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大概不知道——下雪了愿意第一时间分享给你的人，一定是一个很爱很爱你的人。
突然，我的余光看到林归问在做着什么动作，我刚想转过头，突然我的眼前一黑，一条温暖的围巾盖上了我的脑袋，林归问的动作粗糙，围巾铺天盖地地劈下来，直接盖在了我的眼睛上。
“卧槽？”我猝不及防，摇了摇头，再用手把围巾从眼睛下拨了下来，这样围巾就围在了我的脖子上。我低了低头，看着那条黑蓝相间的羊毛围巾，围巾里暖暖的，林归问一定是围了这条围巾很久。羊毛捂进了我的鼻子里，有一点淡淡的香味。
我有些不好意思，不过那些围巾着实是舒服。
“别嫌弃，这条围巾是丑了点。”林归问不经意似地说了一句。
我看了看他，他的黑色大衣里有一条黑色的高领毛衣，但是那毛衣薄薄的一件，把围巾脱下来给我，一定一下子挺冷的。
可林归问挺着腰板，像是无事发生，连冷颤都不打一个。
“你不冷吗？你还是拿回去吧。”我想把它脱下来，可是林归问一下打断了我。
“哎不许脱了啊！”他指着我说道，“你穿得少，裹条围巾暖和一些，我平时锻炼多了，这点风不要紧。”
“哦——”我拖长了音，伸出的手顺道把围巾整理得整齐了一些。那条围巾很长，把我的脖子围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我把围巾的尾巴插进了转了一圈又一圈的围巾里，整个人看起来像一个脖子臃肿的畸形人。
“嗯——这围巾和我的衣服不搭。”我调侃了一句。
“没啊！我觉得挺好的，你这一身白得素净，加点蓝的黑的，画龙点睛好吧？”林归问用他的直男审美胡乱点评了一番。
“什么呀？米白色的外套，淡粉色的裙子，白色的毛衣……搭配的围巾当然要是偏粉色的浅色系才好！”我白了他一眼。
“哦——”我刚刚用拉长的声音回他，这下轮到他拉长了声音回我。
我们边走边聊天，一路走到了奶茶店里。
“两杯热奶茶，其中一杯多加一份珍珠。”林归问还是如同原来那样，记得我喜欢喝什么样子的奶茶。而我坐在奶茶店最里面的桌子，等着他把奶茶点好。
街道上来来往往穿行着人，房子里的暖气在透明的玻璃橱窗上凝成了一层薄薄的雾气。用手划来那层雾，雾气变成了一串小小的水珠，路上行驶的车辆开着橙红色的车灯，那些灯光打在橱窗上，照进一个一个小小的水珠里，倒影出一个反着的，鲜橙色的世界……
我坐在窗边，边等着林归问边用手指一条一条地在窗上划着，雾气消失的地方过了一会又淡淡地重新附上了一层……
“奶茶……”林归问终于坐了回来，手上捧着奶茶放到了我的面前。
我伸手拿过，微暖瞬间蔓延在了我的手心里。
“你在画什么？”林归问往窗上看着，那不过是些我随手勾勒出来的，没有章法的图案。
“没有，随便乱画的。”我回答。
我呆呆地看着那些被光打亮的水珠，看它们沿着橱窗缓缓的滴落下来，最终在地上摔个粉碎。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这些晶莹剔透，好看却易碎的水珠，突然想到了苏青。
如同珍珠一般的存在，却那么快就香消玉损了。
“你最近很喜欢发呆。”林归问皱了皱眉头，说道。
“我其实一直喜欢发呆。”我回。
“你可瞒不过我。”林归问边喝着奶茶边摇头。“其实我早就想问你了，你好像用很多很多堆在一起的心事。”
“确实……”我喝了一口奶茶，终于袒露真心，“我的确是有心事。”
“因为什么？因为苏青吗？”林归问果然一下子就看穿了我。从知道苏青的病开始，我的心里就一直膈应得慌。
“人生总是无常，有时候看起来最不应该离开的人，往往最先离开了。”林归问喝了一口奶茶，看向了被我画得乱七八糟的玻璃窗。
“我从没有想过，苏青会有这种绝症。她看起来并不像。”我不解地摇了摇头。
“苏青走路很慢，而且很瘦。从前她总是会和赵晨曦一起到g大来，这就证明她没有在正常地上学。”林归问说，“其实这些都是她生病的痕迹。”
“可是……”我本想反驳一些什么，可是仔细想想，苏青的一举一动都不只是纤弱，更像是病态。
“可是她一直很开朗，喜欢在球场上，喜欢到处乱逛，喜欢开怀大笑……”林归问接了我的话，“你知道吗？对于一个得了癌症只躺在病床上等死的人，他活不过一年。”
“什么意思？”我摇了摇头。
“陶林曾经和我说过，苏青的病是在高二的时候得的，今年已经是第三年了。”林归问说，“如果她不是一个开朗的女孩，如果她不是对生活有所留念，她撑不到这个时候。”
“可她现在不常来了。”我想到了什么，心里有些害怕。
“你知道的？有些事情只能被减缓，不能被消灭，就像是一个得了癌症的人，我们都能预见疾病的恶化，和他的死亡。”林归问很直白，但这就是事实。
“我对不起她。”我低了低头，眼睛里有些涩涩的。
“你为什么会觉得，对不起她？”林归问挨了挨柔软的沙发，摊了摊手，苦笑了一声。
“我总觉得我……我在陶林身边……欠了她什么。”我没好意思告诉林归问，我曾经多么喜欢陶林，我为我曾经想要代替苏青的心情感到懊恼。林归问面前的我刚刚把一切都放下。
“行了……”林归问伸出了手，眉头有些紧锁。
“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我看出了他有些不好受，事情如同李依冉曾经说的那样，所有人都看出了我对陶林的喜欢。林归问也看出来了，所以他心里不好受。
“我知道你喜欢他。”林归问顿了顿，他的话让我一下慌了神。
果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