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小女花不弃 > 第二十七章 相遇与错过都是缘2
    第二十七章相遇与错过都是缘2

    透过柳枝的缝隙,一缕杀气袭向花不弃。她根本来不及离开,就看到枝条分开,一个冷傲如丹顶鹤的人向她飞来,轻轻停在了离她不到三尺的树上。

    绿枝微微晃动,那人像枝头绽放的一朵白玉兰。

    白色布袍松松地挂在他身上,他不紧不慢地扣好衣领,掩盖住颈项边露出的雪白肌肤。一双又狭又窄的薄薄丹凤眼斜斜飞起,整个人干净得像雪后的蓝天。

    花不弃微微张大了嘴,她阅美无数,下意识开始选美比较。

    莫若菲像满大师做出的完美工艺菜,精雕细琢,看着直吞口水,却不敢下筷。云琅像八仙过海的糖人,精致耐看,可惜她不爱吃糖。陈煜就是竹林里的竹荪竹笋蛇汤,越煮越香浓,百吃不厌。这个保镖嘛……像莫夫人端给她的燕窝粥,晶莹香滑,可惜有毒。

    花不弃在看到他冰冷的目光后得出了最后的结论。她笑嘻嘻地想,有毒就有毒吧,看样子他是住在院子里的那个保镖,毒别人无所谓。

    “孙小姐有事吗?”清清朗朗的声音淡淡地响起。

    花不弃兴奋地跑过去,问道:“这些日子都是你守在这里?有很多人翻过院墙来看我吗?”

    “不多,也就是几十个吧。要知道府中有三十房姨奶奶,府外还有十个姑奶奶。”

    花不弃适时地露出感激的目光,突然往他身上一扑。

    他轻飘飘地退开几步,皱着眉道:“孙小姐何意?”

    她失望没抱到,心里仍不能确认,这个保镖是男还是女。花不弃眨眨眼睛笑道:“太感谢你了,真想拥抱一下你。你叫什么名字?”

    “小虾。”

    花不弃兴奋地用幼儿园阿姨问小朋友的态度问道:“小虾,你多大啦?”

    “十七。”

    “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小虾平平静静地回答:“我是女人。胸平了点儿,做男子打扮习惯了。”

    花不弃情不自禁“哎”了声。

    柳青芜和青儿都是那种清秀佳人,林丹沙娇俏可爱,小虾美丽得像丹顶鹤。自己怎么就不美呢?母亲美如祸水,怎么就不能让我也祸水一把?!花不弃怨声载道半晌之后,又问道:“你武功有多高?”

    花不弃很关心这个,这牵涉她将来的人身安全问题,以及闯了祸的大小问题。小虾武功越高,将来收拾烂摊子保她全身而退的几率就越高,闯大一点儿的祸也没关系。相反,就老实一点儿吧。

    小虾转开头看向天空。

    花不弃也抬头,不由得惊喜交加,“天有多高,你武功就有多高?!太棒了!”

    小虾被她的冷笑话噎住了,沉默了良久才道:“孙小姐请回吧,有我在,没有人能闯进来。”

    她下了逐客令,花不弃却不想离开,她笑眯眯地说道:“今晚陪我上街逛逛,偷偷地逛逛。”

    苏州府境内河港交错,水网密布,几乎行五步便能见水,走十步就能上桥。城中街道并不十分宽敞,粉墙黛瓦,朱楼雕窗,雅致如画。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府与杭州府风景一般秀丽,而苏州府更是江南六州府中最为富庶之地。苏州城里最繁华最热闹又属阊门一带。

    当地曾经出了个有名的才子,他曾形容苏州府阊门道:“世间乐土是吴中,中有阊门更擅雄。翠袖三千楼上下,黄金百万水西东。五更市卖何曾绝,四远方言总不同。若使画师描作画,画师应道画难工。”

    仅凭诗文中五更商铺仍在营业的繁华,往来人群操四远方言便可知其万商林立,生意火暴的热闹场面。

    申时初牌,太阳才落山,天空染得半边红霞。一名戴着帷帽穿着粉色衣裙的小姐,带着个双睛明亮的机灵小丫头,出现在阊门繁华街市。

    人潮涌动,熙熙攘攘。

    街上男人着长衫面白清秀者居多,行止之间温文尔雅。

    大魏国民风开放,大家闺秀出门戴顶帷帽掩面以显矜持,却也能上得酒楼进得茶肆。普通人家的女孩没有遮面孔,一张张水灵的脸像新掰开的菱角。

    花不弃微眯了眯眼,发出一声赞叹。她笑眯眯地对小虾道:“商铺林立,热闹繁华,咱们挨着店铺去逛逛?”

    说的是问句,脚步已经迈进了当街的一家绸缎庄。

    老板笑呵呵地迎上来,“小姐想选什么样的衣料?小店货品齐全。北地的棉、南地的丝绸、西地的麻,都是上等货。”

    小虾淡淡说道:“花花,你去选!”

    花不弃眉开眼笑。这个保镖不太冷啊!她脆生生地应道:“奴婢一定会让小姐满意的!”

    东摸西看,竟挨着把店里的布料问了个遍,最后指着一匹苏绣鲛绢问道:“要这个。”

    老板大喜,遇到有钱人了,“姑娘眼光真好,这种鲛绢一年才织得一匹,号称十两金不换。”

    “一年才织得一匹?十两金子这么贵啊?”

    老板看了一眼花不弃笑道:“听姑娘说话不是本地人,这是江南朱记作坊最贵的布料。小店一年只得三匹。大都是贡进宫里,或被大富豪门订走。选的茧不同,缫丝不同,织法不同。十个绣娘赶工一年才成,十两金子的价不算贵。”

    花不弃心里暗暗盘算了下,看来这种布是朱府的拳头产品,就是费的人工太多了,产量不高。她笑眯眯地说:“包起来送到朱府。”

    老板一惊,目光看向戴着帷帽悠然坐着的小虾,声音略带激动,“哪个朱府?”

    花不弃眨了眨眼,像足了府里得宠的丫头,骄傲地说:“当然是江南朱记的朱府。”说完殷勤地扶起小虾,满脸天真地奉承道:“用这个缝身衣裙,小姐穿上不知道会有多漂亮!等到八月十五……”

    她吐了吐舌头,贼贼地看了一眼老板,吞回了后半句话。

    小虾淡淡说道:“走吧!”

    听得小丫头唧唧喳喳扶着小姐去了,老板呆愣了会儿,蓦然转身对伙计说道:“快,跟着她们,我去报信。天哪,得来全不费工夫!居然叫我瞧见了孙小姐!”

    伙计麻利地蹿出了店门,远远地跟着主仆二人。

    小虾微皱着眉,低声道:“有人跟着。”

    花不弃笑眯眯地说:“跟着就跟着呗,难不成还有人敢当街出手?就算有,有你在,我很放心。”

    小虾瞧了瞧飘到胸口的面纱,心里暗叹。自己不过是望了望天,没有回答这位孙小姐自己武功有多高的问题而已。她终于明白,出来逛街是幌子,这个看似瘦弱的孙小姐心机可不浅,今晚成心想惹事倒是真的。

    一路逛下去,两人身后跟着的人越来越多。

    暮色渐渐将天空染成了极深的幽蓝色,坊间高低错落的灯笼点起,星星点点映在清亮的水巷里,一城繁华如梦。

    花不弃终于也逛累了,抱着几个盒子,吞了吞口水说:“小姐肯定也饿了,这家醉一台修得倒也漂亮,想必大师傅的菜也做得不错!”

    小虾道:“不是朱记。”

    花不弃嘿嘿笑道:“逛街进朱记,吃饭就不用了。”

    逛自家店铺是为了多了解自家的生意,有麻烦当然不能往自家酒楼里带。自家店被砸了心疼,影响了生意更心疼。望着眼前的二层食坊,花不弃卑鄙地想,要砸就砸醉一台吧。

    眼前雕梁画栋气势不凡的醉一台食坊,是封地在苏州府的靖王府开的。虽说也是不参政事的闲散王爷,但苏州府是富庶之地,靖王府每年的奉养也不差。只不过靠朝廷的供养过日子不免过得磕巴。靖王府也做起了生意。朱府嫁给靖王世子做侧妃的朱家九姑奶奶虽不能把靖王孙过继给朱家,却牵头联合着几位姐妹,一心盘算着如何瓜分朱府的产业。有钱的出钱,有人的出人,有权势的九姑奶奶当仁不让地借着靖王府的名头向朱八太爷施加压力。

    所以花不弃对小虾又补了一句,“若是有人找麻烦,尽管出手。”

    小虾“嗯”了声,迈步走了进去。

    身为丫头,花不弃抢先开口说道:“小二哥,找个幽静雅间。”

    醉一台是阊门一带最有名的食坊,来这里吃饭的非富即贵。一位娉娉婷婷的小姐,带着个眼睛亮得惊人的小丫头来吃饭,顿时吸引了无数食客的目光,纷纷猜测是谁家的小姐。

    主仆二人进了雅间,布帘子挡住了外间的视线,却挡不住食客们的好奇心。这时,小二却觉得奇怪,自打那位小姐进了醉一台,生意怎么突然就好了很多?涌进来一拨又一拨的食客,醉一台霎时客满。

    酒酣耳热好做文章。

    一个身形高大,满脸虬髯,嘴里喷着酒气的汉子带着几个斜眉吊眼的小瘪三也走进了醉一台,骇了众人一跳。这汉子是苏州府有名的地痞,绰号吴老虎。

    也不瞧瞧醉一台是谁家开的,想来吃白食胆子也太大了吧?小二“哼”了声,冷声道:“吴爷,现在客满了。”

    吴老虎今天是来找麻烦的,听到这句话眼一瞪,声如震雷,“大爷一来就客满?堂间无座难道雅间也客满?爷不信!”说着一巴掌把小二推了个踉跄,目光在堂间一转,得了有心人不动声色的示意。他目标明确地两大步走到花不弃和小虾坐的雅间前,粗鲁地掀开了布帘。

    小虾的帷帽已经取下,微侧过了脸,淡淡地望向门口。

    众位食客的目光顿时呆滞。被小虾雪后晴空般的素颜摄了魂儿,居然,那位小姐如此美丽!

    花不弃故作慌乱地往小虾身前一挡,叉腰骂道:“哪来的贼汉子如此无礼,出去!”

    吴老虎被小虾的美丽震得愣了愣,眼中色意顿起,哈哈笑道:“这么宽敞的房间,两位姑娘坐着未免太过浪费。不如让在下拼个桌可好?小二,整几个菜来!大爷在这儿拼桌!”

    花不弃堆出满脸怒意,冷笑道:“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靖王世子爷的侧妃娘娘是我家小姐的九姑奶奶!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家小姐拼桌?”

    众人哗然,原来这位美丽的小姐就是朱家九少爷的女儿,朱八太爷藏了十四年的孙女!

    掌柜的一听是朱府的孙小姐,顾不得其他,赶紧跑过来满脸笑容道:“吴爷,与姑娘家拼桌不太合适,小的这就替你安排!”

    吴老虎斜眉吊眼地说道:“你当大爷是吓大的?!大爷今天还就在这里拼桌了!”

    说着,他带着手下的人硬要往房间里走。

    小虾慢慢地站起了身,随手将花不弃拉到了身后。

    就在她打算动手的时候,隔壁雅间帘子一掀,走出一位衣饰华丽面带英气的年轻公子来,抱着膀子冷笑道:“哪来的狗乱叫?!败了少爷的酒兴!”

    开春之后元崇来苏州游玩,靖王孙就做了东道。今晚元崇应靖王孙的约来醉一台吃饭,靖王孙不知为何迟迟未来,元崇便独自要了酒畅饮。此时酒兴正浓,等得无聊,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当众调戏良家女子。听丫头的语气那位小姐和靖王府是亲戚,他哪里还忍得住,掀帘子便跳将出来。元崇在望京城也是能横着走的人,又沾染了几分军人血性,哪把几个地痞放在眼中。

    那吴老虎收了银钱受人指示要当众让朱府的孙小姐难堪,而且主家吩咐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最好传遍苏州府。门口打抱不平的公子一口外地口音,他更不放在眼里。他眼里充满了嗜血的光,冷哼了声,“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也不打听打听大爷是谁!”

    元崇比他更蛮横,什么话也不说,直接抬腿踹翻一个堵在门口的小瘪三,拳脚毫不留情地砸下去,揍得吴老虎手下的人哀号不断。

    吴老虎气得一拳重重地击向元崇。

    两人开打,醉一台里无关的食客早就作鸟兽散退到了楼外观战。余下几桌人悄悄拿出了兵器,互相望了几眼,心里生疑不知对方是何人,却极有默契地直奔雅间。

    这方元崇被吴老虎死死缠住,见一群人举着刀冲靖王孙的堂妹而去,心里不由得大急。朋友的堂妹,他无论如何也要护了,硬生生受了一掌,直奔到雅间门口站定,头也不回地说:“我挡住他们,赶紧走!”

    花不弃听得他的望京口音,眼皮跳了跳。她是出来惹事的,让她跑路怎么可能?见元崇招式散乱,显然已经招架不住了,便伸手轻轻捏了捏小虾的手,努努嘴,自觉地退到了角落。

    小虾好笑地看了一眼放出大话却狼狈不堪的元崇,身子一晃,手一伸,夹住了一片刺向元崇的尖刀,轻飘飘地从元崇身侧移出了门。

    粉色的身影不带丝毫烟火气地在攻来的人群中穿梭,所经之处,不是听到骨头折断之声,便是一片血花溅出。

    元崇顿觉压力一轻,脚踢飞一人,竟无人再冲上来。定睛一看,他震得呆住。

    大堂地上已倒下一片,而那位被调戏的小姐已走到了吴老虎身旁。身姿优美,动作却极粗鲁,拎起一只至少装了十斤酒的大酒坛毫不客气地砸在吴老虎头上,淡淡地说:“慢慢饮!”

    她也不理会满地惨号的人,瞥见有人连滚带爬跑出去也不追,冲站在元崇身后笑眯眯的花不弃招了招手道:“花花,回府。”

    花不弃清脆地应了声,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满脸贼笑。

    醉一台里满地狼藉,这主仆二人却没有半点儿要赔偿的意思,在楼外好奇惊艳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靖王孙如同警匪片里喜欢姗姗来迟的警察,在花不弃和小虾离开后不到一盏茶工夫来赴约了,年轻的脸上布满了疑惑。

    掌柜看到少东家来了,赶紧从柜台后跑了出来,简短地说了经过。

    眉清目秀的靖王孙眼中掠过一丝冷意,未曾见面的堂妹居然是个会武功的高手?他压住心里的惊诧,淡淡地说:“把这个泼皮绑了交到衙门去!顺带把损失账目报过去。”

    他回身向元崇一揖道:“为兄来迟了,多谢兄弟出手回护我家亲戚。”

    元崇豪爽一笑。他想着帷帽面纱飞起时露出的美丽容颜,小虾下手时的干净利落,心脏传来麻麻酥酥的感觉。他厚颜问道:“王孙与那位小姐家是什么亲戚?能否替我引见?”

    元崇是望京城守备府公子,断无入赘朱府的道理。以元崇的家世人才,又出手帮了那丫头,这样的人做孙女婿朱八太爷不是没有可能答应。如果他能娶走那丫头,朱八太爷还有什么理由不过继一个子侄?所以靖王孙微微一笑,“包在我身上。”

    而此时,离了醉一台的花不弃和小虾又遇到了第二拨袭击。

    花不弃躲在角落里紧张地想,想要她死的人真不少。三位总管的话没有夸张半分。她机警地左看右看,盼着朱八太爷的人快点儿来。

    那群持雪亮长刀的黑衣蒙面人没想到朱府孙小姐看上去娇滴滴的,武功竟然这么强,心里不免有些急躁。

    小虾也打得心烦。对方人太多,她要护着背后的花不弃,未免有些施展不开。她轻叱一声,攥着花不弃的胳膊,纵身上了房顶。几个起落后,她放下花不弃,把她往风火墙后一推道:“躲着别动。”

    黑衣人紧跟着又追了上来。

    小虾挺直身,冷冷地注视着围上来的黑衣人,慢慢从袖中取出一柄匕首。身影一晃,她直冲过去,手中匕首挥起一圈圈小小的光晕,在黑夜里极为美丽。

    黑衣人见她扎手,使了个眼神,有人便悄悄地离开了原地,从后路包抄。

    花不弃躲在风火墙边,紧张地探出了头观战。

    小虾的武功真的很高,以一敌八不见丝毫败象,花不弃放了心。她想,若是估计得不错,只有小虾应付不了的时候,朱府的人才会出手。她有点儿遗憾地想,看来今天是看不到老头隐藏的力量了。不过,今天的收获也不小。她去的那些朱记店铺,只要有人出店尾随,小虾都记住了,回头暗中一查,就可以知道府里哪些人生了异心。

    她相信,就算小虾记不住,朱府大总管朱福也会记住的,在醉一台出手的人也会被福总管暗中派来的人盯着。

    朱八太爷和几位总管或许掌握了一些情况,但是随着她的到来,朱八太爷对她的看重,那些想趁朱八太爷无后瓜分朱府财产的人就彻底失去了希望。狗急了会跳墙,隐藏得更深的人就会浮出水面。她是朱八太爷肃清朱府的契机。

    花不弃想得出神,身后突然传出一声惨叫。她回头看去,一个手执长刀的黑衣人胸前露出一截箭杆,从不远处滚落,花不弃吓得连滚带爬地出了风火墙。

    小虾目光一冷,匕首狠狠刺进最后一名黑衣人的脖子,掠到花不弃身边,将她拉到身后藏住。

    月初升,重重黑檐像湖里的鲤脊。晚风轻拂,远处屋顶上出现了一个黑衣蒙面人。黑衣箭袖,背负长弓。

    花不弃躲在小虾身后尚在后怕,如果不是那支箭,她会不会被那人一刀砍了?她开始后悔自己今晚的行动太冒险,心里对朱府的后援尚未出手极为窝火。

    “多谢莲衣客出手相助!”小虾望着莲衣客远去的身影,提起内力喝了声。她的声音再一次吓愣了花不弃。

    莲衣客?陈煜?刚才射箭的人是他?花不弃不受控制地从小虾身后探出头来,远远地看到一个黑影跃下了屋顶。她的脑袋一清醒,拉着小虾的手急道:“小虾,追上他!”

    小虾一愣,不解地说道:“小姐,莲衣客喜欢独来独往,出手后从来不肯多留。这里太危险,咱们先离开再说吧。”

    花不弃急得直跺脚,“我要见他!快一点儿!”

    小虾不再说话,揽住花不弃的腰往前掠去。自莲衣客消失的地方跃下屋顶后,才发现是条四通八达的小巷。

    花不弃下了地,顺着巷子就往前跑,心咚咚跳着,脑子里只有陈煜一人。

    他来了,他在苏州府,他竟然在苏州府!他又救了她一次,他看到她了吗?他知道救的人是她吗?他是不是没有认出她来?如果认出了她,他为什么要走?无数的疑问在花不弃脑袋里撞来撞去,又不敢贸然大声喊他,直急得满头大汗。

    身体蓦然撞进一个人怀里,花不弃尖叫了声,抬起头看到三总管朱寿揉着大大的肚子,苦笑着看着她,“孙小姐,没事了。”

    “你让开!”花不弃跳着脚吼道。

    朱寿一愣,这时小虾已赶了过来低声说:“追不上了。”

    花不弃心里一空,失魂落魄地望着幽深的巷子,低语道:“他就走了。”

    小虾吓得手足无措,拉着花不弃上下察看,“小姐,你怎么了?受伤了?”

    下一次再看到他会是什么时候?她,真是想他!花不弃回过神黯然地想,花不弃已经死了,她才到朱府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她现在怎么能去找他?而且,就算找到他又如何?他是王府的世子,七王爷怎么可能应允他和她在一起?花不弃顺势扑进小虾怀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小虾轻叹了声,目光渐柔,手轻轻按在花不弃颈边,让她暂时陷入了昏迷。她抱起花不弃,对疑惑的朱寿道:“哥哥为何不早点儿出手?孙小姐看来受的惊吓不小,先送她回府吧。”

    面对小虾责备的眼神,朱寿苦笑道:“孙小姐有勇气以身作饵,老太爷觉得让她感受一下要面临的危险也是件好事。”

    小虾怜惜地看着花不弃,轻声说:“孙小姐尚年幼,老太爷心太急,对她期盼太高。”

    朱寿招了招手,一乘小轿抬了进来。他沉默了会儿道:“老太爷年事已高,又只有她这点儿血脉,不免心急了点儿。小虾,没有老太爷咱俩也活不到现在,你好好护着她。”

    小虾“嗯”了声,将花不弃抱进轿子里,跟着坐了进去。她看着昏睡中的花不弃,喃喃说道:“我会带莲衣客来见你。”

    靖王府别苑中,元崇坐在水榭旁饮着酒,脸上带着抹神秘的笑容。

    陈煜已换了身衣裳,静静地走向他,拿起了桌上的酒杯。

    他突然开口说道:“朱府那位孙小姐武功很高,下手狠绝。元崇,你眼力真好,一眼就瞧上只母老虎。”

    元崇不理他的讥讽,嘿嘿笑道:“我只要一想到她拎起装着十斤重的酒坛毫不犹豫地砸在那厮头上就觉得痛快,她真是美极了!对了,你今晚出去,那个神医可有消息?”

    陈煜摇了摇头,神情黯然。

    七王爷突然病重,谢绝医治,自道不久于人世,不必再请医了。陈煜却不肯死心,听人说苏州府出现了个少年神医,专治疑难杂症,就想南下寻访。元崇与靖王孙有故,自告奋勇陪了陈煜南下。

    知道陈煜不想和靖王府的人照面,更不想让比自己年纪大的靖王孙叫自己王叔。元崇单独去靖王府拜访了靖王孙请他相助寻找神医。

    望京城里多结交一个权贵对自己没有坏处,靖王孙满口应允。他知道元崇生性豪爽喜欢自在,把靖王府闲置的别苑打扫了借他住下,吩咐下人不要进后院打扰。

    苑中清静,陈煜出入也不走大门。靖王孙陪着元崇游玩数日,竟然不知道远在京城的小王叔不仅来了苏州,还住在他的别苑里。

    说来也巧,陈煜晚上以莲衣客的身份出去时,凑巧见到了那场屋顶打斗。他回到别苑后又听元崇兴奋地说了一通醉一台发生的事,惊讶之余就想到了屋顶那个粉色身影。

    “长聊,她可有受伤?听说朱小姐今天才回到朱府,她得罪了什么人?对了,听说朱府要在八月十五举行及笄礼,她看上去可没这么小。”元崇满脸痴迷,恨不得陈煜把看到的每个细节都告诉他,恨不得陈煜把屋顶打斗的朱府小姐形容成天女下凡。

    听到及笄礼,陈煜心里一酸。看到父王病重时还不时念叨着花不弃,他忍不住把她没死的事说了。七王爷欣喜不已,又常对他说,如果找回花不弃,明年二月就给她办及笄礼。

    他可以告诉父王花不弃没死,却不敢告诉他,花不弃不是他的女儿。若是父王听到这个消息,怕是死也不会瞑目吧。

    压下心里淡淡的怅然,陈煜平静地说:“朱小姐没事。她身边的小丫头躲在风火墙边,差点儿被一个偷袭的蒙面人杀了。我远远地看着,气不过他要杀个小丫头便射了他一箭,救了那丫头一条性命。”

    听他说起为救个小丫头出了手,元崇知他又想起了花不弃,安慰地说道:“你不是说她没有死吗?慢慢找吧。”

    陈煜仰头饮尽酒,轻声说:“来苏州府也有十天了,那位神医最后在苏州府露面是在两个月前,想来他已经离开了苏州府。我记挂父王的病情,明天就起程赶回望京。元崇,你想必是舍不得走的,留在这里替我再多打听打听。”

    元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迟几日回去,靖王孙答应替我引见朱府小姐。也许再等几日又有了神医的下落呢?”

    陈煜“嗯”了声,默默地饮酒。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朱府那丫头缩躲在风火墙后,就想起了在红树庄柴房里见到的花不弃。她瘦弱地蜷在墙边,没有半点儿自保的能力,让他想起来就心痛。

    三个月了,杳无音信。她究竟在哪儿?从棺中换去尸体的人究竟是谁?她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花园水榭中,灯光映着两张年轻的脸,一人憨笑一人微愁。对饮无语,眼中淡淡相思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