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下堂妻的悠哉日子 > 第八十章
    第八十章

    宁王府,秋疏斋内。

    小蝶和小舞被宋骅影打发了下去。两个人面面相觑,因为这是小姐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面无表情地将她们遣开。

    宋骅影冷冷地盯着宁王,即使双目不能视物,宁王还是被她看得心底发毛。

    “咳咳,夜已深了,我们……”宁王咳了下,掩饰自己此时的尴尬。

    然而,宋骅影不理会他,冷冷地出声道:“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吧。自己毒瞎自己,然后将罪名安在他们身上。杨宇凌,你还真残忍啊。”

    “影儿……”

    “你以为你以这种方式离开皇位,我会很高兴吗?”宋骅影一时气极,指着他,指尖微微颤抖,“杨宇凌,你真是太傻了!”

    宁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垂着头,任由宋骅影出气。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骂你还错了吗?我一次次地告诉你,叫你不要骗我,就算骗我的时候也不要伤害自己,但是你现在这样算什么?将自己毒瞎!慕容神医说这黑稚之毒连他都解不了,你这一辈子……你……”说到后来,宋骅影连声音都哽咽了。

    她不是在气他,他肯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她还能奢求什么?出事到现在,她一直在不断责怪自己。如果不是自己逼他做选择,他也不会走这么一招。

    对,报仇的时候是很爽,不仅将太子党一网打尽,而且也狠狠地教训了老狐狸,但是比起他的眼睛,比起他的眼睛——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那么微不足道。

    宋骅影想至此,痛苦地闭上眼睛。

    宁王感觉到她的情绪,忙站起来,心疼地搂着她,空寂的眼神对上她,保证道:“不会一辈子都瞎的,少则三年,多则五年,我就可以恢复视力,真是不骗你。”

    “你以为过个三五年就没事了吗?等你好了之后老狐狸自然还会想法子对付你。”

    “不会。”宁王定定地站住,面无表情,眼底空虚而寂寥,“父皇的病,熬不过三年了……”

    原来老狐狸也……不过一想到宁王瞒着她进行,又怒了:“你以为三五年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吗?这几年内有多少意外你知道?你就这么笃定慕容神医一定治得好吗……如果治不好,你——为什么不将计划告诉我?”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应该一早就将这个计划告诉你的,但是我怕你不会同意……”

    “这什么烂计划,我当然不会同意!”宋骅影恨声道。

    宁王不由地苦笑,紧紧搂住她,闻着她发丝间的淡淡馨香。淡定从容如影儿,发脾气的时候也这么孩子气。如果她知道,自己之所以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会不会唾弃自己?

    将太子党一网打尽,打击父皇,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影儿不会离开他了。

    他知道自己很自私,但是爱情本来就是不择手段的。没有了皇位羁绊,她或许就不会离开了,但是这还不够,因为在她的心中,自始自终都有一个秋沉落。一想起那个嘴角总是噙着温暖笑容的绝世少年,宁王的胸口闷闷。即使没了皇位的束缚,他还是怕影儿最终会因为秋沉落而离开自己。

    但是现在他瞎了,为了她而瞎,她就绝对不会离开了……宁王知道自己的计划很卑鄙,但是为了留住她,再卑鄙的事情他都会做。

    宁王瞎了后,连日常生活都要依赖宋骅影,宋骅影虽然每次都气呼呼地指着他的鼻子骂,但是对着一个像小孩子一样正襟危坐、低垂着头无辜地抿着唇的宁王,她总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再到后来,她除了乖乖替他料理已经懒得再说他了。

    但是,为了惩罚他,有一件事她始终没有告诉他,但是又怎么瞒得过英明的慕容神医呢。

    这一日,宋骅影正在喂宁王午饭。

    淡淡的鱼腥味隔了老远都能闻得到。

    宋骅影边皱眉边将满满一勺饭送到宁王的嘴边,而宁王则乖乖地张大了嘴巴。就在这时,宋骅影却将整个调羹递给一旁的小蝶,而自己却偏过头去,掩袖捂住嘴巴,干呕起来。

    然而,什么都看不见的宁王却依旧张着嘴巴,一脸的茫然。他不解,因为刚才他已经感受到米饭的香甜和热度,可是到了嘴就忽然消失……见宁王依旧张着嘴巴,小蝶和小舞俱都掩唇低笑起来。

    “影儿?”宁王一张口,淡淡的鱼腥味又朝宋骅影飘去,宋骅影皱了皱眉,正欲坐得离他远些却被他一把拉住,“影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宋骅影想将手自他掌中挣脱出来,但是他因为担忧,所以拽得更紧了。

    “放——”她再也受不了那个味,一个“手”还没说出来,她便“噗”得一声,吐在了宁王的衣袍上。

    世界在这一刻寂静了。

    “影儿?”宁王弱弱地问。因为他在自己身上闻到了污秽的东西。

    之前小蝶见到宋骅影的模样,便急急去拿痰盂,但是还没转身就看到小姐将东西全都吐在了王爷身上,而王爷却一脸的茫然。

    其实,有时候想想,她真觉得王爷挺可怜的。小姐怀孕已经有两个月了,而且周围的人几乎全都知道了,但是作为孩子父亲的王爷却至始至终都被瞒在鼓里。只因为,小姐的气还没消……唉。小蝶苦笑地摇摇,和小舞一起忙活着递漱口水打热水。

    “影儿,你是不是……”宁王一脸呆滞地望着宋骅影,眼底一片空寂。聪明如他,自然想到了那种可能性。

    但是,是真的吗?呆滞过后,宁王的脸上闪过很多情绪,不信、惊喜、诧异、幸福还有满满的期盼。他想起了无白居里端娘生的那个孩子,小手小脚,软绵绵的,黑乎乎的,跟小猴子一样,她闭着眼,菱形的小嘴角吐着小泡泡,说不出可爱。

    “是不是?”宁王紧张地拉着她手,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淡然如宁王,也有如此紧张的时刻。

    看着宁王这样模样,宋骅影哪里还忍心再欺骗他?她笑着拉紧他的手,试探道:“如果我说不是,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我那么爱你,怎么舍得对你失望?” 宁王无波的眼睛对上她的视线,轻轻地摇了摇头:“而且这本就不关你的事,是我的问题。算命的曾说我命犯孤星,这一辈子定是孤独终老。我能拥有你,这一辈子已经无憾了,至于孩子,只能叹缘分浅薄吧。”

    宋骅影望进他空虚寂寥的眼底,忽觉心中一阵抽痛。她想起他早逝的母妃,想起他荒芜的童年,知道亲情对他有多重要,而自己竟然因为一时意气,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瞒着他。

    她心口一酸,忍不住捧着他俊朗的面孔,笑骂道:“谁说你命犯孤星?谁说你孤独终老?这不是在咒我和我们的孩子吗?”

    “影儿你——我——”宁王自她话中听明白了,紧紧拽着她的手,脸上溢满狂喜之色,身子一时有些僵硬,嘴角微微哆嗦着:“我们的孩子?”

    “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有孩子了。”宋骅影看着宁王激动的神色,眼底闪着满足的笑容。

    “什么时候的事情?”

    宋骅影的脸微微有些红了。还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唯一的一次便是大白天的自花园里被他拉房间里那一次,之后便出了君儿的事情,他们也就再没有行房了。

    宁王大概也猜到了,不过一想起还要过大半年才可以再碰她,不由地有些郁闷:“可是你瞒着我,而且还想骗我。”

    “也不知道是谁先骗谁的。”宋骅影看他皱着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有人欺负我们影儿,这可了不得。”

    忽然,自窗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而宋骅影一听见这道笑声,嘴角绽放出最灿烂地笑容,甩开宁王的手,疾步往外奔去:“落儿!颖华!”

    落儿……秋沉落!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见他?!宁王铁青着俊颜,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被甩来的双手……在她的心里,秋沉落始终是最重要的!他宁可自己千疮百孔也要留住她,但是只要秋沉落轻轻一唤,不废任何力气就能将她从自己怀中拉走。

    他以为自己为她而瞎,她就会永远留在自己身边,一心一意,围着他转。他使了手段,所以这就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吗?前一刻,他甚至感觉到了远在云端的幸福,但是下一刻,他却知道自己的心被压在地狱,因为冷得冰寒彻骨。

    他发狂地迷恋她,执着地迁就她。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宁王殿下,但是在她面前却傲气尽失,甚至变得如此卑微,如此狼狈……她没心吗?要不然她怎么会忍心如此伤害自己?!

    秋沉落来了,在他最狼狈的时候。

    他闻着自己胸前的污秽,忽然觉得很恶心。

    小舞早就跟着宋骅影奔去了前厅,此时屋内只剩下端着热水的小蝶。她看着宁王绝美的容颜上毫不掩饰的痛苦,了然地叹了口气。

    “王爷,要不要先换下这身衣袍?”小蝶见他一脸的癫狂,心中还是有一丝害怕。

    宁王没有回答,他只是握紧了身侧的手,僵硬地站了起来……他要出去见秋沉落。

    大厅里传来一个轻悦而温朗的声音。

    宁王的脑海中便浮现出那个一身淡色衣裳,清透逸雅的绝世少年。

    “宇凌。”宋骅影见宁王走出来,忙走过去拉着他的手,将他带到秋沉落面前,笑着说道:“落儿,听说你们在奕国的时候见过?”

    秋沉落莞尔一笑,“只是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你们竟然成了亲。”

    宋骅影闻言轻笑:“可是过不了多久,你还不是和颖华成亲了?”

    “咦,我家影儿这是在吃醋吗?”秋沉落挑着俊颜,见宁王的脸色越来越黑,眼底酝酿起一层顽色:“乖乖不要生气,我这不是来接你来了吗?”

    “落儿以前失忆了还好,自从她记忆回来后便整天唠叨着来找你。”颖华公主眼见宁王全身僵硬地,唯恐天下不乱:“毕竟我们小时候便在土地公公面前磕头发过誓,要永远不离不弃的。”

    颖华公主暧昧不明地说完这句话,便挑衅地看着宁王。当初在奕国的时候,宁王一手暗器害得她脸上纱巾掉落,露出了本来面目。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不是君子,但是她一样记仇。所以这次耍起宁王来,丝毫没有一点愧疚。

    颖华公主不说那句话还好,她一说那句话,宁王就自以为是地误会开了,他紧紧地握住宋骅影的手,脸上面无表情:“不离不弃,嗯?!”

    呃……其实那只是她们三个人结拜姐妹的说词而已,不过在落儿和颖华不怀好意地笑容下,她一句也不敢解释。

    她知道如果不让她们试验完,接下来她们势必会做出更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于是,她只能保持沉默。

    可怜的宁王在毫不知情地情况下被两个妖孽耍得团团转,而宋骅影却中立地两不相帮。

    “影儿,你不是说你手中已经拿到了和离书,随时可以走人吗?”秋沉落灵皓双眸闪过一丝狡黠,抚着光洁的下巴,抬眼朝宁王看去,果不其然,他脸上的寒霜又深了一层。

    “是啊,影儿,你知道吗,这次落儿找了一个很好玩的地方,那是一座四面环海的孤岛,听说岛上的东西都很奇妙,这次我们出海玩,你高不高兴?”颖华无视宁王的怒气,理所当然说道。她的语气不是询问,而肯定。

    宁王的目光清冷,空寂,却带着阴冷的寒光:“秋大人和颖华公主来到音国,本王不胜荣幸,自会遵照国礼好好招待。不过影儿,她是我的妻,不管你们之前有过什么,但是这一辈子,我都会抓住她的手,就像这样——”

    宁王举起他们紧握的手,压住胸口满腔的嫉妒怒火,用尽全力,咬牙切齿道:“你们想带走影儿,除非你们斩断我的手,踏过我的尸体!”

    “你该知道我们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如果要带走影儿而非要这么做的话……你留不住影儿,除非她自愿留下。”比狠,颖华公主自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二。不过,总算杨宇凌的话让她听着舒服,最后才松了口。

    “影儿……”他没有焦距的眼睛凝望着她,过往的痛苦深切地揉进眼底,“我不是你操纵在手中的玩具,玩完了就可以丢掉。其实……我的心比你想象中还要脆弱。刚才你甩开我的时候……你不会知道你有多伤我,那一瞬间我几乎以为你不要我了。”

    宁王吸了口气,没有焦急的眼眶渐渐湿润起来:“我知道我厚颜无耻地将你留在身边,只会让你看不起,但是——如果放你走,我不会死,但是会像孤魂野鬼般躲在这个世界苟延残喘。”

    听着他决绝的誓言,宋骅影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死死掐住,疼得她差点窒息,她的手已经被宁王强劲的力道握得麻木,她的回握,不知道他感受到了没有。

    他笑地无比苍凉,满脸满眼都是**裸的自弃自嘲:“我真的没有想到——像我这样的人,有一天,竟然会为了留住一个人,卑微难堪到这种地步……”

    宋骅影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唇,却怎么也捂不住决堤的泪水。

    她的眼泪却一滴一滴划过指尖……“是,我从一开始就想着离开,可是,到了后来,当你说,为了你,放弃天下又如何的时候,我便发誓这一辈子永永远远都不离开你了。只要一想起有一天会离开你,就会心如刀割。我爱你,我一直以为那是无须表达了,因为那就像呼吸一样自然。但是,我没有想到我的沉默会伤你至深——宇凌,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宋骅影颤抖地捧着他轮廓分明的俊颜,泪如雨下……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个人,秋沉落和颖华公主面面相觑……为了不让他再胡思乱想下去,宋骅影拭去眼泪,凑近宁王的耳畔,轻轻说了足以让他崩溃的话。

    “什么?!你说她是女子?!”宁王准确无误地将手指指向秋沉落。打击来的太快,情绪还没转过来,所以此刻他的脸扭曲的有些狰狞。

    “你才知道啊?”这时候,从门外飘进来两具清俊的身影。

    为首的人,眼睛清亮而妍妩,明媚而耀眼,一身拔尘逸采,俊美的不像凡人。

    而第二个,便是他称兄道弟的原剑昀。

    为首的那个俊美男子微蹙了下,走到秋沉落面前,瞪她:“又偷偷跑出来,害我好找。”

    秋沉落笑得不怀好意:“李君珏,本来就是要你追的。”

    李君珏没好气地又瞪她一眼,但是望进她空灵的眼底,所以的怨言都化成了宠溺。

    “你们都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了解状况的宁王郁闷地咆哮。

    “你们夫妻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说,何必急于这一时呢。”颖华公主笑拉着宋骅影,眼底有一丝:“落儿和二皇兄真要到轩辕岛去了,以后见面也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了。咱们一边说心底话去——”

    于是,宋骅影,秋沉落,还有颖华公主丢下三个俊美如斯的男人,笑嘻嘻地结伴而走,阳光在她们身后洒下一地清辉……

    “剑昀兄?”宁王冷哼地瞥了原剑昀一眼,“连你也不准备告诉我?”

    一旁的李君珏看了他们一眼,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淡淡地说了一句:“他都被落儿纳做妾室了,这种话怎么说的出口?”

    “妾室?!”宁王不可思议地伸出指头对着原剑昀的方向,一向从容的声音也不由地抖了一下,“剑昀兄?秋沉落的妾室?!秋沉落女扮男装,剑昀兄你男扮女装,这……”

    原剑昀干咳一声,面色赧然,目光转向别处。

    李君珏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据在下所知,颖华公主似乎怀孕了。”

    “原来剑昀兄明着嫁于秋沉落,实则与颖华公主……如果兄台不说,在下无论如何都想不到……”

    他在知道颖华公主嫁于女扮男装的秋沉落之后,自己竟然男扮女装嫁于秋沉落,然后与颖华公主相思相守……宁王想通了此节,不由地为原剑昀的痴情动容。

    “那三个女人一台戏,只可怜咱们三人。”原剑昀对天长叹,忽然眉角一动,对着宁王笑道,“宇凌兄,其实你想不到的事情又岂止这一件?你可知这落华影其实……”

    “其实怎样?”宁王不解地望着原剑昀。

    “其实……”原剑昀沉吟地半晌,才道,“其实这件事宇凌兄应该亲自问嫂夫人才对。”

    如果宁王知道落华影真正的幕后首脑不是秋沉落,而是他那个天天睡在枕边的妻子……不知会做何感想?原剑昀坏心地想到。

    与此同时,三个女人在内室中谈得正欢乐。

    宋骅影一手拉着秋沉落,一手拉着秋沉落,满脸笑容道,“你们两个三年前就那样消失无踪,我动用手中所有的力量都找不到你们,真是吓死了。”

    “傻丫头。”秋沉落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回握住宋骅影道,“就算你不相信颖儿也不能不相信我啊,人称绝世少年的秋沉落是那么好消失的吗?”

    “绝世少年的秋沉落的确没有消失,而是变傻了。”颖华公主没好气地白了秋沉落一眼,对着宋骅影兴致勃勃道,“我之前就曾写信告知与你,她呀,变得傻呆呆的,将咱们以前的事情都给忘记了,不好带她出来玷污秋华双月的名号,所以就将她隐藏起来了,现在她全都想起来了,才又带了出来。”

    秋沉落苦笑地望着颖华公主,而颖华公主则越说越有味道,继续道,“不过她傻归傻,居然在丢了本公主给她的殿试答案后依旧能高中榜首,想来就算失忆,本质上还是没有坏掉的。”

    宋骅影关切地望着秋沉落,“为何会突然失去记忆?落儿武艺高强,莫非是遭人暗算?”

    秋沉落嘴角苦笑,望着颖华公主,拱手一礼,“还请公主再将实情告知影儿,可好?”她见颖华公主兴致高,难得有机会挖苦自己,便将机会自动送到她面前。

    颖华公主没好气地白了秋沉落一眼,道:“还不是因为情之一字,唉,真是害人匪浅啊害人匪浅。影儿都不知道,落儿招惹了多少麻烦,不仅我大哥对她情根深种,而且幽冥殿的冥王亦对她穷追不舍,甚至连人称白衣天君的厉天邪,同时也就是我二哥的李君珏,都对她痴心一片,这么多债,我瞧落儿下下辈子都还不完了。”

    “幽冥殿,冥王……”宋骅影忽觉这个名字熟悉,转念一想,忽然灵光一闪,“冥王,我知道他,他手下的杀手曾追杀过我。”

    “他追杀你?”秋沉落眉宇微蹙,望着宋骅影,声音带着杀气,“他竟敢追杀你?!”

    “敢伤害我;李颖华的朋友,冥王的胆子倒是不小。”颖华公主冷冷哼了一句,脸上亦呈现杀气。

    宋骅影忙拉住她们道:“没事没事,幸好落儿你留给我的暗线及时赶到,并没有造成大的伤害,反而还生擒了所有的杀手。本来被幽冥殿缠上,至死难休,不过后来秋亦青大哥去了一趟幽冥殿后,他们便没有再纠缠了,还送来一箱宝物赔礼,想来那冥王那时候才知道我与落儿的关系,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落儿。”

    “还算他有点良心。”颖华公主微点头。

    秋沉落亦颔首,她拉着宋骅影的手倏然一紧,宋骅影不解地看着她。

    秋沉落清逸的面容溢满笑容,对着颖华公主道:“看来怀孕的并非公主一位哦。”

    颖华公主伸手搭上宋骅影的手,下一刻便也满脸欣喜,“原来影儿也怀孕了。不如咱们也来个约定吧。”

    “如果咱们生的是两个女孩,她们便义结金兰,如果是两个男孩,他们便拜为兄弟,如果是一男一女,便结为夫妻?”宋骅影笑问颖华公主。

    “这话可是你说的。”颖华公主对着微微鼓起的肚子说道:“儿子,你可得争气点,娘亲可是连你媳妇都预定好了的。”

    宋骅影与秋沉落闻言,俱都哈哈大笑起来。

    是夜,朗朗晴空,月明星稀,月光投在树枝上,漏下斑驳的月影。

    宋骅影如往常般取了帕子般宁王净脸擦手,吩咐小蝶小舞下去后,便准备就寝了。

    但是正在这个时候,宁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无神的漆黑双眸对上宋骅影,认真道:“影儿,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宋骅影见他坐在床沿,俊美的面容上无比认真,双眸里却茫然一片,不由地心一疼,纤细手指抚上他的面上,轻笑道,“落儿的事情都被你知道了,还能瞒着你什么呀?”

    宁王抿了抿唇角,终于开口道,“你真的没有瞒我?”

    宋骅影清灵的眼珠子转了一圈,摇了摇头,拉着他的手坐在一旁轻声道,“没有吧。”

    宁王眉宇微蹙,拉住她的手一紧,面色微冷道:“那么,关于落华影,影儿就真没有瞒着我?比如说落华影的幕后首脑究竟是谁?”

    “宇凌……”宋骅影见他面容微僵,忙解释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也不便再隐瞒你,的确,落华影的幕后首脑是我——宋骅影。”

    “真的是你——”宁王的声音越加冷淡,很恨地说道:“影儿你还真有本事呢。”

    “宇凌,不要这样。我知道以前我瞒着你不对,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好不好?”宋骅影扯着他的衣袖低声撒娇道。她知道自己以前瞒了他很多事情,理亏在先,便赶紧道歉。

    “你瞒着我可以,但是怎么可以将我往歧路上引呢?你可知道,当我以为你的心上人是秋沉落的时候,我……”

    宁王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觉唇上袭来一阵凉意,继而一片柔软贴上唇角。四周很静,静得只余彼此噗通的心跳声。

    “宇凌,你跟原剑昀有一样东西很像。”宋骅影抚着他黑墨般的眉梢,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

    “什么东西像?”宁王闷闷地问。

    她略带撒娇的柔软话语很快便浇灭了他的理智,害得他笑也不是怒也不是,坐在那里无所事事。

    “眼力架啊,你们两个啊,都是男女不辨的,噗——”宋骅影说完掩唇便笑。

    “男女不辨?哪有长的这么像男人的女人啊?”宁王不服气地回道。

    “那是她的化妆术好,知不知道?落儿她没有兄弟姐妹,为了支撑起整个碧落宫,从小便是当男孩子养的,所以言行举止方面亦是无可挑剔。更何况她与颖华行走江湖的时候,亦是男装打扮,所以你会误解,也在所难免了。”宋骅影笑着说道,“不过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落儿是碧落宫的首脑,也从来没有说过我与落儿是那种关系,宇凌,不要否认,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钻牛角尖钻出来的。”

    “我……”宁王敛眉想想,确实是自己猜测出现了错误,她的确没有承认过于秋沉落的关系……

    “知道错了,还对我冷嘲热讽了那么久,也只有我有这么大的雅量不跟你计较。”宋骅影动手脱边他的外袍边道,“好了,既然你都已经责怪过我了,就不用再来一次了。”

    宋骅影见他依旧孩子气地抿着唇角,便笑着将他摁到在枕头上,宠溺地亲了下他光洁的额头,“听话,你刚服过药,药效快要发作了,快些安寝吧。”

    宋骅影帮他掖好被子,接着便在他身侧躺下,还没躺好便被他紧紧搂在怀中,勒的她差点透不过气来。

    “宇凌——”

    “不要说话,这样就好。”宁王将下巴搁在她额头,修长的手臂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鼻腔带着浓浓的睡意,“影儿又在我怀中里了……”

    耳旁听着他噗通的心跳,脸上萦绕着他的炙热鼻息,似乎整个人被包围住,心,不由自主地安定下来。

    宋骅影仰着头亲了下他的嘴角,然后用拥着他精瘦的身子带着笑意睡了过去,却殊不知,此刻有一双眼睛正恶毒地望着环抱在一起的两具身影……

    原纪香自从被送回王府之后便一直躺在床上养伤,在得知姐姐失势,全家被贬为庶民的时候,对宋骅影更是恨得牙根痒痒。然而可惜她自那日狩猎回来后臀部受伤,瘫痪在床,什么仇也报不了。

    爹爹无缘无故被贬被庶民,心中自然不甘,他让原府的高手日夜监视宁王府,待捉到错处,与她里应外合一举击败宋骅影。可惜宋骅影做事滴水不漏,什么短处都查不到。

    原纪香正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忽然听到户牖上传来三声忽轻忽重的敲击声。原纪香心中一紧,示意守在一旁的小红打开窗户。

    窗户一开,外面便蹿进来一团黑影,直直跪在原纪香面前。

    “什么事?”原纪香躺在床帘后面,发出淡淡的声音。

    “回主子,刚才属下在秋疏院听到一件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秋疏院?那不是与宋骅影有关?”原纪香闻言脸上闪过一抹诡笑,示意小红扶她起来,对那黑影说道,“既然是与她有关,怎么能不说?”

    “是,属下方才潜伏在秋疏院,听见王爷与王妃谈话,那宋骅影亲口承认,原来她才是落华影真正的幕后首脑!”

    “什么?!”原纪香闻言,失控的厉声问道,“宋骅影……她、她是落华影真正的幕后首脑?!这、这怎么可能?!”

    “对,属下一开始也认为这极其不可能,但是,这是宋骅影亲口对王爷承认的。”

    “但是这……怎么可能?”原纪香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茫然中,她然后想到,那一次陪着公主到落华影买霓裳羽衣,她不费吹灰之力便让自己吃了大亏,还让公主承了她的情……

    宋骅影,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在幕后操作的!看着我丢脸,你很得意是吧?原纪香脸上露出恨恨的表情。

    “主子?”

    “哼,落华影的幕后首脑是吧,既然你要隐居幕后,我又岂会让你如意?”原纪香冷哼了一声,继而问那黑影道,“宋府查的如何了?”

    “宋清原自从被皇上革职之后便一直呆在府中,再也没有出去过。宋府早已穷困潦倒,入不敷出,下人大部分都遣散出去,宋府中的几位姨太太为此颇有争执,所以宋清原留在府中也不得安宁。”那黑衣人影说完后,略微沉吟一下,便又说道,“据其他兄弟盘查,原来宋府之前所做的那些生意之所以做不下去,全是因为落华影在幕后捣乱……”

    “哼,她一个偌大的落华影,竟然叫自己的父兄姐妹过的如此穷困潦倒,不仅如此,还肆意玩跨宋府,真是个好女儿!原驷,你去将这消息告知宋清原,我真期待宋清原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做何感想。”

    “好,属下马上去办。”原驷阴险一笑,纵身飞出窗外,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侧妃娘娘……”

    “等着瞧吧,宋骅影……”原纪香哼了一声,充满恶毒的眼底闪过一丝诡笑。

    晨光初透,透过户牖静静地倾泻地面。

    宋骅影嘤咛一声醒了过来,见外面天色尚早,正欲闭目再睡却忽然发现自己手背一紧,低头看去,发现一双黝黑的双眸望着自己。

    看着他俊美如斯的面容,宋骅影心一动,伸展玉臂搂住他精瘦的腰身,红唇凑近他的面颊呵着热气。

    “哈气——”

    软玉温香在抱,宁王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而宋骅影就像一只狡猾得逞的小猫,咯咯直笑。

    “影儿,你就知道作弄我。”被欺负了的宁王郁闷地撇嘴。

    “我们回无白居吧。”宁王坚定地说了一句。

    皇宫。

    这一日,宁王亲自到御书房求见景厉帝。如果他双目可视,他必定看得出自那日事情之后,景厉帝的脸色就一天比一天难看。

    “咳咳——”

    宁王进去的时候,就听到他捂着唇角闷声咳嗽。

    “儿臣给父皇请安。”

    “嗯。”景厉帝停住咳嗽,自满案的奏章中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俊朗如斯的老二,“有什么事情派个人进宫就好,你好生养着身子,亲自过来做什么?”

    “儿臣有件事喜事想亲自过来告诉父皇。”宁王长身玉立,对着景厉帝扬起唇角。

    “喜事?”景厉帝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

    宁王双眸无神,但是眉心嘴角都是笑意,他对着景厉帝道:“不瞒父皇说,影儿……怀孕了。”

    景厉帝翻奏折的手一滞,倏然抬头,眼底洋溢着惊喜,他快步走到宁王面前对着他急声问道,“影儿……怀孕了?”

    宁王嘴角含笑,点头道:“回父皇,儿臣所言皆是事实。大夫说影儿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

    “好,好,真是天佑我大殃朝!”景厉帝兴奋地伸手望着天空,嘴角始终笑容满溢,“如果影儿生的是皇孙,朕立马册封他为小储君!”

    宁王虽然看不见景厉帝的面容,但是听着他兴奋的声音,心中忽觉一阵愧疚涌了上来。想到他虽然专横霸道,但是为了培养自己,费了很多心血,而自己却……

    “老二,你回府的时候,带几位太医回去好好照顾影儿和朕的小皇孙,知道吗?”景厉帝板着脸嘱咐道。

    宁王嘴角含笑地点头。他觉得,经历了之前的那件事之后,父皇似乎改变了许多。

    “父皇,本来这次儿臣想和影儿一起来的,不过自她怀了孩子后吐的厉害,凌儿不忍她忍受马车颠簸之苦,所以将她留在府中,儿臣一个人过来见父皇。”

    “你倒是会疼媳妇。你说说,这次进宫又是所为何时?”

    “儿臣想携影儿去无白居居住。”

    景厉帝脸一沉,“怎么?京城不好吗?非要跑到山里住?”

    “父皇多虑了。无白居环境清幽,适宜居住。而且慕容神医也说,无白居的风水奇佳,极具灵气,生出来的婴儿多半也会灵气十足。”

    最后一句话彻底打动了景厉帝。他一直期待着宁王与宋骅影的孩子,他们两个孕育的孩子定然是极其聪明的,而且慕容神医说无白居灵气十足,这句话也多半是真的。他一直为宁王瞎了眼睛不能继承皇位而心痛,如果影儿能够生个更加聪明的男孩子,便能直接封为小储君了。

    景厉帝知道自己的病拖不了几年了,如果能够在他走之前,能为这个国家寻觅到良君,那他也算是对列祖列宗有了交代了。

    “既然如此你便去吧,不过千万要小心影儿肚子里的胎儿。”

    “儿臣明白。”

    宁王辞了景厉帝,转身离去。

    走出御书房,踏上长长的甬道,宁王径自往前走去,但是没走几步便停住了身子,淡笑着对一旁的人影说道:“三皇弟可是想和为兄一起去无白居?”

    那个环手支额斜靠墙垣的,不是三皇子杨宇辰又是谁?可怜他被景厉帝派了个任务,不得不去江南走一趟,而等他回来的时候,太子已经倒台圈禁,二皇兄却出乎意料地瞎了。

    “二皇兄倒是逍遥快活去了,留下病弱的小弟为这片江山做牛做马,一日也不得安生。”杨宇辰埋怨地看着宁王。

    “可惜为兄现在双目不便,不然也可以帮衬着你。”宁王淡淡一笑,晨光在他俊逸的面容上流光,光彩动人。

    “二皇兄,真的值得吗?”没有等来杨宇辰嬉笑的话语,却发现他丢下这么一句深沉的话。

    “三皇弟这是什么意思?”

    “二皇兄到现在还把小弟当傻瓜吗?父皇他没有猜到,是因为他决计想不到你会为了放弃那个位置,而……”

    “三皇弟想的多了。”宁王淡淡一笑,衣袍轻扬,更显雍容华贵。

    “小弟还可以想的更多一些,二皇兄要不要听?”杨宇辰邪邪一笑,围着他挺拔的身子转了一圈,凑近他的耳边道,“二皇兄计划那件事,其一可以陷害太子一伙,公报私仇;其二,可以打击一直设计你的父皇,其三嘛,自然是可以跟二皇嫂一生一世一双人地潇洒人间了,真可谓是一箭三雕了。二皇兄您说是不是?”

    “能将一件这么简单的事情想得如此深入浅出,三皇弟,你果然有坐那个位置的潜力。”宁王拍拍他的肩膀,笑着摇摇头,径直走出宫外。

    杨宇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

    二皇兄爱美人不爱江山,甚至为此失去了双目,除了守护他们两个,他还能怎么做?其实他并没有多少善良,他也曾想过横刀夺爱,可是他还没横刀的时候她就已经爱上了二皇兄。一步错,步步错,现在的他除了成全,还有什么资格去争?

    这一日宁王府外面,气势汹汹地站了一位中年人,此刻他正欲冲进宁王府,却被门房拦在了外面。

    “你们睁开狗眼看清楚,本官是你们王妃的爹!为什么不让本官进去?!”此时的宋翰林自从被革职后就早已失了翩翩风度,昨晚有个黑衣人到他耳边说了一句话之,惊得他一夜无眠,今日一大早就过来欲找宋骅影说清楚,可是却被门房拦住不让进,一时气愤,就在王府门口嚷嚷。

    “宋先生,阿大已经进去通报了,很快就出来,您请稍等。”守门的阿二面上堆着笑容,心里却对宋翰林唾弃的很。宋翰林早就已经被革了职了,居然还好意思叫本官。而且王妃与宋府的恩怨他们这些做下人可都瞧在眼里,宋府对王妃不住,却还老想来蹭好处,真是不知羞耻。

    阿大进去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才慢慢踱出来,对宋清原满脸堆笑道:“宋先生,对不住,您还是再等等吧,王妃还在睡,估计再过半个时辰才能起。”

    “你们联合起来骗我是吧!哼哼,你去告诉你们王妃,如果她不想她做的那些事传遍街头巷尾,就让我进去!”宋翰林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个时辰了,等得他特别窝火。

    “这……”阿大见宋翰林发火,心中有些踌躇。再怎么说他毕竟是王妃的亲身父亲,她可以漫不经心,但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可怠慢不起。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如此喧哗?”宁王从宫里回来,刚到下了轿就听到府门前一片喧闹,微微皱眉道。

    宋翰林见宁王从轿子里出来,心中先怯了几分,见他问话忙上去跪倒:“草民宋清原拜见宁王殿下。”

    可惜是个瞎子,不然的话这皇位……

    说到底,终归是影儿坏事做的太多,连带折了宁王的福分。宋翰林在心中腹诽着。

    其实宁王一早就听出了是宋清原的声音,不过早前他调查影儿的时候知道了她从小所受的一切,早就对宋清原深恶痛绝。

    “原来是宋大人。”宁王故意刺激他,“宋大人在宁王府面前却是为何?”

    “殿下如此称呼可真是折杀小人了,小人如今一介布衣,可担当不起大人二字。草民这次来主要是见影儿,殿下应该不会阻拦吧?”

    “影儿身子不适,如果没有特别要紧的事宋先生还是请回吧。”他记得以前每次影儿见过宋清原后情绪都会低落几天,她现在怀着孩子身子正弱,宁王不舍得她再受刺激。

    “草民的确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问影儿,今日草民无论如何都要见到她,请殿下成全!”宋清原想起黑衣人说与他听的那句话,不由得怒火中烧!今日如论如何要找她问个明白!

    “如果殿下执意不让草民见她的话,那草民就只能去见皇上了,到时候如果皇上治她一个欺君之罪什么的,殿下可别惊讶。”宋清原冷冷地哼了一句。

    一个做父亲的居然能对女儿说出这样的话,也难怪影儿对他如此不折手段了。宁王想起影儿小时候的处境,心中一阵怜惜。

    “进来吧。”虽然他不认为宋翰林有能力在父皇面前搬弄是非,但是他不想在这个离开京城的节骨眼上再节外生枝。

    宋骅影早已起了身,不过她身子确实虚弱,吃进去的早餐全都吐了出来,小蝶和小舞正围着她收拾,哪里还有时间搭理外面的宋翰林?

    “影儿,又吐了吗?”宁王闻见污秽的味道,忙上前拉住宋骅影,关切道:“是不是很难受?”

    “还好,只是闻不得饭味儿。”宋骅影期待地目光灼灼得望着他,“老狐狸答应了?”

    王府虽好,可是住着总不如无白居舒服,她一直期待着能早一日远离京城的是非,回到无白居去。

    宁王轻点她的鼻翼,宠溺地点头道:“咱们的孩子比他爹的面子还大。父皇一听说是为了安胎,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这么说咱们很快就可以回无白居了?”宋骅影兴奋地搂住宁王的腰,在他怀里蹭了会儿,才抬起头,双眸晶亮:“如果君儿知道这件事,肯定高兴的不得了。虽然他没说,可是那眼神里**裸的期盼我这做姐姐的怎么会看不出来?”

    “无白居?”宁王身后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声音,吓了宋骅影一跳。宁王这才想起来,自己一见到影儿竟然将宋清原给忘记了。

    “爹?你怎么会在这里?”宋骅影对宋清原的造访有些意外。

    “小姐,方才门房有来报,不过您还没起床,所以小舞便自作主张让老爷先在外面候着。”小舞咬着下唇,忙着向宋骅影解释。她在宋府的时候就讨厌宋清原,现在难得有机会报复,所以就故意让宋清原等在府门外面让他难堪。

    宋骅影自然明白小舞那点小心思,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继而对宋清原道:“不知爹爹这次来所为何事?”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宋清原已经被贬为庶民了。自从她怀孕后,性格中少了点戾气,多了些柔和,她对宋府的报复已经收手了,至于那座祖宅,如果宋府没人再犯她的话,那她也不打算收回来了。

    但是宋清原并不知道宋骅影如此些微的变化,他今日来只是因为昨日有个黑衣人信誓旦旦地告诉他,宋骅影就是落华影的幕后首脑!

    “我只问你一句话!”

    “爹爹要问什么话?”

    “落华影是怎么一回事?”宋清原目光紧紧锁住宋骅影,“他们说,你是落华影的幕后老板?这是真的?”

    宋骅影闻言,心中一顿。她是落华影幕后老板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是宋清原绝对不是其中一位。他说他们……他们又是谁?

    宋翰林直直盯着宋骅影,“如果你不是,那么无白居又是怎么回事?”

    宋骅影心中一紧,宁王握住她的手,用自己的温度默默地支持她。

    知道无白居的人用手指头就可以数得出来!那人既然特意去告诉宋清原,自然是希望他来自己面前大闹一场。对自己怀有恨意又有能力这么做的……两者一综合,宋骅影立刻便知道那人是谁了。

    当年他对自己不闻不问,任他们姐弟俩在偌大的宋府自生自灭,那时候的他可曾想过,有一天他会为他的所作所为后悔万分?

    她辛辛苦苦这么多年,除了要让姐弟俩过上好日子外,也是憋着一股气,想让宋清原后悔莫及的那股气,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她为何要回避?

    “是!”宋骅影挺了挺身子,对着宋清原冷笑道:“那个人没有骗你,爹爹,落华影的幕后老板的确是我!”

    “那这些年来,一直有人在生意上打压宋府……”宋清原迟疑道。

    “没错,三姨娘她们做的生意会跨,的确是受到落华影的打压,甚至宋府的衰败,也是落华影在幕后操纵。”宋骅影满意地看着宋清原惊怒到扭曲的面容,又加了一句,“哦,对了,宋府的祖宅不是押给钱庄吗?爹爹大概不知道,那个钱庄其实也是落华影的商号吧?也就是说,影儿现在随时可以叫你们露宿街头呢。”

    “你……你这个贱人!你处心积虑要搞垮宋府!宋府究竟怎么亏待你了?!”宋翰林被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一时消化不了,只气得满脸通红,呼吸不畅。

    “宋清原,嘴里放干净点!”宁王哼了一声。他的影儿他连一句重话偶不舍得说,又

    “宋府怎么亏待我了?爹爹,这句话您还真好意问出口。”宋骅影接过小舞递过来的房契,在他面前扬了扬,“爹爹应该很想要这张房契吧?影儿请爹爹您回答我,这些年来宋府究竟怎么亏待我了。如果爹爹能说得出来,那么这张房契影儿就当做个顺水人情了。”

    “哼,皇上大概还不知道你与落华影的关系吧?你这样就不怕落得个欺君之罪?”

    “爹爹,当了这么多年的翰林您怎么还没点长进?影儿嫁给了皇家,这落华影的财富不也与皇家沾了边,皇上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更何况如果他不是知道女儿的身份,能在没有递交画像的情况下点女儿做王妃?”

    “你是说……皇上一早就知道?!”宋清源惊道。

    “父皇的确很早就知道了影儿的身份,而且他与影儿间早有协议,所以欺君之罪是绝无可能的。”宁王对宋清原冷声道。

    “殿下您也知道?”宋清原又是一惊。

    “我与影儿本是夫妻,她自然不会瞒我。”宁王说的理所当然,虽然,他也才是昨日才知晓。

    “爹爹,影儿期待您明日的答案。”宋骅影扯了下嘴角,“小舞,送客!”

    “老爷,这边请。”小舞忙将宋清源请了出去。

    “影儿这招一箭双雕用的可真是妙,不愧是我的影儿。”宁王将她搂在怀里,欣慰地说道。

    “你又知道?”宋骅影出了一口憋闷了十多年的气,顿觉全身舒爽,心情大好。

    “如果连这都看不出来,为夫怎配做你相公?”宁王轻啄了下她娇嫩粉颊,扬着笑容说道,“影儿心底善良,既想将契约书还给宋府,又不是很甘心,所以就用这个法子,既让你爹爹了解你那些姨娘以前是如何待你,又能满心愧疚千恩万谢地收了房契。影儿,为夫是不是很聪明?”

    “希望如此吧。”宋骅影叹了口气。她是真的想将过往的一切放心,满心的仇恨早已让她疲惫不堪。现在她只想守着最亲的人安稳而又快活地过下半辈子。

    宋清原走后,宋骅影便动用落华影的暗线追查,很快便知道原纪香暗中所为。这些日子她松懈了不少,没想到竟着了她的道!宋骅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原本以为自那件事之后她会安静地呆着,也就没打算再对她做什么,可是没想到她竟然暗中监视自己!

    不过如此蠢蠢欲动的原纪香倒是省了她不少事。

    “小姐打算怎么办?”小舞一脸兴致高昂地望着宋骅影,因为她知道这下子又有好玩的事情了。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原纪香在她身边始终是个隐患。以前她还可以玩似得跟她慢慢过招,可是现在她肚子里多了一块肉,她冒不起这个风险。

    宋骅影沉吟了一会儿,跟着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过午到现在都没见到王爷,他去哪了?”

    小蝶见宋骅影忽然问起宁王的下落,与小舞对视一眼,迟疑道:“午后王爷一直呆在后院,晚间吃过饭后似乎……去了原侧妃那。”

    “啊?”宋骅影有些意想不到。自从自己与宁王和好之后,他便一日也没有再踏足霜雪楼,现如今他突然过去却是为何?宋骅影蹙着柳眉,手放在桌案上摊开的账簿上,半晌没有言语。

    “小姐,王爷这么爱您,他必定不会和那原侧妃怎么样的,您不要担心。”小蝶见宋骅影神色沉黯,忙解释道:“而且也不是王爷要去,是原侧妃身边的小红硬是请了王爷过去。”

    宇凌对她的心思她不是不清楚,当初他也已经跟她解释了他与原纪香之间除了约定,什么也没有发生。宇凌为了自己连江山都可以抛弃,连视力都可以不要,自己又怎么可以怀疑他?

    既然原纪香已经按耐不住蠢蠢欲动,那她就成全她的一片苦心好了。

    “小蝶小舞,更衣。”宋骅影倏然起身吩咐小蝶。既然原纪香为自己掘了坟墓,如果不来个将计就计,她会觉得很浪费她的苦心。

    “小姐是要去霜雪楼?”两个丫头面面相觑。

    “如果你们不想看好戏的话,可以不用跟来。”宋骅影扬起一道神秘的笑容,惹得两个丫头好奇连连。

    “去,自然是要去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好戏,不过小姐说有好戏,那一定非常有趣。

    原纪香早已派人关注宋骅影的消息,早间宋清源来闹她知道的一清二楚,她原先想借此机会让宋清原羞辱她一翻,可是却还是让宋骅影占了上风,她怎么会甘心?

    她原本是天之骄女,可是现在却变成了这副模样,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宋骅影!她怎么可能会让仇人如此逍遥?更可恨的是,她居然怀了孩子,宁王的孩子!原纪香原本就不是善类,自从瘫痪后,心胸更加狭隘心思更是狠毒,日日想着报仇雪恨。

    宋清源的失败让她对假借别人之手报仇失去了信心,这一次她要自己亲自动手!

    她知道,现在能让宋骅影伤心欲绝的不是落华影,也不是宋骅君,而是宁王。所以她便从宁王身上下手。

    宁王原本并不想去霜雪楼,一则怕宋骅影误会,二则厌恶她对君儿的所作所为。但是原纪香口口声声说有重要事情找他,而且事情与影儿有关,所以他二话不说就去了。

    “本王已经来了,你有什么话要说?”宁王直直走到原纪香面前,他的眼底空寂如雪,没有焦距的瞳眸直直望着原纪香。

    原纪香靠在床头眷恋地望着他清雅的身影:“王爷为何要用如此冷漠的态度对臣妾?王爷已经很久没有踏足霜雪楼了,臣妾真的很想你。”

    原纪香深情地凝视着他俊帅的面容,轻声说道。就算做瞎子,他也是最俊美的瞎子,不由自主就吸引住了她全部的目光。

    “以后本王不会再踏足霜雪楼。”宁王冷声道。

    “王爷,请您告诉我,为什么宋骅影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够得到你全部的注意,而我全心全意挖空了心思对你,而你却对我如此不屑一顾?”

    宁王哼了一声,“如果你请本王过来就是说这些话的,那本王是来错地方了。”影儿是天上的云,而她却是地上的泥,怎么比?

    宁王说完转身欲走,却被原纪香叫住:“不准走!”

    宁王顿住身形,嘴角微扯,却并不说话。

    “难道王爷就不想知道为何宋清原会知道宋骅影与落华影的关系?”

    “你调查影儿?也是你告诉宋清原落华影与影儿的关系?”宁王声音低沉,透着一股浓浓的杀气,“你不怕死?”

    “死?呵呵。”原纪香冷冷一笑,“与其或者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了干净。不过王爷您放心,就算死我也会拉个垫背的。宋骅影,我不会就这样放过她!”

    “哦?可是本王不觉得你有这个能力。”宁王嘴上不动声色,身子却酥软无力。他不仅提不起真气,而且感觉到自丹田缓缓升起一股灼热的气息,这股热气让他心猿意马起来。

    “有没有这个能力,王爷您将是最好的见证者。”原纪香为自己的疯狂法子而得意,“到时候宋骅影离开了您,香儿就又可以陪伴您左右了,是不是?”

    “原纪香,奉劝你做事之前先掂量下后果,不要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宁王出声要挟,但是现在的他连站立的力气都没用。他知道自己低估了原纪香的疯狂,以至于中了她的圈套。

    “我只做会让我高兴的事。至于后不后悔,谁在乎呢?”原纪香见宁王的身子微微晃了一下,嘴角的笑容越加灿烂了,“王爷,您是不是觉得头有点晕晕的?身体火热火热的?”

    “原纪香!”宁王的身子紧接着又晃了一下,他咬牙切齿艰难地挪到原纪香面前,摇摇脑袋让自己清楚,然后揪住她的衣服,“你最好清楚你在做什么!”

    “不清楚的应该是王爷您吧。瞎子就是瞎子,再怎么装还是瞎子,我房内点着无色无味的迷药,王爷您一进这房子便中了迷药了。”

    宁王心中愤怒异常,如果此刻他还不知道原纪香想要做什么,那他就是个彻底的傻子了。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晕厥过去,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不省人事,她便可以对自己为所欲为,而影儿如果刚好进来……他实在无法想象那样的后果。

    宋骅影带着两个丫头出了秋疏院,径直往霜雪楼行去,路上果然如宋骅影所料,的确有人在监视她们。宋骅影冷冷一笑,加快了步伐。

    当她到了霜雪楼时,楼外没有一个服侍的下人,所以她们很容易就进了里间。

    宁王自从中了迷药后,终于歪倒在原纪香怀里。

    “影儿……”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宋骅影闯了进来!

    当她看到床上两个人互相索取时,明知道一切都是原纪香的圈套,心还是不由地被刺痛了。

    宋骅影一进门的时候原纪香就知道,但是她却故意装作不知,因为她等着宋骅影悲痛欲绝地转身而去,最好是动了胎气孩子不保!

    “影儿……”宁王一边吻着原纪香一边在口里呢喃宋骅影的名字,直气得宋骅影恨不得过去拍他一脑袋。

    “王爷,您这叫的是谁啊?影儿可是在这呢。”宋骅影冷冷地看着他光裸的背影,忍住怒意凉凉地抛去一句话。

    “影儿?”听到宋骅影的声音,宁王的神智稍稍清醒了一下,但是也只是一瞬间就有搂住原纪香。

    原纪香见宋骅影非但没有离开,反而还不动声色地站在床前,心中怯了几分,此刻又见她出口,知道再假装不下去了。

    “王妃您也看见了,王爷喜欢的人是我!”原纪香搂着宁王的身子,傲慢地冷视宋骅影,“王妃您有身孕,王爷到我这边来也是理所应当,王妃不会连这样也吃醋吧?”

    用下三滥的迷情药也敢说理所应单?宋骅影冷着脸朝小舞使了个颜色,“替王爷更衣。”

    “是王爷自己来的,要走也是他自己说了算,王妃无权带走他!”原纪香见宋骅影怒容满面,知道自己的计谋成功了一半,于是继续激怒她,“王妃不会是怕我也怀上王爷的孩子吧?

    小舞会意,趁着上去拉扯之时将解药滑入宁王口中。解药辛辣,入口即化,宁王的神志慢慢地清醒了。

    宋骅影气他没有定力,见他神志稍复就骂道:“我宋骅影绝不会与别的女人共侍一个男人!既然宁王自愿留下来,便留下来吧!以后再不许你踏足秋疏院!”

    宋骅影喘着粗气,带着小舞和小蝶夺门而去。

    “影儿!”宁王原本还处在混沌中,被宋骅影决绝的话吓得整个脑子都清醒了,他飞出去想拉住宋骅影,情急之下却一头撞在墙壁上,宋骅影却早已没了踪影。

    “王爷,你怎么样?”情急之下,原纪香关切地大叫。而她这一声大叫,很有效地唤起了宁王昏迷前的记忆。

    “原纪香!你好大的胆子!”宁王一把掐住原纪香的喉咙,手上青筋暴起,凸凸直跳。

    “原纪香,你敢算计本王!”宁王的声音冷得就好像来自地狱的恶魔,“如果本王让你如此痛快的死去,怎么还自己清白?又怎么对得起影儿?”

    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跟影儿解释清楚。待恢复力气后,他裹好衣袍便往秋疏院掠去,但是还没有进门就被河伯拦在了门外。

    “王爷,王妃吩咐过,不许您进去!”

    宁王想起影儿方才决绝的话,脸上闪过一抹沉痛。他知道此刻影儿正在气头上,如果他贸然闯进去事情或许会更糟,但是他是正的担心影儿的身子,更何况她现在还怀着身孕。

    宁王正在门口踌躇,却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匆匆赶来,他一下子就听出是慕容神医。

    “神医,您怎么来了?”不会是影儿……他问地有些忐忑。

    慕容神医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咦,你不知道吗?舞丫头说影儿动了胎气,所以老夫这才匆匆而来。”

    “影儿动了胎气?”宁王闻言,脊背有些发寒,“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

    “这就要问问王爷您了。”小舞从鼻子里哼出一句话,然后转身对慕容神医道:“神医快请进来吧,再耽搁下去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宁王发颤的手掌想要推开当着他的小舞,却听小舞很声道:“王爷,小姐就是因为见了你才会怒气攻心动了胎气,如果你现在出现在她面前,小姐一怒之下,原本保得住的孩子只怕也难保了!”

    慕容神医怜悯地瞥了一眼宁王,“宇凌,如果不想耽误老夫救治影儿,就先在外面呆着吧。”

    越过宁王,慕容神医走了进去,而小舞则嘭地一声将一脸颓然的宁王关在了门外。

    “影儿,你这是……”慕容神医走到大厅,看到宋骅影正优哉游哉地喝着茶。

    “听说神医快要去墨国了,所以临行前便请神医来给影儿把把脉,神医请坐。”

    可是……神医有些无语地指指外头。这不是明摆着整宁王吗?

    宋骅影叹了口气,便将原纪香的事给神医讲了一遍。

    “这件事情上,宇凌算是无辜的,错并不在他。”慕容神医公正的下结论。

    “是,错不在他,错的是皇上。”他布了一个很大的局,而她们都是他的棋子。所以要彻底解决原纪香的事情,皇上出面是最好的。

    “你这丫头,鬼主意倒是不少,不过如此看来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慕容神医点点头,然后专心给宋骅影把脉。

    “气血旺盛,血聚养胎,不过影儿肝火旺盛,心火郁结,确实有些不妙啊。”慕容神医煞有介事的把脉,抿着嘴不时偷眼看宋骅影。

    宋骅影被说中了心事,不由心中一阵羞赧,她顿了顿便央求道:“神医此番随左姑娘离去,不知明年初秋能否回来?”

    慕容神医知道宋骅影上次在无白居亲眼看到端娘难产心中一直留有阴影,便笑着道:“不如影儿与老夫下一盘围棋,如果影儿赢了,老夫便赶回来,如此可好?”

    “如此甚好。”

    宋骅影吩咐小蝶摆上围棋,重新泡了壶香茗,与慕容神医品茶对弈。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不同于大厅的祥和,站在院外的宁王双手负在背后焦躁地走来走去。

    慕容神医已经进去好几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有出来?莫非影儿她……她真的……不会不会,慕容神医医术超绝,他一定会保住影儿和孩子的!怪只怪自己,怎么就如此不小心,竟然着了原纪香的道!他发誓,如果影儿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宁王就像没头的苍蝇似的在院门口踱来踱去,看的河伯脑门犯晕。

    在宁王的耐性拖到底线的时候,慕容身影才慢吞吞地走了出来,才一出院子他的袖子就被宁王抓住,“神医,影儿她怎么样?!”

    慕容神医怜悯地瞥了他焦灼的面容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

    “神医!”宁王力气大的几乎要将慕容神医的衣袖扯烂,“影儿她、她没事对不对?”

    “宇凌啊 ,影儿辛辛苦苦为你们杨家留后,而你却……唉,也难怪影儿心火郁积,肝火旺盛,以至于动了胎气,差点小产了。”慕容神医对他失望的摇头。

    “这么说,影儿没事了……”宁王听到这个消息,才总算松了口气,“这里面有误会,我想见她单面解释清楚,可以吗?”

    “宇凌啊,听我老人家一句劝,事实上很多时候做的要比说的有用。”

    “我该怎么做?”宁王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苦闷地说道。虽然他与原纪香并没有铸成大错,但是影儿亲眼见到自己与她在床上……影儿怎么可能还会原谅他?

    这一切都是原纪香设计的!宁王脸上一片阴霾,周身散着腾腾杀气,他转身欲去却被慕容神医拉住,“如果你现在杀了她,不过白白背负了这个罪名。既然当初她是皇帝赐婚的,不如这个难题就让他自己解决,如何?”

    “这是影儿的意思?”

    “咳——”慕容神医轻咳一声做掩饰,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怎么会,你忘了影儿现在还在气头上,才不会在乎你死活。这是老头子出的主意,你爱做不做。”

    希望聪明如宁王能听明白他转达的话吧。慕容神医说完就提着药箱离开了,留下宁王一个人愣在当场。

    其实不用宁王上书,景厉帝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因为他的眼线遍布整个宁王府。

    他现在最宝贝的是影儿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而原纪香竟然敢害得影儿动了胎气,这口气他怎么咽得下去?

    宁王瞎了这件事他一直没有机会发泄,这时候逮着机会,将全部的怒火都撒在原纪香身上。

    当宁王还在秋疏院徘徊的时候,景厉帝已经派人将原纪香带走了。至此之后,原纪香就失了踪迹,有的人说她终身监禁了,有的人说她命丧黄泉了,也有人说她被流放了,可是谁也没有再见过她。

    第二日,如宋骅影所料,宋清原并没有来。她知道他是没有颜面再出现在自己了。如果他出现,她会彻底瞧不起他。

    他很自私,为了自己的利益,谁都可以牺牲,可是他毕竟还没完全丧失良知。昨日他回去后,宋骅影派了暗线跟踪他,知道他纠集了所有姨娘,让她们说出以前究竟如何对自己和君儿,不说实话就用加法处置。

    所以,姨娘们争先恐后讲了当初那些事,而后他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一天都没有出来……

    “小姐,咱们的行李都打包好了,但是王爷的……”小蝶指指自昨天发生那件事情起就一直站在外面的宁王,“也要一起去吗?”

    宋骅影想起宁王在外面站了一整夜,心中的气已经消了一大半,又想到他自从中毒后身子单薄,只怕经不起风霜雨露,便叫小蝶唤他进来。

    宁王进来后,直直走到宋骅影面前,长长叹一口气,任痛苦和懊悔在脸上蔓延,半晌才道:“影儿……我对不起你……”

    “你怎么对不起我了?”宋骅影一见到他,就又想起昨日与原纪香纠缠在一起的**身体,心中酸涩。

    “昨日,我不是自愿的,原纪香在房中放了迷情药,我将她当成了你才会情不自禁。影儿,你相信我吗?”

    宋骅影看着他眼底的空寂,心中一痛,手掌抚着他的面容,他的口鼻,温暖的不似昨日那般冰冷,“你为了我连江山都可以不要,连视力都可以不要,如果我对这样的你还要怀疑,那么我还可以信谁?”

    “你信我?你真的信我?你不会赶我走了是不是?”宁王狠狠将宋骅影搂在怀里,深深的揽紧,深怕这只是一个幻觉深怕她会从他的生命中消失。

    “傻瓜,我们说好要一起去无白居的,又怎么会赶你走?”他们感情破裂,最高兴的莫过于原纪香了,她又怎么会让她如愿?

    他深情地搂住她,一向平静的语调因激动而哽咽,“影儿,从近往后,我再也不会做让你伤心难过的事情,我保证。”

    宋骅影亲了亲他的俊颜,歪着脑袋想了下,忽然道:“我们带啄儿一起去无白居好不好?”

    “好。”

    “宇凌……爱你,是我做过最勇敢的事情。”宋骅影附在他耳边,低低说道。

    窗外白色的阳光照射进来,照在两个相拥的人身上,在地面上合成一个淡淡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