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润小友，你在搞什么呢？”
从窗户往里偷望的林孝雍，像极了偷偷观察学子读书的教书先生。
傅雱（pāng）微微欠欠身，算是行礼了，“林总管那么忙，还有闲心来找我闲聊啊！”
林孝雍也不走，就从窗户口说话，“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想先听哪一个？”
好~傅雱没脾气了，他知道这个小手段肯定又是王伦的！每次问都是这样！所以他不问了！
“林总管，还是关心一下自己的后路，不要老想着拉拢我了，我一个小小的人物，不值得恁这样大费周章，天天跑来劝降。”
林孝雍道，“你说的不对，这不是劝降。”
“那是什么？恁明知道我不可能投身于贼，也不可能把梅将军的作战计划告诉你，恁又何苦如此呢？我这人够实诚了吧？实话都跟恁说清楚了！最简单的道理，我爹还在朝廷当官，我弟弟还在太学读书，我怎么可能抛弃他们？这里正常的人都不会干这种蠢事吧？”
林孝雍笑笑，今天的态度又有缓和了哈！踱步走到门口，守卫把门打开，哗啦啦林孝雍进来了，“呦喝，写了这么多，在写什么啊！”
傅雱面前简陋的小桌，纸上写了半张，写好的到处铺了十几张晾干。
“天越来越短了，我能读书解闷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了，恁就没有考虑过，把我们几个关在一起，好有个伴儿说说话？你们也可以省下一间房啊！”
林孝雍道，“暂时不行，怕你们串供。”
“呔~这有什么好串的，如果怕死他们早说了，恁早知道又何必问我呢？所以答案是他们也没说。”
“自作聪明，他们早就招了。”
傅雱这次终于停笔了，“好啊！那你们开心了，预祝大胜，继续割据沂州啊！”
林孝雍道，“你这性子还真是看得开。”
“我不是看的开，我是对剿匪司充满信心！有句俗语说的好，秋后的蚂蚱，它蹦达不了几天了~”
傅雱从抗拒到接受现状，只用了短短三天，他现在无欲无求，随你们的意愿吧！
林孝雍道，“正道也说过一句话：他开始的太早了，注定困难重重，逆流而上，在这世间就是一个异类，是个疯子，但他也坚信自己走的是正道。”
呵~傅雱没有接话，而是继续拿起笔来，“恁没什么说的，可以走了。”
“我有两个消息…”
“奥~我要听坏消息，说吧！”
“坏消息是会淮阳军寨被攻克，官军全军覆没，片甲不留。”
“什么？”傅雱惊得抬起头来，毛笔跌落在案，“林总管，不带诓骗人的！这败得也太快了吧？”
林孝雍佯装清风拂面道，“快吗？一般般吧！两个破旧的水寨而已，我们的人马往城外一站，他们就该立刻献城投降才对！还用我们动手，真是太不应该了！”
傅雱没好气道，“恁就激我吧！这淮阳军的守将是谁啊！剿匪司怎么选的人？是不是混进了你们的奸细？”
林孝雍继续道，“现在南面门户大开，我们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哦~”
“不行！绝对不行！”登时，傅雱激动得满面通红，“你们不能动运河！那水道关系着汴京百万人的温饱！”
“不会有大麻烦的，还有半月二十天左右的封冻期，截留的粮食不会太多。”
“不成！本来运河的纲船就被征调，所供粮米每年都在减少，你们再搞破坏，掐掉这一个月的供粮，那汴京的储备必然紧缺…”傅雱突然噤声，看着林孝雍笑眯眯的眼睛，“这都是你们算计好的！稍微短缺一些，饿不死人，但会引起恐慌！这样就能延误剿匪司的进兵！”
啪啪~林孝雍击掌赞叹，“不错不错，能靠着有限的信息自己悟出来。”
“该死啊！大运河那么重要！朝廷为什么不派重兵守御呢？淮阳军这么重要的据点，居然派个三流货色再守城！气死我了！”傅雱说着捂着心口，真是痛心。
林孝雍替他解惑道，“不是守将无能，是我军太威武，而且，官军的拖沓你还不知道吗？定好了十月二十日发动总攻，下面这些执行的军官啊，就会拖到十月十五再布置战术。当然，不乏有那些尽职尽责的，早早开始准备，但他们也只能做份内的事情，粮草军资这些，还得当地衙门征发摊派，这能快的起来吗？”
傅雱泄气道，“还是剿匪司大意了！五六条战线作战，居然还能叫你们找到突破口！”
“哈哈~哪有什么五六条，有三支硬军就不错了。”
“罢了罢了，我气忿有什么用，又帮不上什么忙，徒惹烦恼。”傅雱发泄一阵重现坐下了，可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还是拧巴！怎么就把淮阳军拱手让人了呢？……他也真没担心汴京会饿死人，几十年的积蓄呢，丰丰歉歉多少年，不差于这一点儿，只是那些屯粮的大商贩可恨罢了！可以想象，今年冬天又要开常平仓了。
林孝雍道，“子润，怎么样？心里还是很难受吧？”
“别提这茬了，烦气。”
“咱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不想做。”傅雱一口拒绝，空气突然安静，静了那么一小会儿，他开口道，“我非常想知道王伦想把这场仗打成什么规模，他有多大的野心，可以用这个交换吗？”
林孝雍笑了，“交换吗？那好，我想要剿匪司在承县战场投入的总兵力和主要将官的名字。”
“算盘打的够精啊！这些不是我能接触到的。”
“别骗人了，你作为随军的机宜文字，一定知道不少机密，只需透露一些便好。”
傅雱猛然摇头，“承县战场投入的总兵力一直在增加，这里是开阔地，是好战场，你们也应该很清楚，居然没有夺取承县作为桥头堡，让我很意外啊！”
林孝雍道，“承县是好，但不是最好的选择，在官军围困之下，很容易变成孤城，子润，你抛出的这个圈套，太明显了。”
傅雱摇头自嘲，“无所谓，我得到自己想知道的就好了。”
“什么？”林孝雍感觉这个笑容不简单。
“好了，开始了，我可以给你说说其中十位将军、钤辖、都监，但你信不信，就跟我没关系了。”
“才十位，太好少了吧？”
“我又不是他们的随军机宜，知道这么多，不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