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电话一直在响着。
“喂？言泽？”电话那头响起了一个清朗的声音，带着些许惊喜，“六年了！你怎么了？有什么事？”
“呵，没想到你还保存着我的电话呢。”唐言泽笑笑道。
“那当然，我们可一直期盼着你重新回来呢。”他笑着说，又沉重起来，“当年的事……很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来不及了。”
“……”良久的沉默。
“没事的……没事的……我知道。”唐言泽轻声说。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怎么来找我了？玩《莱茵》了？”
“是啊……玩了。”唐言泽承认道。
“呼……果然”他笑着道，“有什么事不去找云游来找我，应该是理论上的事情吧。”
“是啊，你是神机军师嘛。”
若是有别的玩家听到了这句话，大概会大惊失色吧，“神机军师”易水，华夏最强大的大神之一，世界排名绝对的前三。
“我的一个朋友，是‘顽石’心域。”唐言泽无奈地道。
“顽石？你运气真好……这还是华夏第一例吧……”易水偷笑道。
“好了，别嘲笑我了，帮我想想，这个该怎么破。”唐言泽道。
“很麻烦啊……”电话那头传来了一片杂音，听得出他在找资料，“‘顽石’在记录的有14例在这个心域上，【旭日】那边领先世界太多了，14例中10个都在那边，你也知道，【旭日】顶着个亚洲区的名头，其实华夏和日本都不在其中，它只拥有可怜的4名大神，他们做梦都像吧那10个顽石变成10个大神啊！六年前的那个【石人计划】你应该也听说过……中东的那几个暴发户砸了多少真金白银进去？结果还不都是打了水漂？”
“唉……夫子说得好，朽木不可雕也……这些资料我越看越没底……这样吧，你给我一段时间，我载帮你研究一下吧。”易水道。
“那好吧，再见。”
“再见——你自己注意啊，干什么事别忘了我们这帮长辈啊，别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倔着，跟你哥一个德行。”
“好啦，我知道了，挂了。”
放下电话，唐言泽长出一口气，重重地倒在了沙发上。
这些曾经熟悉的名字一个个出现在他眼前，那些被自己埋葬的回忆也再次浮现，他开始乱了。
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他想着，长叹了一口气。
……
……
带着老朽的霉味的阴风“呼呼”地吹过这条古老的石板小巷，老黄狗“汪汪”地咆哮着，在死气沉沉的木墙间回荡、回荡……
风卷过一块老朽的木匾，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木匾摇晃着，好像下一刻就要掉下来了，而在那霉迹之中，隐约能辨认出四个大字——东远武馆。
顾老爷子坐在床边，拄着拐杖，发了一会儿呆，想要站了起来，两只手在杖上一用力，指节都白了那身子一点一点地抬了起来，但是手忽然软了一下，一屁股坐回了木板床，只听得“咯”一声，“哎！”他不由得叫了出来。
人老了这身子就是虚，这么一点伤筋动骨，这汗呀就哗啦啦地往下淌，老爷子不服了，想当年打反动派时，这那叫个事儿呀！身上中了四枪，愣是没倒下，等到打赢了，还是被同志给搬回去的。
老爷子这回还不要拐杖了，人呀，要靠自己的脊梁骨直起来，其它的都是靠不住的。
两只手就那么一撑，这劲的发力方式还是咱顾家武学的不传之秘呢！
但这腰直了，手直了，可腿不直呀！脚下就这么一软，就栽倒在了地上，头一磕，磕得个天花乱坠，半晕不醒。
“爷！爷！”那声音从一边传来，隐隐约约地，听不真切。
天上地下好像转了几圈，听得耳边“爷！爷！”的喊声，老爷子清醒了一点，用力睁开了眼睛，好像自己在被扶着走了几步路。
“东远呀……”他伸出手，想摸摸那张脸，但身子被架住了。
“爷，您下次别这样了，您这身子禁不起折腾。”顾东远用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劝道。
“臭小子！说什么呢！啊？我这身子可还硬挺着那！闪开！闪开！我自己能走！”老爷子挣扎着，还很有劲儿，那各种奇特的力道到处乱窜，暗劲、明劲，让顾东远苦不堪言，但这会说什么他也不敢放开了。
“唉——”动了一会儿，老爷子也安静下来了，念叨着“那子弹‘嗖’一下飞过来，我……”被顾东远扶到太师椅上。
老爷子这下好像才清醒了一点，看了看前面模糊不清的影子：“东远啊……”
“哎！爷，我在听。”他连忙走过去几步，蹲在老爷子身边。
“东远啊……那什么‘雷音’，你玩出点名堂来了吗？”老爷子问。
“爷，是‘莱茵’，‘莱茵’。”
“哦！雷音，雷音……”顾老爷子点点头。
“爷，你放心吧，我有点体悟了，还交了很厉害的一个朋友。”
“哦！好、好、好啊，朋友啊，好啊，记住爷小时候教你的啊，一定要讲义气啊，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啊！”顾老爷子连连点头。
“放心吧，爷，我记着呢。”
“好、好，爷知道你，唉，就你最听话了，从小到大……”顾老爷子说着，他想起了前几个月，几个一起杠过枪过的老伙计打电话来说，好像出了个什么玩的东西，可能会对东远小子有些帮助，老爷子起初一听还不信，玩能玩出个什么名堂来？但他们一连报上来几个大名，顾老爷子肃然起敬，那可都是他年轻时候仰慕过的人啊，大部分都是传人，但还有几个本以为早死了的家伙从棺材里爬出来了啊！而且那些老朋友也说了，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啊！你看一个什么视频聊天跟乾坤大挪移一样，这科技发达了，什么东西办不到，顾老爷子心一横，说好！我这就给我孙儿买去！
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孙子忙来忙去为他检查身体，不由得叹了口气，东远是不错，只可惜……
顾家本就是武学世家，以“稳、猛”二字见长，到了自己父亲的那一辈，正赶上国家动荡，日军侵华，国家一号召，老爷子二话没说，让自己的婆娘打点了包裹，立即北上，而那是才十岁的顾老爷子也跟着去长见识了。
但是渐渐地，这些武术家就犯愁了，枪用不惯，军装穿不惯，什么八卦北斗全用不上，就是一枪一个脑袋，最后这些武术家聚在一起说，要不咱们组个小队到处打，搞什么游击队？
学武的人大多忠君爱国，着国难当头，什么门派矛盾都没了，大家都说，好，干了！于是他们就在敌后打游击，配合着共党，也因此，后来没有跟蒋中正一起去了台湾。
这一帮宗师，南拳北腿十八般武艺，杀得小鬼子那是屁滚尿流，哭爹喊娘。
顾老爷子那时候还是个愣头青，跟在后面打下手，却学习了华夏大江南北的顶尖武学，十年磨剑，一朝出锋，建国后，他一度成为华夏武学的领头羊。
但老天爷有得必有失，也不知是打仗时落下了什么毛病，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先天痴傻，和老婆子一起在三年灾害中饿死了，二儿子是侏儒，被一纨绔子弟开车撞死了，小儿子体弱多病，从小就身子虚，风一吹就生病，再一冻就发烧，那个年代什么条件也没有，但是或许是老天爷同情，愣是没把这条命给收去，几十年这么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却一直撑到了现在。
八十岁的时候他抱了孙子，还是个大胖小子，老来得孙，顾老爷子可开心得不得了，那小胳膊小腿劲儿可大呐！就这么一踢，被子就飞了，扯开嗓子一哭，整幢楼都在震，这下可把老爷子这个乐的呀，天天抱着孙子不肯撒手还直接用武馆取名，就叫东远。
五岁习武，打磨得一身壮实的肌肉，到如今二十了，一米九的个子，二百多斤，全是坚硬如铁的肌肉。
顾东远其实也没负了顾老爷子的希望，老实、憨厚，在家孝顺，在外义气，但这拳法，却是死活也学不会，招式死板，没一点精气神。
顾老爷子真是急啊，掏心挖肺地，顾家拳不会，那其他武艺也行啊，但什么功夫都试过了，就是不会，人都说，他呀，就不是块习武的料子。
折腾了几十年，老爷子也没辙了，着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孩子也很努力，可这就是学不会，自己年纪也大了，动不了了，有时候老爷子真想把脚一蹬，去见列祖列宗算了。
玩这游戏，也是顾老爷子当着碰碰运气了，成了最好，不成也算了。
“东远呀……”老爷子长叹一声，声音伴着巷子里的风，萦绕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