鉴走到张一虹跟前,俯下身说道:“你放心,陆允的爸我已经救下来了,念及兄妹一场,陆允到时我会送到她父亲那里,并会给笔银两安置。”

    张一虹凄惨一笑悄声道:“那谢了。我会以自尽的方式报答你,不会给你蒙上杀妹的尘灰。”

    张一鉴站起冷冷道:“这个你自便,你杀了我爱妻,如今都只能是死路一条。自尽或者由官场定夺受刑都不会给张家蒙上任何尘灰。因为你已经不再是张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