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辰影之歌I消逝晨曦 > 彼岸花 1
    伊凡缓缓睁眼,墙角挂着的电视正叫个不停,全是伊凡的事,时间竟过去了两天。一台风扇正旋转着吹风,将床边的鲜花吹动,那上面的署名写着艾默生,寄语也很简单,和他性格一样:“早日康复,一起执行任务,等你。”

    梵妮老师写的:“亲爱的s级学生伊凡,我的课还等着你哦。”字写的颇为喜感,伊凡没想到她居然也会送,着实是个惊喜。

    阿瑟像是不解风情一般,或许只是没和大家协商好,送了一堆意大利国花雏菊......再联想到他的金发碧眼,伊凡猜测他是生活在意大利的日耳曼人。话说现在也是有以前的国家名的,但都是极为庞大的省会的名字,由遗元前的民族聚集在一起组成的。

    “在信里写终究不如亲口说,早日康复,哥们。”阿瑟的话又让伊凡想起了一起打架的事,他轻笑两声,“肯定很快好啦。”

    最后是露娜的,伊凡脸色一正,她送的花如此鲜嫩,仿佛五分钟前刚采下来的。上面的字俊俏秀丽,“伊凡,谢谢你救我,要是再见面的话......我请你喝一杯!”

    伊凡倒是有些诧异她能写出“请你喝一杯!”这样的豪迈句子,但还是很高兴。他挡刀刃的样子很霸气吧?或许他真的走进了露娜的心?越想越高兴的少年看向靠门的沙发,他早发现那有人了,这人也很有耐心的等着伊凡。

    “嘿,第一次见面,我叫博德,是阿瑟他哥!”来人显得很年轻,同样的金发,宽阔的胸膛活力四射,他非常帅气,棱角分明的脸庞带给人的心灵冲击是非凡的,尤其是他的微笑,绝对的少女杀手,这是伊凡见过最帅的人,同时心里默加一句:除了自己。

    对方这样热情,伊凡也不好拂了他的意,也笑着应道:“嘿,我叫伊凡!原谅我不能下去和你握手,伤真的很重。”

    伊凡说的是实话,他全身经脉有八成都断裂破损,高速的血液给动脉带来巨大负担,皮肤甚至渗出血珠,胸口的伤口。要不是抢救及时,他也要变成灵魂去见伊万了,那个小魔鬼非要在挡枪这种最疼的时候把身体交回给他!简直让伊凡恨的牙痒痒,下次一定也要让他试试看这滋味。

    ......

    伊凡战斗的街道上,此刻围着醒目的黄色警戒线,露娜身着白衣,面色如冰。

    身后的脚步声靠近,露娜没有扭头。来人丝毫不敢大意,像对着空气躬身,贴近耳边说了些什么,露娜点了点头,来人便如影子般散去。

    露娜蓝色的眼眸盯着远处的山丘,今天的天色灰暗,像盖了一层黑布,山丘上的各类鲜花此刻萎靡不振,一处焦黑巨坑之色与天空对应,折断的伞则是落枫。

    博德很热情,但伊凡能感觉出来他那骨子里的高傲与上位者的气息。他拍了拍手,一队身着整齐划一黑西服白领结的男子走了进来,带着一把悬浮轮椅。在伊凡呲牙咧嘴当中,男子们无比小心认真的将他抬了上去,伊凡感觉自己也挺霸气的,还有这么威风的人伺候。殊不知,在别人眼里,他活脱脱一个浑身绷带的衰仔。

    博德看着他苦笑几声,带着他来到走廊,那里又有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护着一道门型装置。随着开关的启动,一道靛蓝色的光照了出来,伊凡瞪大眼睛,惊恐的喊:“干什么?你不要拿我喂鱼啊!我是你弟弟的朋友啊!”

    自从两天前的那一战后,体内那沸腾的热血早已冷却,无畏的豪情壮阔也随着热量消散......现在的伊凡还是一个略有些自卑、弱小、机灵、满嘴冷笑话的乖小孩。

    这下连黑衣人都在憋着笑,博德强闭着嘴巴,那是因为贵族礼仪不允许他如此失礼,隐隐有水光在他的眼眶里闪烁,这就是憋着不笑的后果。

    但在伊凡看来,更加恐怖,“你...你这是为我送行时的泪吗?”

    大家都开始因这个活宝大笑,伊凡慢慢冷静下来了,起码他认为这些人没有必要嘲笑一个马上被他们喂鱼的衰仔。他还是有底线的,即使喂鱼也不会透露情报,但他也没有什么情报......

    伊凡穿过这扇门后,头发微微抖动,他皱了皱眉,这的感觉和在无光学院时挺像的,但他没有多想。

    “这是哪?”只剩两只眼的伊凡问道,他那天蓝色的眼睛和露娜一样仿佛世间最纯净的宝石雕磨而成。

    “这?欢迎来到彼岸花。”博德带着点炫耀说道。

    伊凡呆呆的看着前方一道高耸但古老的石门后方,一片田野后面是无边的楼群,它们高低起伏不定,表面为浅浅的灰色,质地和混凝土差不多但远比混凝土坚固多,涂有各种颜料。也有的大楼由玻璃围成,但却都不怎么反光,在阳光的照耀下,这里反射不出多少光,像是射进深渊。

    这里简直是人类建筑风格大杂烩,和梯田一样一层层向上递减,簇拥着最中心的高楼,伊凡以前从未见过那么高的建筑物,它的外层主要是高强度玻璃,还有些金属框架辅助。它一反城市常态,玻璃反射的光芒熠熠生辉,不仅有一栋主楼,两侧对称分别不断下降高度建了六栋副楼,总共七栋楼看上去和神话中的仙宫一样。在它周围的建筑各不相同,哥特风格的尖屋顶仰望天际、乡田上托斯卡纳风格的庄园与庄稼连成一线、清湖旁的地中海风格别墅联想蔚海......

    随着他们从不同角度参观这里,伊凡发现了一件事,费心费力的设计理念蓦然揭晓,无论那个角度,这高低起伏色彩不同的建筑群都在人的瞳孔里交织成了一朵狂然绽放的彼岸花!

    此时,在彼岸花东方的天守阁中,一处极为宽敞的房间里种着一棵古老的樱树,现在是夏天,樱花自然没有盛放。下方摆着一张单调的茶几,但它的木材却是上好的海南黄花梨,价值一下子窜了几百倍。地板是标准的榻榻米,四周除了门和窗户框是红木,剩下的为了配合地板都刷成了原木色。在一旁的日本传统乐器三味线正弹奏着舒缓的乐曲,里面有着高山流水的境界,假如有人弹奏的话。

    无人却自动的琴弦丝毫没有吸引老人的目光,他明明是法国人,此刻却像是正宗的日本人一般屈膝跪在地上,手中的茶具行云流水的变换,很快,他便把一泡茶摆在对面。茶杯是透明珐琅—在金属胎上用金属錾刻或锤花技法锤錾出浅浮雕,再罩以具透明或半透明性质的珐琅釉。

    在他对面的人缓缓伸手,用手帕托起茶杯,一点点转动杯子,欣赏着精美的花纹。上面刻着的一幅浮世绘,人们跪着朝拜一个浮在天上的神,这些人们头上顶着冲着头部有一个缺口的光环,惊恐的伏在地面。上方的那个人轻蹙眉头,脸色尽是不耐的神情,太阳就在他的身后,他的身影伟岸的如同直连天地的君王。

    按道理,人们如此畏惧他,本不应把他刻成光明磊落的样子,而是面目狰狞的妖魔鬼怪,以象征着人民的怨恨。

    这人待得茶凉一些后微微品了品茶,“这是第四泡了吧?”

    “对。”泡茶人盯着一处发呆,随意的应答。

    他竟微微有些睡意,不一会便歪着脖子,一副要睡着的样子。

    “喂!马略,我还没走呢!”对面的人赶紧把他喊起来。

    “哎!弗雷德里克,还不是因为那个小家伙搞得,失眠了!”马略揉着太阳穴说。

    “哦?你一个无光学院的校长会因为学生失眠?”弗雷德里克轻笑道。

    “听说威斯密尔那条新闻了吗?”

    “可不,这几天一直在播。难道是那小子干出来的?”

    “不一定,根据我的情报人员调查,执行任务的三人组正面和神秘人打过照面。医学报告出来了,那个神秘人......是神!”

    弗雷德里克深吸一口气,“传说是真的?”

    马略点点头。

    “我们怀疑是那个孩子杀死的神秘人。”马略接着说道。

    “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假如真是神的话,我已经准备接受整个青马县沦陷的结果了。”

    “呵呵,朋友相信我,绝对要付出比一个县更大的代价。”

    “孩子叫什么?”

    “伊凡。只有名字,不知道性什么。”

    德雷弗里克一边抚着银白浅络腮胡,一边眯着眼看马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德雷弗里克......”

    “你当然知道!不知道坏了!咱们都是四十几年的老朋友了。”

    “你想把伊凡挖过去,不是不可以,先等他在我这毕业。”

    “果然了解。你对他了解比我多,在这段期间,你帮他找一项职业,让他尽快发展起来。”

    “呃,我觉得他适合猎人吧?”

    “猎人?好吧,相信你也不会害他,希望他的天赋足以让他在最难职业上颇有建树吧。”德雷弗里克将空了的茶杯放在桌子上,起身理了理衣服,他穿的是纯手工纹付羽织袴,

    马略急忙问道:“你要走了?”

    德雷弗里克偏着头说:“去厕所。”

    马略当即被噎了一下,面部微微抽搐。

    在一现代风格的别墅院里,伊凡带着墨镜套着救生圈晒太阳,虽说他没有地方可晒。但躺着确实舒服。按照博德所说,必须抹上防晒霜,这里的阳光中蕴含的紫外线极多。这里的池水早已换成疗伤速度极快的神奇液水,伊凡浑身上下一阵酥麻,内部的经脉损伤很快就可以好了。

    “考不考虑加入彼岸花?”博德穿着知更鸟蛋蓝与象牙白条纹的浴袍,踏着人字拖走过来问道。

    “以后...再说吧。”伊凡没有接他们的橄榄枝。

    博德笑了笑,不再评论。

    ......

    与此同时,在雾茫茫的草地上,一名年轻人正用自己最后的力量坚持着向前跑去,他的衬衣有着几道划痕,血已变成黑红色,他的脸上写满了恐惧。

    终于到了一处巨石后面,他很快平息下急促的呼吸,努力减少自己的气味散出,他正将自己留给外界的信息删到最少。从手法来看,这是位受过良好训练的年轻特工,但不知为什么,他本坚固无比的心灵堡垒此刻已在崩溃边缘。

    后方突然传来巨响,随后越来越近,那仿佛鼓点般的节奏让年轻人的心跳不知为何紊乱了起来。

    雾越来越大,年轻人都看不清自己的下半身了,他终于发现后面的响声是三种声音组成的—重物落下时的声音、像是破烂的风琴一般的急促喘息、金属在泥地上摩擦的声音。

    忽然,声音不见了,雾开始消散,年轻人鼓起勇气扒头看去,却只看见一个像石柱一般的穿着布料的......腿?

    再也无法抑制,心跳到了嗓子眼,他控制着略微僵硬的头颈微微抬起,却抑制不住身体的颤动与精神的颤栗。

    那是一个神的模样,假如以人类的身躯来区分它的话,它必定丑陋无比。头部并没有人类的所有特征,而是一个穹庐似的牢笼,栏杆有着铁锈,里面闪烁着温和的赤红火光,不时传来青年的哭声。上半身的衣服已破旧的只能称为布料遮身,破洞处不时漏出古铜色骨骼。下半身诡异无比,那腿其实只有一条,剩下的......只有铁链!它是飘在空中的!胳膊露出来的皆是浮动的铁链,宛若触手一般游荡。几根长长的链子垂在下方,上面的血迹触目惊心。

    年轻人瞳孔猛地一缩,不顾一切的向远处跑去,过量的肾上腺素让他的爆发力大幅提升,同时眼睛略微充血。

    远处的暗针叶林已接近无比,草地上的花朵被踩后并未萎靡,雾中带着让人联想到薰衣草的紫气。

    他回头张望,在惊恐放大的干净眸子中,映出了雾中的神祇,挥舞的长链将他的身体抽的支离破碎。

    年轻人倒在地上,血流了出来,他的身体仍本能的抽搐。

    刚被他踩过的彼岸花贪婪的吸吮着新鲜且滚烫的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