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第二次居庸关大战（七）
见到自己的心腹爱将袁宗第重伤落下城头，生死不知。
城中攻城的将士顷刻间被扫荡一空，城下的一身金盔金甲的李自成气的浑身颤栗。
怒道：“罗虎何在？”
话音落下，人群中走出一员小将。这员小将年纪轻轻，但是一身勇武之气，一抱拳，声音若惊雷一般，“末将在！”
众人观瞧这小将，头戴青铜凤翅盔，斜插斗大红缨，身穿青铜甲，内罩绣罗袍，夹臂左有宝雕弓，左插狼牙箭十二根，腰里挎着一把雁翎刀。
“爱卿起身。”
罗虎起身，环视四周，双目如电，若远古战神下凡，不敢侵犯。
李自成指着城头的黄韬众人说道：“明军负隅顽抗，伤朕爱将，朕命你率震山营，破他居庸关，你可有信心？”
罗虎凝视一眼居庸关，朗声说道：“便是铁城，末将当一拳碎之。”
转身对默然而立一旁的将士说道：“震山营！”
“有。”
“随本将杀敌！”
罗虎引兵即将攻城，李岩却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俗话说，怒不兴兵，既然这攻城战已经失去先机，就不该浪费精锐兵力。
要知道，大顺与徐梁交锋中已经损失不少精锐。
上次偷营，被阎应元击退更是雪上加霜。
今日袁宗第的右营又损失惨重。
若是连罗虎的震山营都损失惨重，他日大顺野战遇到强军，便要派出老营吗？
老营兵马珍惜，哪里经得起几次大战的消耗。
当下连连示意宋献策，示意让他出头。
宋献策不愿意站出来搅了李自成的怒气，但是李岩却直接上前一步说：“陛下，臣观军师刚才似乎欲言又止，似乎有话要说？”
“哦？军师有何话要说？”崇祯扭头望向宋献策。
宋献策斜睨了李岩一眼，暗道：“好小子，你竟然敢坑我，他日莫再想喝一口老夫的美酒。”
看着崇祯关切的目光，宋献策只得出列说道：“陛下，臣恳请陛下暂收成命。”
“为何？”果然宋献策话音落下，崇祯便一脸的火气。
宋献策说道：“城中探子发来密报，居庸关中，虎豹骑与京营已经结成了死敌。今日虎豹骑之所以伸以援手，全赖我大顺天兵攻城，让敌将报了团，故攻城尤为困苦，若是我大顺天兵假装撤退，当有意想不到之成效。”
李自成质疑说道：“他们既然携手迎敌，就算是朕撤退了，他们也不会怎么地吧？”
宋献策摇摇头，有些模糊的说道：“虎豹骑记仇。杀袍泽之仇不共戴天，只要我们一走，他们身上的压力便会一扫而空，届时内斗必然开始。”
顾君恩反对道：“可城中还有不少我大顺勇士。”
宋献策知道，这才是真正得罪人的地方，但是没有办法，已经说到这里，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为了大顺的雄图霸业，有人做出牺牲是理所当然的。况且城中俱是我大顺精锐，未必会在一夜之间被敌人尽数全歼。”
那城中的士兵，俱是各军之中精挑细选的精锐，听宋献策一言，竟然将他们当做了弃子，让他们自生自灭。
登时，众将官头来了怨恨的光芒。
李自成细想之下，这黄韬与虎豹骑的将士守城的本事着实大了一些，这样打下去，未必能打下城池不少，反而可能将精锐损失更多。
“陛下，城中都是我三秦大地的袍泽，不能因为军师一句话，就彻底放弃他们啊。”
“是啊，陛下，那都是跟随咱们征战疆场多年的老兄弟啊。”
诸将官忍不住出头劝阻说道。
李自成摆摆手说道：“朕相信城中的兄弟们能够坚持到天亮，传我命令，连夜撤军，后半夜返回。”
凄厉的号角声传来，李自成大军退去。
“咳咳！”城头之上，黄韬咳嗦了两声，一脸沉痛之色，沉吟说道：“老大，居庸关兄弟帮你守住了。”
阎应元看着流水一般退走的顺军，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一直等到满城的欢呼声传来，这才反应过来。
“将军临危不惧，指挥若定，我等佩服。”京营的将士忍不住奉承说道。
虎豹骑的将士默默的收拾武器，安静的开始在黄韬身后布阵，兵锋直指京营。
“黄老大，顺军走了，是我们报仇雪恨的时候了。”
很多死了袍泽的虎豹骑将士忍不住低声说道。
“黄韬，你可是想报仇？”阎应元被虎豹骑的战斗力惊吓住了，此时李自成方才撤退，城中的顺军尚未清除，若是与黄韬战斗起来，这居庸关必然不保。
当下心一横，将腰里的雁翎刀递了过去。
笑着说道：“你若是恨我，便取了我的人头吧。只要你能守住居庸关，老夫死而无憾。”
“老头儿，你真的够无耻的。竟然以大义压我们家将军。你知道的，你死了，这京营士卒根本不会听我们家将军的话，还说这种没有用的屁话，无耻。”
虎豹骑中配备儒生，教化士卒读书认字，以及仁义之道。
当下见到阎应元外表大义的嘴脸，忍不住骂道。
“诸位，无需多言。”黄韬身为徐梁帐下最为能打的将官之一，其威严自然无人质疑。
甚至因为他往日里沉默寡言，比起黄韬跳脱的性子，更让将士们信服。
黄韬一手提刀，一手指着阎应元，冷声说道：“虎豹骑与你的仇不共戴天，今日取尔狗头也理所当然。只是守城乃是国家大业，私仇岂能坏了国事。今日我黄韬饶你一条狗命，他日李自成退兵，黄某定然亲自来取你的项上人头。我们走。”
何常一脸愤怒的说道：“老师，要不要等他们下了城，与上一次一样，埋伏他们。”
何泰也忍不住说道：“老师，黄韬太过于猖獗，不如将他们与闯贼一道灭了，以绝后患。”
阎应元摇摇头说道：“罢了，让他们走吧。”
话音落下，突然传来一道破空之声，一支破甲锥从虎豹骑方向射出。
阎应元再想躲闪，已然来不及了，破甲锥射中左胸，深入数寸的模样。
“黄韬，你无耻，竟然暗箭伤人。”何常怒吼一声，京营将士拔出腰刀，举起长枪，一时之间，城头之上剑拔弩张。
黄韬转过身来，看着鲜血如注的阎应元，并不做任何解释，只是冷冷的说道：“报应！”
“你说什么？老子砍了你！”何泰抽刀便要上前砍人。
阎应元看了黄韬一眼，叹息一口气说道：“报应，或许是吧。”
“老师，这黄韬无耻，徒儿恳请拿下他！”何常极其愤怒的说道。
阎应元摇摇头说道：“让他们走吧。”
“老师。”何常皱着眉头，怒火不减的说道。
“让他们走！怎么，我还没死，你们就不听话了？”阎应元冷冷的说道。
“让他们走！”何常一摆手，京营让开一条去路，虎豹骑头也不回下了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