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唐蕃 > 第二十九章 视死忽如归
    两人在城墙上悬挂着,王质口干唇燥,饥肠咕咕。除去这些,城墙上倒是谈心的好去处。王质曾经在纪录片中看到国外的旅游,那些人将帐篷挂在悬崖上睡觉。

    一翻身,会不会掉下来?王质对着电脑屏幕想。

    当时感觉那些人好牛,现在自己更牛。

    大概半个月没有用过电脑,每天接触的都是活生生的人。在唐朝,宅男是活不下去的。

    够了母子跟着禄东赞走了以后,王质内心似乎有个什么东西融化了,十来年心里被堵着的,脑子像团浆糊的症状没有了。

    没有挂念,在大唐无亲无故,坦荡活着,那有瞻前顾后,大不了就死,或许死了就会回到现实。

    他难得满怀豪情,对着月光下的山野嚎叫起来。声音飘向远处,似乎有人在更远出回应。

    应该有古人的样子。

    弓箭手伸出头张望,没说什么。

    站猪叹息一声:“兄弟,你还有精力叫喊,我是一点力气都没有。饿还稍稍能抵挡,就是嗓子干渴,开始想念白天淋下的那桶尿!”

    “站猪,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王质知道大食国,就是中东那一带。

    “很远,我的家乡在大食国南边。”

    “是不是有沙漠,还有平静的大海!”王质问道。

    “和尚,你去过?或者又是你推算出来的?”

    “我推算,在你的家乡,动物和这里不一样,有长长脖子的鹿,还有身上黑白条纹的马!”

    “兄弟,你真是了不起,要是今天我才认识你,我定然喊你大法师。现在和尚喊习惯了,不喊不亲切。”站猪身体贴着石墙,一点点挪动靠近王质,“和尚,推算一下,我们会不会死去?”

    “不会的,我保证你能够活到死!”

    站猪半天才明白过来,“和尚,你的绕来绕去的话,适合在喝酒吃肉的时候说,那时候脑子转得快一些。和尚,我有点想家,你能不能推算我的家人现在干什么?”

    王质不忍心拒绝,法师的人设不能崩,于是望着黑暗的天际,“你的家,天还没有黑,头顶上还有太阳。你的母亲在河边洗衣服,不对,在河边洗红红的水果!”

    “是荔枝果!”站猪好似看见一般,咂咂嘴巴。

    王质不敢继续说吃的,脑子里努力回忆有关非洲的电影,一片空白。

    “你家乡的河水很清澈!”他说完,两人同时舔舔干裂的嘴唇。

    “我现在看到,河水上游,是金黄的原野,热风吹拂。”王质穷尽自己的想象,为了满足站猪的愿望,“有几个女孩子,就在河边的回水的地方洗澡,黑色的皮肤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停,停下!和尚,那几个女子都是我妹妹,你不能继续看下去!”站猪完全彻底相信王质的胡诌。

    “好!那我就从河边回来。哦,看到你父亲在茅草屋子前面磨刀,你父亲是猎人吗?”

    王质想找到继续胡诌下去的线索。

    “继续,继续!”站猪闭着眼睛说道。

    “你父亲用手搭凉棚,看着远方,像是在担忧着什么!”

    站猪睁开眼睛,神情高兴起来,对王质说到:“对对,我父亲就喜欢这样手搭着凉棚。可惜,我离开家乡之前,他在一场部落的争斗中失踪,有人说他跌入河水中,有人说他的头被对方部落的酋长击碎。我们全家都认定他没有死。和尚,你真的看见他了?”

    “对,”王质咬咬牙,“天际对我来说如同一面镜子,能够照见远处的人和物。”

    “父亲还活着,即便死了也是甘心。你再帮我看看我的妹妹出嫁没有?”

    “不行,太消耗精力,我的天眼已经关闭。”既然站猪得到了他想要的,王质不敢继续胡诌下去。

    “以后你到我的家乡,我请你吃那些水果,放在口中就自行爆开,比蜂蜜还甜!”

    站猪从王质口中知道家乡的事,高兴得唱了起来:

    “月光下我看到自己的身影,

    有时很远有时很近。

    感到一种力量,

    驱使我的脚步。

    有了滑板鞋,

    天黑都不怕。

    这是我生命中美好的时刻,

    我要完成我最喜欢的舞蹈。

    在这美丽的月光下,

    在这美丽的街道上,

    我告诉自己这是真的,

    这不是梦!”

    昨天王质在大牢中哼了几次,站猪就记得清清楚楚,而且从他的口中唱出来,有一番苍凉的味道在其中。

    如果在当今,站猪参加达人秀定会成名。

    安慰了站猪,王质的情绪陷入低谷。他真的好想将天际当成镜子,不远处,一百公里之外,就是王质的家乡。

    城墙上忽然牛角号响起,呜呜——,高亢而悠长,有如来自雪山上的冷风。

    然后听见刀枪撞击,打斗高呼声音。

    站猪兴奋地说到:“肯定是欧老头带着人来救我们了!”

    陈校尉高声喊道:“放箭!”

    估计有上百的弓箭发出马蜂炸窝般的声音。

    几秒钟中以后,王质听见陈校尉又一次吼道:“放箭!”

    嗡嗡声音。

    打斗声停止了。

    王质和站猪吊在城墙,看不见上面发生什么事情。

    陈校尉手腕酸疼,虎口流血。刚才用刀挡住冲在最前的黑衣人,那人力大无穷,身上中了十几支箭仍旧顽强提刀前冲。

    他来回巡查城墙马道和堞垛,手下的弓箭手仍旧紧张环顾周围,担心还有未死的敌人。

    十八人躺在渐渐凝固的血泊中。

    “都是些什么人?”陈校尉问道。

    队正回到:“士兵辨认,都是松州的普通百姓!”

    “普通百姓半夜来攻打城楼救人?而且个个武艺高强?”

    队正陪着陈校尉巡视,“校尉新官上任,就迎来一场漂亮的胜利。您是如何得知今夜有人要来抢罪犯?”

    “推算而来。”陈校尉双手扶着马道垛口石砖。

    他不愿意告诉手下实情。

    今日松州盐商欧晓勇前来见他,他就看出端倪。

    其一,欧老板说凤娘之死,前来吊唁,手臂上并未缠白布。

    其二,安慰之后说到明日有朋友要进城相求,陈校尉开出的价码是平时的三倍,而欧老板并未还价,而且也没有询问如何进城。

    而且在说话的时候,眼睛不断左右看。

    陈校尉断定,欧老板是前来打探城墙设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