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云洛？”叶枫儿缓缓睁开眼睛，声音朦胧喊道。
云洛的放在她头上的手指一僵，应声道：“我在。”
叶枫儿放松了一般重新躺下。
云洛的手带着一丝怯意重新放在她的秀发上，好奇问道：“枫儿，为什么你们都到天之涯来了？”
叶枫儿闻言，猛地一惊，缓缓坐起身。
云洛见状，也坐起身，神情专注望着她。他看到她的脸色有些惨白，伸手向前，却被叶枫儿避开了。
“枫儿？”云洛的手指僵在空中，慢慢落了下来。
叶枫儿望着他垂落下的手指，咬紧嘴唇，转过头去，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这里是你的死地吗？”突然，云洛说了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看到叶枫儿的身体僵了下。云洛的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果然如此。”
飘雪山庄的温泉内，她曾经说过的期限，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所以，你一直赶我走。哪怕伪装忘了我也要我走？”云洛感觉心中越来越寒冷。
“不！”叶枫儿否定之后，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
她只能一点一点将自己的状态说出来：“那时候我确实忘了你，还有其他一些事情。这是与十剑缔结契约带来的影响。”
“那么，现在呢？为何你又想起了我？”云洛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叶枫儿的胳膊。
叶枫儿抬眸望着他，嘴唇颤抖了几下，说不出话来。
自己该怎么说。因为感觉失去的记忆让自己心中一片空洞，所以擅自用其他记忆和十剑交换回了关于云洛的记忆。
那么，自己是用什么时候的记忆交换的呢？什么时候的记忆拥有和他同等的价值呢？
云洛见叶枫儿表情痛苦的模样，终究还是于心不忍，继续追问她。
“所以，刚刚的吻，只是你临死之前给我的安慰吗？”云洛顿了一下，抬眸直视叶枫儿继续道，“还是说是给你自己的安慰。”
叶枫儿迎着他不屈的视线，低声说道：“对不起。”
云洛的心底一片凉意袭来。
他缓缓站起身，望向远处酒肆的方向道：“夜寒露重，你该回去了。”
叶枫儿深深呼出一口气，起身望向酒肆的方向，低声道：“我走了。”
她向酒肆走去，在经过云洛身边的时候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叶枫儿的眼眸流光飞转，她转身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自己的一只手正被云洛紧紧抓着，无法抽离开。
“云洛。”叶枫儿抬眸望向他。
云洛不去看她，他依然背对着她，可是也依然没有松开手。他不仅没有松手，还将叶枫儿的手握得更紧了。
“你要我留下来吗？”叶枫儿低声问道。
云洛感觉喉咙一阵干涸，他飞快松开了叶枫儿的手，走到她的面前，望向远处的酒肆道：“我送你回去。”
这之后，两人一路无语。
酒肆后院偶有客人歇息。風空一行人男子都醉得差不多了，最后都留在了后院休息。
云洛将叶枫儿送到门口，说道：“你进去吧。我看着你进去。”
叶枫儿本想目送他离开，得知他和自己同样想法之后，转身向后院走去。
直到叶枫儿的身影消失在紧闭的大门内，过了良久，云洛才倒吸一口凉气转过身去。
他向前迈步准备离开，突然脚步僵在原地。他感觉到了，背后深深凝视自己的视线。那是叶枫儿的视线。
明明自己将一切自说自话地完结了，为什么还要这样。
云洛紧紧咬住自己的唇，一道血腥味在他的口腔中蔓延开。云洛不仅没有回头，还疾步走得更快了。
他不知自己走了多久，知道周围一片漆黑，他再也感觉不到任何人的视线，这才停下脚步。
“二哥。”突然从前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云洛抬头看到云飞和風空手牵着手走过来。
風空看到云洛的模样，抬头望向他身后的酒肆。
“你们来天之涯做什么？”云洛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强打起精神问道。
云飞转身看向風空，低声唤了一句：“風儿。”
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松开。
風空柔声道：“我先回去了。”
云飞点头，目光她离开。
当風空走到酒肆门口，她回头对云飞笑了笑，打开门走了进去。
云飞微笑地望着她走进后院之后，脸上的神情顿时收敛了起来。
“二哥。”云飞的神情无比严肃望向云洛。
“什么事？”云洛漫不经心问道。
刚刚云飞和風空的那一幕还残留在他的脑海中，他多么希望这是自己和叶枫儿。
“你不回云家了吗？”云飞厉声问道。
“不回了。云家有你和大哥，我在不在没有任何关系。”云洛毫不在意说道。
噗通！
一声闷响，云洛被云飞一拳打倒在地。云洛感受着脸上的痛楚，索性就这么躺在地上，也不起身。此刻，他身体的一切痛楚和他备受煎熬的心根本没有可比性。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自己身为云家子孙的责任了吗？”云飞冷声问道。
云洛冷笑一声，他仰头望着一脸怒气的弟弟。
真是难得，小时候，无论这个弟弟受了多少委屈，他都不会表现出来，现在竟然还会这样发火。是弟妹的功劳吧？真是让人羡慕。
云洛重重叹息了一声道：“没错。什么天下安危，什么国家大事，什么家族兴盛，我都无所谓。”他只想要一个人。然而那个人不要他，甚至连死都不要和他死在一起。
“你当真要为了叶枫儿如此？”云飞看着云洛自暴自弃的模样，心中不忍。
听到叶枫儿的名字，云洛的神情一瞬间一凛，下一瞬间，他的眼中再次浮现一片死灰。
云洛缓缓道：“云飞，如果風空姑娘告诉你她明日就要死了。你会做些什么？”
云飞听到他的话，心中一沉。
“你还会关心那虚化的天下，国家，家族吗？”云洛的音调渐渐提高。
“我只想要她！哪怕这世界全部毁灭也无所谓！”
云洛的声音最后变成了无望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