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妖者无疆 > 第二百三十九回 回家
    郁李仁回首便是一口,狠狠在苏子手上咬了个血口子,得意洋洋的笑起来:“我就是不修成人,你也打不过我。”

    落葵抚着郁李仁光滑的细毛,奚落笑着的摇头道:“掌门师兄,你此番附了苏合香的身,享尽了三百年前的荣华富贵,如今有这一难,也不算吃亏了。”

    郁李仁晃了晃白绒绒的脑袋,啧了啧嘴,笑道:“可不是么,那三百年前的御酒,着实美味啊。”

    她微微一顿,冷眸阴郁,凝重道:“苏子,大婚之事,布置的如何了。”

    苏子淡淡道:“都布置好了,到时,你就装作悲痛欲绝,全然不知就好了。”

    炭盆中发出几声噼啪轻响,那炭烧的通红,一圈圈温暖如春的热浪,在炭盆上空泛起涟漪,落葵伸出手去,冰冷的手浸在温暖中,勉力克制住心潮起伏,一丝丝隐痛从唇边逸出来:“好,霖王那如何了。”

    苏子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霖王对此事深信不疑,且对曲天雄已生了疑心,大婚那日,靛蓝也尽数安排妥当,曲天雄仍一无所知。”

    落葵垂首,定定望着火光一口口吞噬木炭,像极了岁月匆匆流逝,无法再回头,她怔了良久,闷闷道:“既然万事俱备,那么,就如此罢,时日不多了,万不可出差错。”

    苏子抿了抿薄唇,笃定道:“你放心,绝不会叫他们有任何回旋之机的,只是,”他眸光狠毒,犹疑的缠上落葵的脸庞:“若无回旋之机,那便是死路一条,你,可千万莫要心软。”

    “苏子,你个糊涂蛋,他个无情无意狼心狗肺的东西,活着也是浪费粮食,咱们水家几时这么阔绰了,有大把的粮食养废物,养畜生了。”不待他说完,郁李仁便蹦到了苏子腿上,生怕落葵心底还残存着半点仁慈,急匆匆的破口骂道。

    若依着落葵从前的性子,对于此等畜生,手起刀落也不为过,可如今却不行了,每个人都有他的用处,背叛者亦可以被利用,她握了握双手,将一捧温暖握在掌心,来抵御心间的凉薄,原来,年少时的意气风发,或是云淡风轻,终被匆匆流光打磨的丁点儿不剩,即便她如今仍然年少,可心却像极了暮年。她神情凝重,戏虐笑道:“我不给他活路,并不意味着旁人不给,这样一个给我树下强敌的良机,会有人挤破头来抢的,只是他们仍有用处,不能一刀砍了这般痛快,况且月姑的下落和来年七星图之事,都要系在曲天雄身上,能借大婚之事,令霖王与他心生嫌隙,再适时提一提月姑之事,曲家倾覆只是早晚,不必急于一时。”

    苏子伸手,握住落葵的双手,合在掌心中,深深点头,桃花明眸中满是桀骜狠毒:“如此也好,受尽折磨总比痛快一死来的解恨。”

    那双冷眸仿若结了层薄薄的寒冰,没有一丝荡漾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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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唇边抿的冷薄:“天明之后返回水家,一定要让他二人亲眼看着我重病不起,让他二人告诉其他人,我的确重病缠身。”她微微一顿,沉声续道:“传信给太子殿下,请他频繁前来探病,务必做出一副我病势沉疴,命不久矣的模样来,至于良姜与元参,还是先瞒着罢,若他们前来探病,就说我已无法起身了,不能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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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沉沉的黑夜里,整座不越山脉在夜色中寂然无声,蜿蜒漆黑的山脊,如同一只沉睡的猛兽,空无一叶的树林子密密麻麻,黑漆漆的枝丫错乱,凄凉的夜风穿过密林,一丛丛密林顿时如无数条长长的手臂晃动,连成一片漆黑如墨的羽翼,惨淡的月色从窄窄的缝隙中漏下来,阴郁的回旋在山间,映照着山间积雪,素白一片。

    两簇疾风穿过密林,摇的枝丫扑簌簌响个不停。

    不越山脉外,静立着两个人影,一男一女,男子头戴高冠,肩上蹲着只五彩鹦鹉,而女子则神情寂寥的望向山脉深处。

    “走罢半夏。”高冠男子拍了拍女子的肩头,轻声劝道:“回去罢,你此番伤的不轻,又折损了寿数,但好在融合了他的龙魂,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回去后,父君定会前去他的族中,给你讨个说法的。”

    半夏脸色发青,唇边微白没有血色,脸庞骨肉匀称,美的没有丝毫凌厉之势,周身端方气韵不减,抬了抬下颌,平静道:“他总不能一辈子不回去,只要他回去,此事,便容不得他不从。”

    高冠男子轻轻一叹:“你见事明白,可唯独在他的事上想不通,他既拼了命也要救她出来,你便看着就好了,待他重伤无力破境,你再出手岂不更妙,可你偏偏心急,你看看如今你的凤魂之力,虚弱到了何等地步,若是父君看到,不知要心疼成甚么样儿了。”

    半夏自嘲的一笑,是啊,看到他拼命,自己何止是心急,简直是要疯了,自己等了他半生,等的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具尸首,她眸光一转,隐含赤金色的涟漪,苦笑道:“哥哥,父君心疼的,哪里是我,分明是我与他的婚约,长姐与他兄长的婚约没了之后,父君便将指望放在了我的身上,若我,若我出了甚么差池,父君,父君只怕要疯了罢。”她抬手揉了揉眼窝,酸涩笑道:“当年,我还那样小,父君便将我送到他们族中待嫁,这一待嫁,便耗尽了我最好的年华。”

    高冠男子揽住她的肩头,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幽远,仿若一阵寒风掠过眉间:“你我这一生,无一事能够自己做主,只不过,你既心里只有他,哥哥无论如何也要促成此事。好了,走罢。”

    言罢,他的手微微一晃,二人周身荡漾起一圈赤金光芒,转瞬便冲天而去,像是惊鸿赤影划过虚空,留下一声悠悠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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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里的不越山脉,起伏的山峦如同在天边染了一笔浓墨,没甚么暖意的冬日阳光洒落山间,树梢上低悬的冰凌子折射出五彩光芒,厚厚的积雪变得明亮夺目,端的满目冰雪琉璃的风光。

    这山里寂静,连鸟兽也耐不住这刺骨的寒冷,纷纷藏在背风处躲避风雪。因山中隐秘太多,不足为外人道,为了不引人注目,这山里的花木丛林从未刻意打理过,山间荒芜一片,并无半点值得赏玩的景致,唯有一条蜿蜒上山的小路,时常有人修葺一二。

    落葵一行人趁着晨光下山,在山脚处换了两驾马车,杜衡驾着空无一人的灰棚马车拐了个弯儿,一路驶向青州城的东城门,而另一驾马车,则悬挂着天门镖局的旗帘儿,向着青州城的西城门疾驰而去。

    车内熏香袅袅,炭盆烧的正旺,厚厚的油纸将车内封的密密实实,半丝风也漏不进来,苏子撩开车帘,向后一望,那道天青色的身影,始终在马车后不远不近的跟着,显得益发寂寥,他眯起双桃花眸,咬着后槽牙恨声道:“起先怎么没发现他这般没脸没皮,竟一直跟着呢。”

    郁李仁蜷缩在落葵腿上,挪了下身子,懒洋洋道:“跟着就跟着呗,没亲耳听到师妹撵他走,他如何能死心。”

    落葵垂首,啜了口茶,荡漾的碧水中,她隐约瞧见自己双眸微肿,眼下一阂浅青,原以为用百蛊之虫禁锢了情孽,便是断绝了后患,虽然只能慢慢吞噬,但也一时无忧了,可到昨日深夜,安静下来的情孽却像是被甚么牵动,疯狂的挣扎起来,险些冲破了百蛊之虫的禁锢,重新扎根灵台,她几番催动此虫压制,虽最终有惊无险,但还是逸出了一把情愫之丝,且诡异的是,没有了情孽深种灵台,可情愫之丝却并未像之前那般化为灰烬,反倒不断疯长,最终盘踞在了灵台上。

    听得苏子与郁李仁的一对一答,她有些难以克制的撩开车帘儿,向后回望,只刚刚瞧见他的朦胧身影,心间便是阵阵隐痛,旋即情愫之丝不停疯长。

    这情景令她心下一沉,这并非是个好兆头,若吞噬情孽之时,情愫之丝就这般东一把西一把的逸出疯长,那么她迟早会被此物泯灭了心智,陷入无休无止的疯狂中。看来,还是她轻视了此物的厉害,她沉下心思,掐了个诀,灵台之上的百蛊之虫闪动起阵阵黑芒,打着旋儿落在情愫之丝上,将其层层包裹起来。

    落葵缓缓松了口气,凝神道:“有些话,还是我来说罢。”这一次禁锢吞噬,耗尽了她的心力,心口处翻江倒海,一阵阵腥甜直往喉间涌动,看来须得养上数日,无法在动用法力了,她伸手捏了捏胳膊,几番催动百蛊之虫不得停歇,这浑身的骨头如同散架一般,痛的她冷汗淋漓,她低声哀叹,这可真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此消彼长永无宁日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