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雨凄冷而下,打湿天地。
余念艰难地抬起手,从藤子上扯下了一个葫芦。
葫芦灵光迸发,化作了一口黑色的灵锅。
这是一个雨系丹炉。
“出来吧,再不出来,你就没机会了。”余念摩挲着灵锅,平静地望着前方。
密雨簌簌而下。
片刻之后,踏水的脚步声响起。
一名青衣少年从雨后踏出。
对方开脉境六七层左右的实力,放在之前,余念一只手可灭,可是现在……
少年面容还有些青涩,但一双眸子却格外得亮,仿佛夜空里最为闪亮的星星,璀璨纯洁。
“你也是他派来的?”余念面露嘲讽,动用全身之力调动陨神针诛敌,的的确确是衰弱到了极点。余念的目光落在掌心的六十七根陨神针之上,身下的大地正在轻轻地震动着。
“当然不是。”
“我看得出来,你很惜命,否则的话,刚才你就冲上来了。”天地间充斥着大雨,但是余念的嘴唇,却裂开了口子,这是失血过多体内水分不足的标志,“既然你怕死,现在又为什么要出来呢?你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刘逍遥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在等一个机会,我在等着你用掉你真传令牌内,掌门为你封印的巅顶一击。”
“哦?”余念笑了,但是笑容怎么看怎么难看,“我还没有用啊,你怎么出来了?这不是送死吗?”
刘逍遥的手里多出了一把三尺长剑,缓缓踏雨而来:“现在我可以确定,你不是不用,而是你没有带。”
是啊,余念的确没有将真传令牌带上。
刘逍遥立在了余念身前,举剑对着余念,见到余念无比懊恼的表情,他的脸上露出了无比快慰的表情。
余念感受着身后石门的震动,叹了口气,道:“我能知道为什么吗?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
是啊,刘逍遥为什么要对余念出手?
“余念真传!三阳宗的第十四顺位真传!人间九天修行正宗的真传之一啊!”刘逍遥面容扭曲,表情狰狞,一剑斩在了余念右手之上,使得余念指尖,万衍剑气遽然溃散。
余念惨叫一声,对方心机有些可怕,即便是在眼前占尽优势的情况之下,也在清除着余念身上对他潜在的威胁。
“你这是嫉妒?”余念微微蹙着眉。
“哈哈哈哈!我嫉妒你?”刘逍遥狂笑,但声音之中,却带着凄苦,“是啊,三阳宗的真传!多么显赫的身份,就算是只猪,放在这个位子上,也能被三阳宗庞大的修行资源给堆成高手!”
刘逍遥斜睨着余念,显然,在他的眼里,余念入宗短短数月便能有如此战力,若是没有宗门前辈在背后出手,若是没有三阳宗取之尽用之不竭的修行资源供余念使用,余念怎么可能会取得如此成就。
“但是!我不在乎!什么三阳宗,什么真传弟子,什么嫡传功法,老子全都不在乎!”刘逍遥咬牙切齿,一剑刺进了余念的胸膛,不过故意刺偏了那么几分,没有伤到余念的要害。
不着急,余念不能死得这么便宜,好好玩一玩才是。
“所以呢,为什么?”余念张嘴吐出了一些内脏碎块,表情平静,身上很痛,但不知怎的,余念觉得此时的痛楚,还比不上修行熬骨淬魂法之时,自己的经受。
刘逍遥残忍地盯着余念:“这么痛,你居然能忍着不叫?”
说着,又是一剑刺在了余念左大腿。
余念条件发射般地一抽搐,面皮更是绷紧,嘴角已经咬得血肉模糊。
“哈哈哈哈!”刘逍遥嚣张狂笑。
“最近在弟子里面煽风点火的就是你吧?”余念在三阳宗的名声不怎么样,尤其是在外门弟子和杂役弟子之中,余念就是一个捡了大便宜的废柴。
刘逍遥提剑,冰冷的剑敲打着余念的侧脸,冷冷地道:“讲道理,你的真传身份是怎么来的?”
余念惨白的脸上浮现了丝丝的血痕,身后的石门震动得越发厉害了。
“一口朱玉碧碟,便让你这个连入宗测试都通不过的废柴晋升为了凌驾于无数弟子之上的真传,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刘逍遥咆哮,在余念惨白的脸上狠狠地划了几剑,旋即道:“我姓刘。”
“我姓刘。”看着余念脸上的血痕,他又强调了一遍。
余念一怔,然后恍然大悟:“刘文志是你什么人?”
“你还算是聪明。”刘逍遥瞳孔微缩,一剑一剑地切着余念身上的肉,“朱玉碧碟,我爷爷生前最喜爱的东西,尽管我知道只要将此物上交宗门,便能得到一个让无数人羡慕的三阳宗真传弟子的身份,可是我没有!既然我爷爷喜欢它,那么它就应该永远陪着我爷爷!可是你,你怎么敢!”
当初在刘逍遥的爷爷下葬的时候,余念和余道人假扮神藏,得到了朱玉碧碟。
余念没想到,也想不到,居然在这里,遇上了对方的孙子。
余念的身上已经被对方划了近百刀,但是余念却一声求饶都没有发出。
刘逍遥皱眉,显得有些厌烦,余念心智之坚,超过了他的想象,他忽然有些害怕,因为眼前的余念太过可怕,若是他不死……不!他必须死,一定会死!
刘逍遥提剑。
“晚了。”余念叹了口气。
天造地设林,风界震动,一根陨神针引领漫天罡风。
雷界轰隆,无数闪电轰击在一根晶莹陨神针之上。
火界火海沸腾,凝成一朵火莲,托着一根陨神针而出。
雨界漫天细雨倏然坍缩,青藤缠绕着一根陨神针而起。
天造地设林,风雷火雨四界震动。
石门遽然洞开,神光磅礴。
整个世界,轰然崩塌!
怪力扭动,将一脸惊愕的刘逍遥抛出此界。
天造地设林,本身,就是一口丹炉。
余念眼瞳之中,神芒炽盛,风雷火雨四界托着四根陨神针,冲入了石门之中。
石门拔地而起,化作一口三足两耳的赤色之鼎,没入了余念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