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湄女传 > 第六十九章,探官签应验,温晏落榜
    陪着林氏等的还有一个人,温晏,见到温湄回来,温晏又是生气,又是放心,瞪眼道:“你倒是玩野了,都什么时辰了还不知道回来,爹打发了十几个小厮出门满城的找你!”

    温湄赶紧认错道:“爹爹,女儿知错了,累得爹和姨娘等到这时,女儿不孝,爹和姨娘快歇下吧!”

    可温晏一眼看见了她拿着的东西,问:“这些是什么?”叫她走近拿出来一看,惊讶道:“这些东西这么贵重,你是哪儿得来的?”

    温晏不在朝廷里当差,王秉权官品不高,是以都没见过宫里用的东西,温晏只道是哪儿卖的贵重玩物。看看,这小扇子的把子,都是金的,还连着玉穗子呢。

    温湄走时,李容止曾叮嘱她:“别和你家人说起我来。”

    李容止如今处境微妙,温晏卷进来实在祸福难料,还是撇开的好,再说他现在空有个亲王身份,却是个空架子,无权无势,也帮不上温晏什么忙。

    所以温湄只好撒谎道:“猜灯谜赢来的。”

    两人更觉得不可思议,那这么说,摆灯谜摊的老板也太阔气了些,但想京城风华之地,天子脚下,说不定确实如此富庶,京城过上元节的确拿这个当灯谜奖品也说不定。于是也不再问,温晏说道:“这东西小孩子家拿着玩不好,爹给你收起来罢。”

    于是命陈妈拿去收好了,三人各回房歇下,一夜香甜不提。

    过了十五,转眼就要会试,温晏其心惴惴,想一想十五当晚他出门逛了逛,天桥下买了个“探官茧儿”卜了一卜。

    那其实是个油炸果子,咬开里面包个签儿,上写这一科的吉凶。就是个取乐的玩物,但很多士人喜欢在考前买一个卜卜运气,因此叫了这个名儿。

    结果签上说:“新苞二月未占春,三度春风香满园。金莺含子多后福,一门富贵立乾坤。”

    温晏想这签似乎是吉利的,拿给林氏看了,林氏也很喜欢,温雪却说,似乎当中还有曲折似的。“二月未占春”不正是说这一科不会得意,要“三度春风”才能功成圆满么?“金莺含子”似乎也有深意,表面虽是说黄莺儿飞来取食了花儿结出的果子,可花与果不正是父与子么?

    人生后福,不也泰半是子女福,“含子”可说是果子,也可说是孩子,这一句当解作子女后福。

    那这么说,温晏的仕途还在其次,真正能使温家大富大贵的,是温晏的某个子女。

    但这有个先决条件,就是“新苞”必须“香满园”,才会有“金莺”来“含子”,所以温晏势必要取得功名,才能使签上谶语应验。

    虽说探官签说他这一科不会得意,但温晏还是极盼望得意的,一轮昏天黑地地考将下来,到了放榜,温晏把榜单从头到脚连看三遍,果然没中!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张浦跟在他后面,见老爷颓然坐倒,急忙扶起,没口子安慰道:“老爷,这才第一次嘛,下次再试试一定中的!”

    温晏想起“三度春风”的事来,可不知这说的是三年后下次会试,还是要经历三次会试?不论是哪种,都是光阴难捱啊。

    一旁有人听了,知道是举子落榜,随口说了一句:“泱泱大国,上千人会试,只取一二百人,兄台取不中也属寻常,如今没点门路,只顾埋头死考,哪里能取中呢?”

    温晏听言忙道:“倒要请教,兄台所言门路,究是如何?”

    那人道:“此处不好说话。”

    温晏会意,便请那人到太白楼雅座吃饭,那人才说:“听兄台口音不是本地人,第一回应考吧?难怪你有所不知,颜老相国每次上书荐举考官人选,用的全是京党人,偏着取京城和颜府交好的豪门大族子弟,皇上也不理这些事,颜老相国奏一本,皇上便准一本。”

    “这十多年,京城举子谁不知道,想上榜就要撞木钟?兄台没见颜府门庭若市么?”

    温晏心中怅然,说:“颜老相国也忒过了,真当天下是姓颜的么?任用私人,罗织羽翼,这样的奸佞,皇上怎地全然不觉?”

    “嘘……”那人吓得连道噤声,说:“兄台太孟浪了,怎么这种话也高声说?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我可要走了。”

    那人急忙走了,温晏还未来得及问他姓名,好生谢一谢他告知消息。这消息太也令人气闷,温晏呆坐雅座,低头闷闷不乐。

    乡试就够腻味的了,再来一次,他可受不了,再说他本性端直,乡试肯折节讨好田惟信跟田永康,已经是极力按捺性子,大违他的本愿。

    要不是为了良哥儿的前程,他也不会做到如此。

    可乡试还好,只是给一个没要紧的京党中人送了些礼,他也还没有进入仕途,可以不算是京党人,但这番要是去撞了颜府的木钟,将来金榜题名,就非做京党人不可。

    自己心中腻味倒在其次,将来良哥儿入仕,自己还有什么脸面教他为人做官的道理?

    温晏思前想后,怎么想,都是不能与京党同流合污,不能去给颜府送礼。

    可谁知他这番议论已走漏,那小二听了,急忙去告诉了他那在颜府伺候的叔叔,一来二去,传到了颜老相国颜龙耳中。那五十多岁的老相国嘿然冷笑,说:“无知举子,竟敢大放厥词,诬赖老夫是奸佞!皇上都还没说老夫的不是,他以为他是何许人也!”

    “爹,一个不晓事的落榜举子罢了,不值得为他生气。”颜固忙劝。

    “哼,不知天高地厚,那人叫什么名字?待他来求老夫时,正好狠狠羞辱他。”

    “温晏,温——晏。没根没蒂,原是苏州府人,前几个月才搬来京城,祖上没人做官,妻兄倒是五品小官,叫王秉权,也是我党中人。”颜府的狗腿子本事不小,片刻间已摸清底细。

    “王秉权?老夫没听过有这号人,罢了,不值一提,你们给老夫盯着,这举子要是再口出妄语,寻机会敲打他一番,若还顽抗到底,定要和老夫作对——你们看着办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