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这样投三百个都没用，中了也是懵进去的。”林归问站在陶林身后，苦口婆心地说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手发力不对，心绪也不对，什么都不对……你倒不如等你正常下来了，再去投你的球训你的练。”
“该停就要停下来。”林归问叹了口气，说道。可能是他这个人素来的语气有问题，陶林没有看到林归问真挚的表情，光听声音便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于是陶林呼吸的频率越来越混乱，他在失控的边缘，投出的三分越来越离谱。林归问自顾自地说着他自以为的大道理，完全没有看到陶林颤抖的双手和越来越重的喘气声。
“调整好心情，你才能继续训练，否则你在这傻投也没有用……”林归问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要不你就把她放一边，要不你就彻底想好了，再来做这些事情。”
“你知道？”陶林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林归问几乎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说服成功了，“你能知道什么？”林归问下意识地忽略掉陶林声音里的颤抖。
“你那么难过，无非就是城里的那位……”林归问特地没说出苏青的名字。
“你知道什么！你只知道你自己看到的东西，所有的一切没人知道！”突然，陶林像发疯了一样，转过身去，他手上的篮球掉在地上，他很大声地怒吼，冲着林归问就吼了过去。
林归问一下愣住了，陶林突然的发飙让他脑子一片空白，回响在耳朵旁边的喊声，最终化成了一阵嗡鸣，震得他耳膜剧痛，脑子突然有些晕厥。
这里是一个封闭式的球馆，他的声音在这个四面不透风的环境里肆意激荡，穿得每个角落都能清晰地听见。
所有人都被吓住了，一时间球馆里静得只剩下陶林的声音，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没有人敢说话，没有人敢走动，他们只顾往陶林和林归问的方向看去，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归问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像短路也一样。
“你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你们都认为我是错的，都认为我无法接受事实吗？”陶林一步一步追问。
而在林归问看来他在说着一堆的胡话，“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听懂……”
“每个人都觉得我的节奏被打乱了，所以每个人都让我停下来，把我不愿意的事情强加给我，所有人都觉得我被现实打败了。”陶林还是说着这些难懂的话。
“请问你这个样子，像是正常的？”林归问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我知道你再想苏青，知道你生活的每一个角落都有苏青，所以我每次提到她你都会心神不宁，甚至于有人说了和苏青一样的话你也会心神不宁。可你却骗你自己你很坚强，你装给谁看呢？”
“我没有！”陶林再一次喊到。
“你现在幼稚得像一个糖果弄丢还撒谎的小孩。”林归问变了一脸的严肃。
“我能接受，我没有想过放弃爱她，她一定不希望我放弃……”陶林失控了一般，缓缓地蹲了下来，“我太失败了，没了苏青我一事无成，没有动力，没有希望，连球都不可能投进……”他现在脆弱得如同一颗沙漠里摇摇欲坠的枯树。
“她一定不希望我成这个样子……”陶林没有哭泣，却声带哽咽。
“我当然不知道你和苏青发生了什么，那是你们之间的故事，我没有这个资格去细读。”林归问也蹲了下来，看着埋头黑着脸的陶林，“我也不知道谁和你说过什么，让你突然情绪波动那么巨大。”
“我很抱歉，我承认我说苏青是为了刺激你，让你在和我比赛的时候发挥失常。但我实在没有恶意。”林归问想到了什么，然后诚恳地选择道歉。
陶林只是摇了摇头，真正引爆他的当然不是林归问的三言两语，林归问顶多是如同一颗香烟上掉下的火星，最终引燃了堆积已久的火药罢了。
真正让他心神不定，整夜难安的话，还是赵晨曦那句——苏青，她快死了。
他不得不去信这句话，虽然他说服自己，这句话里一定有什么因为赌气而夸大了情绪的词句，可是这句赵晨曦悲痛着喊出的话，至少也有八成真实。
终究要到这一天，时间比自己想得快了太多。
这几天来回忆一阵一阵地涌来，已经把陶林的情绪完全拖垮。
“相信我，苏青还有很久的时间。”林归问突然说。
陶林抬头，苦笑了一声。
“真的，千万不要全信医生给的冰冷的诊断书。”林归问特地做出一副乐天派的样子，“我说过很多次了，苏青自己的情绪很好，一直很积极，这就能让上天多眷顾她。”
“你在安慰我。”陶林又苦笑了，“我真是第一次听到你这样对我说话。”林归问摇了摇头，“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什么你到了这个地步？”
“我到了一个，连你都要尽力安慰我的地步了……”
“屁，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林归问摊了摊手说。
“我知道你的意思……”陶林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摇了摇头，好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踉踉跄跄，慢慢悠悠地往球场外走去。
陶林今天不会再傻傻地投那些没有章法的三分了，他真的累了，或许他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阵时间。
林归问望着他落寞的背影，心里一阵唏嘘。
爱而不能，真是可悲。
“他没事吧？”队长有些慌张，等陶林离开了以后才敢凑上前去，问林归问话。但他依旧不敢细问，只能试探着确认陶林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最近有些自闭。”林归问说，“休息一下，大概能好。”
……
“也可能永远好不了。”林归问又补充了一句，眉眼里都是担忧。
“你说什么？”
“我说——他要自己想清楚了，才能好。别人帮不了他。”林归问没告诉队长他真正的意思。
队长拍拍林归问的肩膀，往他的身后缓缓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