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辰睿同意和解之后一切就好办了很多，曾凡志也不用一直被继续关着，签了个字，被民警嘱咐了几句就被放了出来。
曾凡志一出门，就看到乐尧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着。
曾凡志第一反应就是想问：你怎么在这里？比赛呢？！
但是他随即反应过来，可能已经打完了。
他过来之后时间概念变得比较模糊，曾凡志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算了算决赛应该是打了三场或者四场。
赢了？还是输了？
曾凡志打量了一眼乐尧，想从这人脸上看出点端倪。乐尧今天穿的是西装，西装穿在他身上永远很奇怪，不是像房产中介就是像卖保险的，全身都透着一股被生活折磨过的气息。曾凡志的目光在乐尧神色平静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间，不由自主地想：这人可能是真的被狠狠折磨过吧，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时候，他独自一个人面对了所有的失败和伤病痛苦。
为什么不说呢？
曾凡志思考了一秒，大概也能理解为什么乐尧选择不说。
就像现在曾凡志也不会把自己面对的难题告诉自己的队员一样，当年乐尧虽然和他们同为选手，但他是队长、兼任教练，乐尧对他们的态度与其说是朋友，倒更像是一个家长。这个人已经太习惯独自一个人面对问题，承担压力，他总是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自己身边的人，把自己的缺陷和所有负面的情绪都藏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曾凡志看着手机屏幕上无数个未接来电和微信提醒，默然把手机锁屏揣回兜里。
乐尧也扭头看着曾凡志。
这人穿着一身教练bp时的西装套装，外套挂在手臂上，白衬衫的袖子挽到了胳膊肘，领子上的扣子也敞开了两颗。脸上表情一如既往十分阴沉，这一整体造型看上去很像是什么不正经催债公司的职业打手。
乐尧忍不住回忆了一下以前的曾凡志。他小时候好像眼神也一直很凶，一副人狠话不多的样子，但实际上却是不抽烟不喝酒不烫头，每天认真训练，早睡早起，健康饮食的三好青年，而且单纯得听不懂任何黄色笑话的梗，以前陈石和其他工作人员都很爱逗他玩。
乐尧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笑，他站了起来说道，“已经处理好了，我们走吧？”
曾凡志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明白这家伙到底在笑什么，只能低低“嗯”了一声。
见曾凡志一脸不想聊天的表情，乐尧也只好选择闭嘴不说话，两个人一前一后往门外走去。
这时候已经是深夜，七月中旬的大连不算热，今天天气又好，月明星稀，小风一吹还挺清爽。
两个人刚走出大门，就看到派出所铁门外的马路牙子旁边停着一辆非常帅气的悍马。一个肩宽腿长的帅气男青年正靠着车门抽烟，姿势十分潇洒。
凌霄见两个人走出来便把烟灭了，三个人面面相觑了几秒钟，突然都感觉到了一丝尴尬。
乐尧干咳了一声打破沉默，提议道，“不如我们去吃个饭吧？老曾是不是还没来得及吃饭？”
凌霄不高兴道，“喂，他没吃，我也没来得及吃好吗？我从下午就一直解说到了晚上，刚才他们叫我去庆功宴我也没去，接到电话就直接赶过来了……”
曾凡志刚才一直想问却没有找到机会，听到“庆功宴”三个字，他眼睛亮了一下，“赢了？”
乐尧这才想起来要告诉曾凡志比赛结果，“嗯，赢了，三比零。第一场你们寰宇胜，第二场和预料的一样，对面上了uma，我们打赢了。第三场lck没有选择只能上排名第三的天墓拼一把，但是输给了天行。完美剧本。啊……对了，你要不要去庆功宴？”
主办方在比赛胜利之后一般都会给获胜队伍准备一个盛大的庆功宴，让所有为了比赛完满结束的参赛队伍和工作人员能够放松一下。今年lpl主场获胜，庆功宴更是搞得规模十分宏大。
曾凡志不耐烦摆摆手，“不去，闹哄哄的。”
曾凡志说着突然拿起电话给寰宇的经理打了过去，几秒钟之后对方接了起来，就听他皱眉说，“喂？老何，庆功宴差不多就早点带小兔崽子们回去，谁喝醉了我饶不了他。嗯，我没事，挂了。”
曾凡志打电话的时候，乐尧小声问旁边的凌霄，“庆功宴还喝酒啊？”
凌霄点头，“夜店去过吗？”
乐尧摇头。
凌霄嫌弃看了他一眼，“酒吧呢？”
乐尧继续摇头。
凌霄皱眉：“你丫活在什么年代啊？！”
乐尧无奈笑道，“我就是个脱离时代的老年宅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家小子们是不是也没参加过这种庆功宴？我要不要也叮嘱白泽早点带他们回去？”
凌霄挑眉，“不用太担心吧？整天把小孩关在基地里训练都练傻了，让他们见识一下成人的世界也好。”
乐尧一听到“成人世界”四个字，更加觉得不着调了，“啊？靠谱么……”
凌霄不耐烦拉开车门就把乐尧塞进副驾驶座，“行了行了，上车，我们去吃饭。”
……
此时，em的队员们正坐在一个角落的卡座里，瑟瑟发抖。
庆功宴是办在一个海边停靠的邮轮上，邀请了东三省十分有名的dj来打碟，现场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到场的不光是有战队的队员，还有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外加一些解说主持和媒体人员。众所周知，电竞圈里帅哥美女多。放眼望去，满场都是露着大白腿的小姐姐，令人眼花缭乱。
em这一桌人，平时见世面见得太少，十分拘谨。洛阳、丁鹏杰和张默都从来没来过这种场合，在沙发里整整齐齐坐了一排，不敢乱动。
丁鹏杰抓起桌子上果盘里的一片西瓜，可怜兮兮问，“说好的庆功‘宴’，饭呢？”
欧阳雨乐毕竟有钱人家小少爷，见多识广，抬手冲着服务生招了招手，用能压过音乐的吼了一句，“waitor，有没有吃的啊！我哥饿了！”
服务生走过来回答，“有披萨和炸鸡。”
洛阳一听赶紧说，“我也要我也要。”
欧阳雨乐于是抬手比了个“耶”，吼道，“小哥！我们要两份！”
欧阳雨乐声音特别大，吼得上下左右都听的一清二楚。
不少人都在偷偷嘲笑欧阳雨乐穷酸上不得台面，竟然把这里当路边摊。但是也有不少明眼人悄悄透底：这人可是欧阳家小少爷，人家现在呆在em不过是为了体验体验生活。顿时，那些看他的眼神就又会变得很不一样。
欧阳雨乐这边话音刚落，就看到周天宇带着周梓苒笑眯眯走了过来。寰宇经常出没各种国际大赛，所以庆功宴也是参加了不少次，比较习惯这种场合。
周天宇特别自来熟靠过来，往沙发里一坐问道，“咦？你们队柯桐呢？”
洛阳正襟危坐回答，“他身体不太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哦……现在比赛日程紧，都得注意休息啊……”周天宇说着，他目光四下里打量了一圈，突然问，“你们家小数据分析师呢？”
洛阳指指门外，“她嫌吵，去甲板上了。”
周天宇脸上微笑不变，立刻在背后推了周梓苒一步，给他了个“还不快去”的眼神。
……
李心婵现在穿了件黑色的吊带连衣短裙，海风一吹，冷得她瑟瑟发抖。
她本来不要换衣服的，但是官方的一个选管姐姐跟她说一会儿庆功宴的地方热，穿清凉点比较好，结果就把她给坑了……
李心婵正看着海面发呆，突然背后响起了脚步声。
此时大部分的人都呆在船舱里，甲板上因为风大所以人烟稀少。李心婵以为是自己认识的人，高高兴兴转过头去，却看到一个陌生男人站在自己面前。
男人似乎喝醉了，摇摇晃晃对她说了一句什么。
李心婵仔细看了一眼他的脸，看上去不像是选手，可能是媒体或者是直转播技术人员，而且讲的不是汉语。
李心婵只好用英文试图跟他沟通。
但是对方显然有些喝高了，摇摇晃晃往她身边靠，嘴里也不知道叽叽咕咕在说什么，总之就是拦着她不让走。
李心婵实在受不了对方一直凑上来的动作，对方的胳膊都几乎要碰上她的身体了。李心婵忍无可忍，不高兴推了一下面前的人，想让他离自己远一点，但是这个动作却惹怒了对方。
对方虽然醉了，但是男人的力气却不小，他拽着李心婵的胳膊推了一把。李心婵没站稳，踉跄了一步摔倒了。
她倒地的瞬间听到一个愤怒的男声骂了句，“wcnm！”
下一秒，一直挡路的醉酒男就被扒拉到一边。陆江山把李心婵从地上拉起来，怒道，“我就回去拿个外套你怎么就能给让人盯上了？！”
李心婵也很怒，“我怎么能知道这家伙从哪里冒出来的！你这人讲不讲理啊！”
醉酒男看到有人要跟他抢妞儿，云里雾里的神志里出现了一丝清明——这个男人是来碍事的！
醉酒男摇摇晃晃走过来扯着陆江山的领子叽里咕噜又不知道说了一串什么，陆江山瞪着他，感觉到自己被对方嘴里的酒气喷了满脸，脸色越来越黑。
李心婵一看陆江山脸色不对，赶紧拽住他，“喂！不能动手！！”
陆江山此时气急败坏，把手里拿着的外套往李心婵头上一盖，“行，不动手！”
他话音一落，一只手攥着对方的领子，一头撞上了对方的脸。对面老哥被撞得后退两步倒地不起，哀嚎一声，鼻血一下就流了下来。
李心婵手忙脚乱盖在头上的衣服扯下来就看到这么一幕。
……我去。
李心婵反应极快，看了看四下无人，二话不说，拽着陆江山就跑，“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