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的上级在哪里。”夜蝶用锋利的匕首抵住那黑袍巫师的咽喉。
“我说！我说！”他咽了口唾沫，藏在兜帽里的骷髅眼睛里闪烁着恐惧的光芒，“就在黑雾森林里，我们之前传出过一些闹鬼的消息，让一般人不敢进来，我们的总部就在那里。”
“好的。”夜蝶点了点头，“虽然我不想杀人，但是你身为亡灵，或许，死亡才是最好的宽恕吧。”
她手中的黑色利刃穿透了他的头骨，切入了那灵魂之火中，在他凄厉的哀嚎中魂飞魄散。
夜蝶站起身，想了想又蹲了下去，用兜帽将他的脸庞掩盖起来，手掌轻轻拂过他的双眼。
“愿你的灵魂得以安息。”她默默地道。
然后转身跃起，向着黑雾森林疾跑而去。
和顾东远分别的第五天，她完成了那个叫做【马洛塔小镇】的任务，发现了蛊惑了领主的是一群亡灵生物，他们自称“魔神教”，在暗处悄悄发展，蛊惑了众多贵族，还为了灵魂而残害了诸多平民。
这一次，经过她连续两天的蹲点伏击，终于制服了一位魔神教的成员，问出了情报。
她一个59级尚未转职的玩家孤军深入，几乎是十死无生，但是夜蝶并没有太多的畏惧。
经过这段时间对刺客这个职业的不断了解，她完全抛弃了等级才是一切的想法。
黑铁杀传奇？当然可以，只要我的刀捅烂了你的头，管你是传奇还是史诗都得死。
你说他们警惕性高，你说他们有自动防护？
警惕性高你不会下毒下泻药吗？大病一场还有什么警惕性？自动防护装备你不会等他们洗澡的时候再动手吗？自动防护魔法你不能派个小姐出去等他完事了精神最懈怠的一瞬间动手吗？
只要有手段，等级差距就是个笑话。
刺客所代表的比不是“爆发高、隐匿性强、身板脆弱”这种官方的职业解释。
它是蕴含了药剂学、地形记忆、心理学、博弈术在内无数暗杀技巧的统称，它代表了——死亡的艺术。
刺客的终极目标就是杀人，装备等级、手法战技、方案规划、下毒伏击等全都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手段。
只要能杀死目标，任何手段都可以使用。
抱着这样的信心，夜蝶悄悄潜入了黑雾森林。
这里弥漫着淡淡的死气，树木都枯萎得只剩黑色的枝丫，如恶魔的爪子般伸向天空，黑雾弥漫在死去的森林里，如亡魂般游荡。
这是一片最经典的亡灵地图，但是按道理这么明显的大面积亡灵化，教廷肯定会插手的。
可是安吉斯王国的教廷不知道为什么跟没看到一样。
夜蝶不打算深究，毕竟她也没想找援军。
或许是蛇鼠一窝吧——答案总有很多。
她发动了【潜行】，小心地行走在森林里。
满地枯枝烂叶，到处都是脆弱的枝条和藤蔓，但是当她走过时，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动静。
仿佛她真的不存在一样。
如今的夜蝶，在刺客上的造诣早就一日千里，无师自通地摸索出了一条宽阔的道路。
她不断深入，那死亡的气息对生命来说非常不友好，但是她学过【黑翼】这个技能，本身对黑暗元素的亲和力就比较高，所以也只是略感不适而已。
若是换做普通人，一时三刻就要死去，变成低级的骷髅兵。
夜蝶继续深入森林，她能感觉到前方的死气越来越强了。
终于，几个黑袍人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她神色一变，表情立马变得淡漠。
很多强者都能感受到窥探和敌意的视线或者情绪，所以在潜伏观察中，保持冷漠和毫不在意的情绪是非常有必要的。
“祭司大人要完成那个了吗？”
“好像是啊，听说今天开启通道，接引神的降临。”
“不知道哪些人会获得永生的肉体和灵魂呢？”
“不知道，反正肯定不是那些贵族猪们。”
“哼，提起他们就恶心，我就是被那些贵族给害死的，还好祭司大人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好了，只要过了今天，他们就会变成吾神降临的祭品了。”
“说到祭品，听说祭司大人在找圣女？没有圣女作为祭品就不能开启神国的通道。”
“不知道啊，但是祭司大人说今天开始最终祭祀，应该是找到了吧？”
……
夜蝶听着他们的对话，根据他们所说，今天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那个祭司要开启神国的通道。
神国的通道什么的纯属无稽之谈，天上神明确实有自己的神国，但是那玩意和人间可没法相通。
不过她倒是知道有些邪教组织会用血祭开启下位面的通道，让恶魔和魔鬼们进入主位面杀戮，或许这个魔神教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而根据历史记载，下位面的通道一旦开启，那就是波及数十个王国的魔潮，而且被深渊力量腐蚀过的土地，过上千百年也是寸草不生的荒原。
夜蝶自然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她悄悄跟上了那二人。
走了十多分钟后，她来到了黑雾森林的中央地带。
那里的树木被砍伐殆尽，平坦的荒地上矗立着一个高大的祭坛。
那祭坛上堆满了人类和动物的骨头，铺着乌鸦的羽毛，羽毛根部还带着血迹。
祭坛浑身上下都绘满了魔纹，那色彩鲜艳又扭曲的纹路，让人一看就头晕眼花。
【它于深夜举行，由一个反叛的教士充当裁判。他的助手必须是公开的女支女，并且圣餐被人的粪便弄脏。他穿着一件插着三根针的黑色法衣，燃烧着黑色的蜡烛。圣水必须用来淹死一个未经洗礼的新生的杂种，圣坛上装饰着猫头鹰，蝙蝠，癞蛤蟆以及一些不祥的动物。作为裁判的教士左脚向前，从后念罗马天主教弥撒。而后，会众便纵情于各种形式的狂欢和过度行为。通常要践踏一个十字架并向上吐唾沫……】
这是英国作家朱立安·富兰克林所描述的一场……黑弥撒的情景！
“果然是黑弥撒，向撒旦献祭，开启地狱之门吗？”夜蝶喃喃地道，她忽然抱住自己的身体蹲下，浑身颤抖，嘴唇发青。
黑弥撒这种东西本就是很冷门的知识，很多神学家都认为它是虚构出来的场景。
但是夜蝶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她曾与黑弥撒，只有一墙之隔！
那年，她只有九岁，在一座废弃的工厂里玩，却亲眼目睹了一场可怕的黑弥撒。
从那以后，她的精神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变成了冷漠又充满戒备的性格。
而那场成为她梦魇的黑弥撒有一个官方的叫法——“1·19”南大碎尸案！（注一）
她再也无法做出任何动作，目光涣散，浑身剧烈地颤抖，抱着肚子倒在地上。
“哎呀呀，看看，我们的客人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从祭坛上传来，她披着黑袍，端着黑色的蜡烛，像死神的侍者。
“快点吧，把我们的圣女带上来。”她娇笑着道。
夜蝶跟随而来的两个亡灵生物将她抬起，放到祭坛上。
似乎对她的出现毫不诧异。
一切都已经明了了——这全都是针对她的阴谋！从夜蝶抵达安吉斯王国开始，这长长的计划就开始了。
“为了你，我可费尽了心思呢……”女子尖锐的指甲在夜蝶细嫩的脖子上划过，留下一道血痕，“夜之女王的神选者，代表了冥河神系的力量，是最好的祭品。”
“准备吧，诸位。”她站起身，高声喊道，“神之国度的门即将打开！我们都将获得永恒的生命！”
祭坛之下，响起了一片欢呼声和嚎叫。
夜蝶躺在祭坛上，浑身的颤抖已经到达一个极高的频率，骨骼和内脏都在移位，嘴角流出鲜血和白沫。
恍惚中，她看见了污浊的圣餐、死掉的动物、身穿黑色长袍的女人。
就像……八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个叫做刁爱青的女孩，被残忍地切割成均匀的2000多片肉块，放在锅里煮熟。
她躲在墙后，惊恐地看着这一切。
从此，她便沉浸在那最深的梦魇里，不曾醒来。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了，黯淡月亮渐渐升起，银色的光辉洒在那阴森恐怖的祭坛上，平添几分狰狞。
“开始吧，我的小宝贝。”
女人微笑着道。
台下，无数被绑来的平民被那些黑袍的亡灵生物一个个割去头颅，鲜血流淌而下，浸透了每一道魔纹。
那些等待永生的贵族还没来得及激动，也被瞬间杀死，化作了祭品。
尸体的流血速度非常快，短短一分钟后，竟然全都变成了没有任何血液和水分的干尸。
女子拿着锋利的刀，刺入了她的肝脏。
肝脏被伤，立即开始大出血，她眼前的景物愈发模糊。
她的血液渐渐填满了祭坛中心的阵法，整个祭坛都在发出猩红色的光！
“来吧！凡人们！看着这神国的降临！”女子发出了竭嘶底里的尖叫。
血液一点一滴浮起，在空中汇聚，化作了一个猩红色的圆形空间门，越来越大。
女子又是一刀下去，划开了夜蝶的大动脉，出血如浆。
空中的大门在颤抖中猛地扩大！
夜蝶无意识地颤抖着嘴唇，系统提示一直在跳，她的血条渐渐到底。
她彻底地迷失在了八年前的记忆里。
在她的眼前，自己代替了那个女孩，成为了被献祭的那个人。
她的每一寸血肉都被切开，内脏和四肢摆放得整整齐齐。
那油锅里，弥散着肉香。
“我早就应该死的，八年前，我才是那个该被献祭的人……”她喃喃地道。
她蜷缩起小小的身子，缓缓地闭上了眼。
但是忽然，她的耳畔炸起了一个雷鸣般的声音！
“什么该不该死的，给我醒来！”
她茫然地睁开了眼，发现自己不再流血了，嘴里被灌进去一瓶大号的血药。
她感到自己被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紧紧抱住，凌空飞起。
“神！神……您来了！”祭司女子看着那从大门里飞出的白发男子，激动地道。
那白发男子一身带着尖刺的黑色铠甲，手持魔龙长枪，散发着世间最恐怖的君王威仪，他的身后，跟随着千万恶魔大军。
“神？”他眯起了眼睛。
“我可不是什么神，”他淡淡地道，“吾名——”
“陈无归！”
长枪如龙，血光乍现。
女子带着不解眼神的头颅高高飞起，滚落在祭坛上，被瞬间吸成了干尸。
或许，冥冥中自有因果。
……
陈无归抱着昏迷的夜蝶，落在祭坛旁边。
他也不是很明白发生了什么，和唐言泽分别后，他就作为炼狱魔龙一族的指挥，前往了【血战地狱】。
那里，是魔鬼和恶魔的战场。
那里存在了数十万年，这场战役也打了数十万年。
陈无归带队进入后，每天都在疯狂地作战，常常一人冲进敌阵，施展【龙舞】战技，配合职业技能【傲慢】，以一当千，杀出一片生命禁区。
他也因作战刚猛和不要命，获得了“浴血龙骑”的美称。
今天，他收到了属下的汇报，有一处地方产生了异常空间波动，似乎是有主位面的人在血祭。
而那里，是他前两天刚刚打下的一片原属于恶魔的领地。
他决定亲自一探究竟，想知道是谁打开了下位面的大门，于是就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他无奈地抱着夜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传送门存在的时间极为有限，他也不能停留太久，必须得在大门消失之前赶回去。
而且夜蝶这个样子，似乎不仅仅是游戏里的问题，很可能是现实里也发生了什么事。
他想来想去，也只能留了一条消息给唐言泽，让他想想办法。
然后在传送门消失之前，纵身跃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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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1·19”南大碎尸案，真实事件，百度可以查到，具体不多说了，作者去吐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