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战,歼灭小股施瓦本袭兵的边境守备军团前线驻地从荒废集镇移到了第一步兵团驻扎的磨坊附近,原本的集镇变成了边境守备军团的一个战区据点,辎重队和中军指挥营帐的吏员们仍然驻扎在此,从布拉蒙运往战区的粮食物资也由那里储存中转。
废弃磨坊旁的溪流中,几个军官模样的男人一溜烟地立在溪流岸边褪下裤子朝溪水里撒尿,他们可不理会下游就是大军的取水点。
脱裤子撒尿的军官中有一个是班格达。由于威尔斯军团改编,取消了连队一级,原威尔斯军团第一连第四旗队改为了边境守备军团第步兵团第七旗队,班格达也顺理成章地变成了第旗队长。
班格达提起了裤子,将巨物塞回了裤子中,笑着对身旁还在滴水的帕萨特说道:“帕萨特,听说你都晋升旗队长了?从小队长直接升为旗队长,你个杂种运气真不错!”
“实力!主要是看实力。你没看见我前天杀施瓦本人时有多拼命,仅我亲手宰杀的施瓦本人就不下两个,还有好几个是因为我的帮助才被干掉了,不过是我不愿和那些新兵抢功而已。”帕萨特说得一点都不谦虚。
这个爱惹祸的前面老兵上次在西线战场巡哨时擅离职守跑去农场吃烤鸡,被抓住后挨了十五军棍,但因为他及时救援辎重队将功折罪保留了小队长的军职。
边境守备军团组建后抽调军官,奥多觉得对付那些囚徒兵最好是用比囚徒兵更刺的刺头管理,所以绝不安分的帕萨特就同盗匪出身的瑞格一样被抽到了第二步兵团升任中队长。
破锅就得破锅盖,在帕萨特和瑞格这样半兵半痞半官半匪的军官率领下,河塆半岛伏击施瓦本小股敌军的那一战中第二步兵团倒也打出了威风,战后帕萨特终于因为军功“显赫”再次晋升,成为了一名旗队长。
“那你个杂种可真够幸运,听说你们四百多人围杀六七十个施瓦本孤军,算下来差不多六七个人才能分上一个敌兵,而光你一个人就杀了两个,这份战功绝对够“显赫”!。”韦玆颤抖了两下,笑着说道。
第一步兵团第三旗队长韦玆也是与帕萨特同时期的老兵小队长,如今帕萨特因功荣升第二步兵团旗队长,名义上算是追上了韦玆和班格达两人,不过考虑到第一第二两个步兵团战力和待遇上的差距,帕萨特这个小队长撑破天也就算是班格达韦玆旗队下的一个中队长。
不过至少帕萨特心里已经满足了。
“你们看着吧,按照我这个速度,这场战争结束怎么也得混一个连队长,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晋升军团副官。哈哈。”帕萨特对自己的官途突然充满了信心。
“伙计们,我听说布拉蒙今天运来了几车好酒过来,要不我们一会儿去斯宾塞那儿看看能不能偷几袋找个地方喝几口?我们伙计几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全都死绝了,得赶紧大醉一场。”帕萨特是属狗的,刚学着野狼嚎完两嗓子又开始找屎了。
班格达见帕萨特又开始找死,好心提醒道:“帕萨特,我可得提醒你个杂种,这里是战场,如今你已经升任旗队长了,手下可有几十个伙计把脑袋挂在你的肩膀上,凡是要多想想手下的伙计们,你要是再乱来害的可就是手下几十条人命。”
帕萨特突然一想,好像还真是那么一会儿事,肚子里的酒虫一下子就被打了回去。
这是,磨坊营寨中响起了一阵集结的号角,第一步兵团中军营帐前升起了军旗。
“韦玆,第一步兵团集结了,我们快回去!”班格达立刻拉起韦玆往营区里走。
“嗳?你们怎么就集结了,不是明天一早才进入战场吗?现在天都快黑了你们集结去哪儿?”帕萨特将自己所在的第二步兵团没有丝毫动静而第一步兵团已经紧张起来,心中十分疑惑。
班格达回头往了一眼,“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记住我的话,别再惹祸了!”然后一头扎进了营寨中......
............
亚特的中军指挥营帐里戒备森严,侍卫队将营帐封锁,任何人不得进出。
粗制沙盘前安格斯和奥多还在与亚特一起商议两场战斗最后的细节。
剿灭那支钉入军队后方的施瓦本小股军队后,奥多在集镇简单修整半日整理配发了武器盔甲,根据军功调整了军官任命之后就赶到了磨坊与第一步兵团汇合。
亚特已经部署了军队的战斗,最后再对安格斯吩咐了两句:“军士长,我率领奥多的步兵团拼死顶住敌人的攻势,你务必在半日之内歼灭瓦隆堡下的施瓦本军队,最低也要将施瓦本人赶出瓦隆堡防区并杀伤过半,否则我们的计划肯定不能发挥作用。”
安格斯盯着沙盘中瓦隆堡的方向,按照中军指挥营帐一众军官吏员的估算,若是敌军指挥官蓝迪伯爵愿意一战彻底歼灭守备军团,那他至少会带超过千人的军队(亚特手下的军队已愈千人),这样才能有获胜的可能性。
若是事态真如亚特通过俘虏刑讯而出的那样蓝迪是一个生性谨慎的指挥官的话,他很有可能将瓦隆堡附近大半的军队抽调对付亚特。
而亚特选择与施瓦本人决战的根本原因是他抓住了正常战斗的核心目标是瓦隆堡,瓦隆堡才是战斗胜败的判断,只要能守住瓦隆堡,就算勃艮第军队全都战死也是胜利,当然亚特是不一样手下绝对全都被干掉的,伯国的胜利可不能代表他的胜利。
“大人,我们歼灭了瓦隆堡下的敌军以后我还是率全军支援您吧?不是贬低第二团,但他们的战斗力恐怕挡不住施瓦本人,若他们听到瓦隆堡外围军队被袭击之后难免会向您撒气,到时候~”安格斯能猜测一支囚徒新兵为主的军队在面对数倍于已的敌人时战斗的惨状。
亚特一口回绝,“不行!第一军团不能回援!你们歼灭或赶走施瓦本人以后立刻接管并稳固瓦隆堡的城防。首先在瓦隆堡附近建立一道外围哨卫防线,防备施瓦本人的回援或偷袭;其次,把重甲步兵和第一步兵团中的一百五十精锐调到瓦隆堡中,将施瓦本人营地中的粮食辎重和武器盔甲以及有助于守城的器械全都拉到瓦隆堡中,施瓦本人的攻城器械一律焚毁。最后,你亲率第一军团剩余的士兵背靠瓦隆堡用战车建立第二道车阵防线(车阵以后再出现,这次就不发挥决定作用了)。这三条才是你该做的,至于我们这场战场如何处置自有我和奥多负责。没什么其他事了,你去准备吧!”
“而且你千万记住,我没见到我放的狼烟前不可以现身!我若是没缠住施瓦本人你们的攻击存有很大风险。”
安格斯肃立,“是,大人,我在瓦隆堡等你。”
“奥多兄弟,我在瓦隆堡等你!”
安格斯转身走出营帐,不一会儿第一军团就一头扎进了无边的夜色中。
营帐中只剩下亚特和奥多两人,亚特拿起来沙盘旁木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啤酒,对奥多问道:“奥多,伤兵是否全都转移了?”
“轻重伤兵都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跟辎重队转移到布拉蒙,按照您的军令,我们俘虏的那几个骑士也将带到布拉蒙送给约恩子爵,用三个贵族俘虏换十五个兵员补充和五车粮食。”
“大人,这一战,我们恐怕得付出很大的代价吧?希望奥博特他们能早些率领援兵北上~”
亚特看了一眼帐门所对的南方叹了口气,指着沙盘中代表密林的浅草对奥多说道:“这就是一个人命贱如草的时代,你我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有一群人愿意跟着我们去送命。没有十年的战乱杀戮那有百年的平和休沐?我们这代人只能用手的刀剑为下一代人铸造地里的耕犁,或许你的儿子能享受没有战乱和杀戮的乐世,如果你能有儿子的话。”
奥多会心一笑,“我要是能活着打完这场仗,我立刻回山谷找个女人生一堆儿子!”
亚特也跟着笑了。
侍卫官罗恩突然闯入了营帐,“老爷!特遣队快马回报,瓦隆堡及周边的施瓦本人全都提前出动了,共计一千四百人,朝我们预设的战场急行军而去!”
“奥多,立刻集结第二步兵团向预设战场进发,死侍队和弓弩小队以及骑兵队已经在战场等候了。”
“罗恩,军法队和侍卫队兼任督战队,从即刻起你们居后压阵,执行战场军法!”
“是!”
“是!”
............
废弃磨坊东北方两英里,平原缓丘地区的两片密林之间的狭长豁口处,一支军队列阵其中。
豁口最前端是七八十个身着盔甲手持圆盾剑斧锤矛的死侍队士兵,他们都是囚徒兵中较为悍勇之徒,胆气相比而言要强得多,虽然战斗经验和战斗实力还拿不出手,但站在队首镇场面还是没问题的;
死侍队后面是六支步兵旗队,他们按五列纵队排列,形成了三十列十人纵深的方阵,经过诱歼施瓦本小股敌军的战斗后,这些步兵手中的武器和身上的盔甲都得到改善,大多数人至少都有一件棉甲(皮甲)手中也都有铁翼短矛或锋利的单刀短剑,少量如囚徒新兵汉斯这样的勇士还有一套铁片扎甲和战斧加圆盾,武备已经可以算十分精良了。
步兵方阵的两翼密林边缘各有一支步兵旗队,他们的主要作用是防备从密林中冲出来的敌军以及在方阵需要补缺时作为预备力量;
豁口的后方就是军团弓弩队的三十来个弓弩手,按照惯例弓弩手应该居前抛射几轮后才转移到后方,但他们既然直接被放后面肯定也有放后面的道理;
弓弩队后面就是一群特殊的人了,他们是由男爵侍卫队和军法队组成的督战队,他们的作用就很单纯了——就地格杀擅自后退或畏缩不前的低阶军官和士兵。
至于豁口两翼的密林中,放眼望去,没有任何人影,除了杂树灌木,空空荡荡。
另一边,施瓦本军队的排场就可以理解为十分庞大了。
正在激战的瓦隆堡战场和已经息战的热内堡战场,两个战场共计一千四百多人被抽调到这处密林缓丘地区,准备进行一场决定边境命运的战争。
施瓦本人的军队组织度很低,换而言之施瓦本军队的构成十分庞杂,一千四百多人的队伍能看见二十几种独立的纹章旗帜,换而言之这支施瓦本军队由二十几个力量汇集而来。
这是正常的事情,大家都是从各地带着各自的数十个、一两百、最多三五百人赶赴一个战场,一场上千人的战斗很少会由一位领主发起,所以像亚特这样的军队在这个时代当属于异类。
密林豁口东边缓坡上各色旗帜招展,穿着各种各样衣甲的士兵们按照各自所属领主的纹章旗帜所在,大致排列成三至五行队列。
两支队伍相隔五百余步,双方的骑兵就在两个军阵之间来回游弋,时不时也会接触搏斗,但驱离作用大于杀伤作用,所以双方都没有死伤。
两支队伍的正中间,双方指挥官骑在马背上做着最后的战前交涉,这只是礼节问题,亚特原本不想玩这些虚礼,但为了尽可能拖延时间他还是陪着施瓦本军队派来的一个领兵子爵吹嘘了半天。
施瓦本领兵子爵察觉了亚特胡言乱语拖延时间,便不再啰嗦,两支战前会谈的队伍各自拨转马头返回各自军阵。
不一会儿,战场开始响起阵阵音色音调不同的号角和战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