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天秋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丁点表情。
好像没听到林凡的话似的。
木然。
呆滞。
行尸走肉。
他缓缓抬起头，似乎想要看向林凡，可是在大牢里待的几天却已经让他的眼睛没办法适应阳光。
刚刚看过去便被明亮的阳光刺到眼睛，慌忙低下头。
林凡看着他乱哄哄的头发。
里边有虱子在狂欢。
伊天秋变成这副模样，也算是罪有应得。
若不是他私自以神农族的名义想要扬名立万。
若是他在偷袭林凡的时候能够清醒一点。
也就不会造成今天这样的结果。
一步错。
步步错。
“林公子……”
族长伊圣堂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紧张和不安。
似乎怕林凡当即要动手。
他不好向众人交代。
林凡一声不吭，目光灼灼地看着伊天秋。愤恨、无奈、同情、仇视，各种复杂的情绪在他的眼睛里交织着。
他没有动手，微微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开身子。
伊圣堂传来一声长吁。
两士兵压着伊天秋，来到伊圣堂的面前，在伊天秋的腿窝上踹了一脚，后者当即跪在伊圣堂的面前。
伊天秋也并没有反抗，脸上始终带着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安静如鸡，默不作声。
众人看着伊天秋这幅邋里邋遢的模样，顿时有些于心不忍。毕竟是神农族的公子之一，搞成现在这个模样着实不妥。
未等伊圣堂开口，便替伊天秋求情起来。
“族长，伊天秋虽然做错了事情，但念在年纪尚小，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还请您高抬贵手。”
“这毕竟是您的亲侄儿，是圣芒公唯一的骨肉。现在圣芒公已死，他可是唯一的血脉啊。”
“神农族绝不能任由一个外族人来摆布，还请族长顾全大局，再做决定。”
伊圣堂不胜其烦。
这些个东西张嘴闭嘴的就要自己放了伊天秋。
到底是谁在进行威胁。
“都给我闭嘴。”
可这一次，众人并没有停下，趋势反而愈演愈烈，群情激动起来。
“族长万万不可啊。”
“绝不能受这个蝼蚁的摆布。”
“不能让外族人左右。”
“神农族绝不会承受如此羞辱。”
……
主殿里顿时乱作一团，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将伊圣堂的声音完全淹没。
伊圣堂凝目皱眉，感觉局势有些失去控制。
他不由得回身看了林凡一眼，双目中多了一丝的无奈。
仿佛在告诉林凡，这是民意，自己也没有办法。
林凡也同样看着伊圣堂的眼睛，却突然露出冷笑。
这狗东西，恐怕早已经算到会有这一幕发生。
故意聚集众人，又将伊天秋带至众人面前。
就是要用众人的压力，迫使自己屈服。
说白了还是不想让自己杀伊天秋，因为这样会折损神农族以及他的颜面。
可又已经答应了自己。
所以便设了这么一个局，让他自己陷入骑虎难下，左右为难的境地。
就是在明摆着告诉林凡。
不是他不让，而是民意不让，是整个神农族不让。
“族长如何打算？”
林凡的声音很轻、很冷，甚至还带着一丝嘲讽和挑衅的语气。
“这……林公子……民意不可违，若是杀了伊天秋，导致整个神农族涣散……怕是得不偿失……”
伊圣堂故作为难，唉声叹气道。
合着刚才都是在演戏。
什么怒斥众人，将人驱逐出主殿，都是为了这么一句话。
林凡心中不禁好笑。
“族长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伊圣堂一愣。
“林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放了吧。”
林凡没搭理伊圣堂的疑惑，而是轻轻一摆手，幽幽道。
刹那间！
吵吵嚷嚷的主殿顿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向林凡的方向，似乎对这一句万分的惊讶。
林凡不是一直想要杀伊天秋的吗？
人就在眼前，怎么就说放了呢？
这是闹的哪一出？
“林公子……你……”
“你将伊天秋带至众人面前，不就是想用万千神农族百姓的名头来给我施压吗。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你，放了吧。”
伊圣堂的脸上一阵青红。他没想到自己想法竟然被林凡看得一清二楚，心中猛然一震。
“族长，这不就是你想达成的目的吗？”
林凡嘴角微扬，双目中闪着磷火一般的光芒，咄咄逼人地看着伊圣堂。
伊圣堂哑口无言。
直接吓得说不出话来，一颗心紧张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似的。
全场万千道目光。
一会儿看看林凡，一会儿看看伊圣堂。
全都傻眼。
脑子到用时方恨小，那可怜的脑容量没办法跟上两人的节奏，心急如焚。
怎么林凡反倒说要放了伊天秋？
局势瞬间反转。
一开始是林凡想杀伊天秋，族长不让。
现在是林凡不想杀伊天秋，而族长不舍得放。
这俩人搞什么鬼。
众人疑惑不解，猜不透林凡究竟想要干什么。
不过也管不了这么多。
谁让放了伊天秋那他们就站在谁那边。
于是乎。
众人纷纷顺着林凡的话，替伊天秋哀求、求情起来。
却并没有人察觉，林凡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嘲讽和冷笑。
伊圣堂直盯盯地看着林凡的眼睛，半晌没吭声。
“你真的要让我放了伊天秋？”
他似乎猜到了林凡想要干什么，声音有些发抖。
“是。”
林凡异常的冷静、坚定。
“好……”
“来人，把伊天秋放了。”
伊圣堂眼角抽动了一下，神情凝重，愁眉不展。
全场一阵欢呼，爆发出排山倒海的声音。
他们还以为是在他们的坚持下，终于改变了两人的心意。
热烈的庆祝起来。
伊圣堂却毫不在意众人的反应，目不转睛地看着林凡，幽幽问道：“你确定吗？”
林凡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耸耸肩道：“没所谓。”
说话间。
士兵解开了伊天秋的手铐和脚铐，恢复了其自由。
呼啦一声。
所有人都围在伊天秋的身边，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
伊天秋却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颓然坐在地上，没精打采，提不起神的模样。
正在众人吵吵嚷嚷，讨论着接下里怎么办的时候。
忽然！
伊天秋拔地而起！
一改之前颓废的模样，用力推开围在他身旁的众人，撞出一条血路，身影一闪，健步如飞。
朝着主殿外飞奔！
众人直接吓懵了，怔怔地看着伊天秋的背影，不知发生何事，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