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慕子用新买的酸奶机给我们每个人做了杯酸奶，她和李依冉咬着挖酸奶吃的勺子，神情和动作几乎同步，转过身半吊在椅子上，哑口无言地盯着我在衣柜里翻睡衣，又在收纳箱里翻我的沐浴露和洗发水，嘴里一直喃喃着听不清的话，不过看我着几乎冒烟的臭脸，她们能猜出来我在骂人。
“哎，你怎么了。”李依冉终于开口了。
“洗澡去。”我回答，这显然是在答非所问。
“我没问你做什么去，我问你怎么了……”李依冉无奈地重复自己的问题，但气头上的我好像连智商都没有了。我一直重复着我自己要先去洗澡。现在想来，我那时可真是个憨憨。
“秦幺！把桌子上的酸奶喝了。”方慕子看出我的不对劲，我似乎一点也不想回答“怎么了”的问题。干脆换了一个话题。
“洗澡出来再喝。”我说完踢开浴室的门钻了出去。可能要一通水从我的头顶上淋下来才能让我冷静一点。门一关水一开，我给手用力地挤了一大坨沐浴露，似乎把刚刚没撒完的气全都撒在了沐浴露上。哗哗的流水让我听不到李依冉和方慕子在浴室外说着什么。
“你能猜到秦幺这是怎么回事吗？”李依冉喝了杯子里最后一口酸奶，问道方慕子，“她怎么生那么大的气？在认识她以来我就没见过秦幺生那么大的气。”
“猜不到——”方慕子又给李依冉分了一些酸奶，回答道。
“是陶林，还是林归问？！”李依冉没管方慕子说了什么，又问道。她那个样子更像是自言自语，而不是真的想问方慕子问题。
“可能——陶林先气了她一次，林归问又气了一次……”方慕子随便说了一句，“不然她生那么大气干嘛？！”
方慕子和李依冉就这样隔着一扇浴室的门，议论着我今晚这个非同寻常的表演。直到我又“砰——”地一声把浴室的门拍开，架着腾腾的雾气从温暖的浴室里匆匆走出来。我还是一副皱着眉头的样子，用毛巾猛得在我头顶上疯狂地摩擦，到最后我的发丝在我的头上堆在了一起，如同顶着一个鸟窝。
“哎，别这样擦头发，会掉的……”李依冉瞥了我一眼，说道。
“啊——我好气啊！”我憋了半天，终于大喊了一声。
“乖，先把酸奶喝了。”方慕子用她的勺子指了指我的桌子。
我没用勺子，而是猛得灌自己一口酸奶，里面全是坚果和果脯，差点没呛住我。“消消气，消消气……”李依冉对我抬了抬脖子。
“啊——好气啊！”我咽下了嘴里的酸奶，又大喊了一声。
“淡定，和我们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了？”方慕子对我说。
“对，你赶紧说说，让我们也吃吃瓜。”李依冉脱口而出，“不对，我们给你分析分析……”她立马改了口，还贱贱地笑了一声。
我熬不过她们，就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方慕子和李依冉，包括我捡起地上的篮球朝林归问狠狠砸了过去的事情。
听完李依冉惊讶地看着我，摇了摇头:“我的妈呀——你在篮球场上——用篮球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砸了林归问？！”
“我没放着那么多人的面……”我狡辩道。
“但那么多人都能看到，而且我估计那球场上人几乎都认识林归问……”方慕子点了点头说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你火确实发大了。”李依冉下了定论。
“不过林归问一下把陶林撞伤了，这就是他的不对了。”方慕子说。
“你们是不知道，林归问有多针对陶林！他一见到陶林就像见了仇人一样，谁知道他在想什么？！”我立刻接道。
“哦？是吗？像见了仇人那样……”李依冉意味深长地笑了轻笑了一声。
“我没开玩笑！从前也就算了，这次他明明知道陶林即将要去跑环校园马拉松了，他一下子撞得别人起不来了！你说他是不是找打！”我愤愤不平地说道。
“林归问确实有点太针对陶林了……”方慕子歪了歪头，说道，“不过他这次伤了陶林也未必是有意的，毕竟篮球这项体育运动嘛，磕磕碰碰很正常，何况像你说的，当时两个人的脾气都起来，就更容易撞在一起了……”
“总之，你气也生过了，面子也给林归问撕得一点都不剩，那就这样吧……”李依冉拍拍我的肩膀，那时我正在喝一大块酸奶，她那一巴掌又让我几乎呛到。
我去，今天就算是喝酸奶都不顺心。
“是！林归问的面子确实被我撕得满地都是了，了我呢，我不是也没面子了嘛！”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就像是一个台上戏愚的玩偶。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李依冉对我摆了摆手，“别人只认识被你骂得狗血淋头的林归问，没人认识你……”我们当然不知道，我在场上早就被他们叫成“问嫂”了，也不知道这种误会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哼！”
我喃了一声，艰难地爬上了床，当然手上像往常一样地抱着平板和手机。我连装酸奶的杯子都懒得去洗，我只想早点窝进被子里冷静一下。最后我的杯子还是方慕子去洗她的酸奶机的时候顺便帮我去洗的。她的行为总是那么像我妈妈。
我把被子蒙过头，打开了微信，一下就找到了陶林的对话框。这一次我和他聊天，我没有任何犹豫，我只想确认他到底严不严重。
“你伤怎么样了？”我问。
“没事，我躺着了……没啥大事，就是青了一块。”陶林秒回了我。
陶林很少会秒回别人信息，当然这个别人不包括苏青。以我的猜测，他大概是等苏青的消息的时候，顺便回了我的信息。
“都怪林归问！”我打得速度很快，看得出来我生气得不行。
“你走得时候看了你一眼，你的脸也太臭了，我走了以后一定和他生了很大的气吧？”陶林回答道，他预想到了我接下来的表现，而我当时的重点却放在了——【啊！他居然看我了！】我估计当时我没有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