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啥，你别这么激动……”
北冥吟月看起来有点儿被吓坏了。
霄青龙连忙帮着去拉伊格，虽然刚才的画面真的让她很震惊也很难过。
“到底怎么回事啊……”
等到伊格情绪稳定下来后，霄青龙才代问道。
北冥吟月有苦说不出。
啊呜呜呜这个坑人的玩意，为什么播放还有时间限制，必须看满一段时间后才能关掉呜呜呜……
更重要的是……他也不知道这东西会刚好拍到那家伙啊……
“那个……其实，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面对伊格那要把他宰了的目光，北冥吟月弱弱解释。
“什么叫做他自己的选择！？”
伊格再度如同被碰了毛的狮子一样跳起来：
“他这已经是辜负龙姐的信任了！他根本不配！！！”
“总之，再咋说，还是希望你们别把看到的和外人讲起……”
北冥吟月有点儿心不在焉，从眼神上看总是时不时地飘忽不定，一直朝着窗外，仿佛在警惕着什么：
“你们今天看到的东西已经属于高层机密了，泄漏出去的话我会被声讨的，而且关乎七城大事，我也不好解释。”
“那，伊格，你还是先消消气吧，放个假没必要因为一些事情把自己的心情搞得不好。”
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霄青龙连忙制止欲要发作的伊格：
“一些事情不值得你生气……臭虫就是臭虫，跟它们生气只是徒劳的……”
“你说得对，我不生气。”
深吸一口冷气后，伊格自顾自地坐了回去，抓了一把瓜子：
“和这种人没什么好生气的，反和盟肯定会失败，最后加入的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听到他这么说，北冥吟月在心里默默舒了口气。
与此同时，伊格和霄青龙都没看到的是，一只长长的黑色的腿自窗户的角落一闪而过，没了踪迹。
……
“怎么样？他们说了什么？”
“嘶嘶，有提到凌简和我们。”
“哦？有没有说到他的真实身份？”
“没有，只知道那个大陆明星听说凌简加入我们很生气。”
“啧，看来还是没抓到什么把柄啊。”
“嘶嘶，您为什么这么怀疑他？”
“我们之间出了内鬼，况且，你不觉得，他很奇怪么？根据资料来看，他和他的狼跟那条龙走得很近。难道面对我们，他不应该是恨之入骨么？”
“嘶嘶，或许是因为当时是狼城主害死了那条龙？他对她怀恨在心却无处复仇？入盟的时候你也看到了，他把那些碍事的都杀了，后面的任务他也是完成得很圆满。如果是卧底，没必要演那么真，毕竟这么做，他就没有退路了。”
“或许吧。我倒希望我的猜测是多余的。不过，还是得把他盯紧点。”
“嘶嘶，明白了。”
……
说来也郁闷，这场雨下了整整一天，直到三人出来玩的第三天中午才停。
这就导致伊格美好的假期有三分之一在室内度过，不是下棋，看书，打牌就是用那颗珠子看遍世界的景色。
吃过午饭，收拾收拾，已经是下午一两点。
“要不，今晚去夜市玩玩吧。”
看到边上那厮沮丧的表情，北冥吟月稍作思忖：
“听说那儿是夜猫子们的天堂，而且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毕竟下雨耽搁了挺久嘛，要不要补一下假期？
“当然，如果你们不想熬夜的话，那就算了。”
两人面面相窥，似乎是都在征求对方的意见。
“我也不用上班啥的，虽说不能熬到凌晨，但撑到十一点钟还是绰绰有余。”
身为一个每天晚上被“啊睡前再看一章，就一章”荼毒良久的书虫，若说不会熬夜，霄青龙自己都不信。
伊格紧接着又看向北冥吟月。
“我嘛？我无所谓吧，什么时候睡都一样。”
……
于是，太阳落山后。
“呃，顺便说一句，夜市总体来看比较像美食街……而且因为是晚上，碰到的怪物可能比较多。”
站在夜市的起点，一片灯红酒绿里，北冥吟月后知后觉地解释道。
“嗷吼——”
头顶上，幻翼的吼叫声吓了霄青龙一跳。
喧闹的大街小巷中弥漫着酒气和烧烤的香味，还有其他食品奇奇怪怪的味道，揉杂在一起后闻起来让人感觉说不出的怪异。
“嗷呜——呜——”
大概是某个小酒馆里有狼喝醉了酒，即兴而嚎，此起彼伏的叫声刚刚冒出个尖尖，很快又被冷风打散，丢进凡尘的一片噪声中。
“住在这片地方的人……不会觉得很吵吗……”
九个街区里只有正东南西北这四个有夜市，估计就是因为到了晚上这里太过热闹，容易影响居民睡眠。
“不会。住在这里的生物都是自愿的，要么是夜市的店铺主人，要么是本来就喜欢晚上活动的家伙。”
对于这块内容，刚开始规划和平城布局的北冥吟月自然不可能没有想过。
“这里的东西不会不卫生吧……”
看着一群快乐撸串吃火锅喝酒猜拳的生灵围在边上的桌旁团团坐，霄青龙有点儿担心。
“不会。如果出事了是要被罚的，严重点还得去处罚院做思想教育。”
北冥吟月挥了挥手：
“这地方刚来的时候虽然吵了点，空气质量有点差，但逛到后面就习惯了。
“对了，吃夜宵吗？”
“还是换家干净的吧……”
看着油腻腻的桌子，霄青龙咽了口唾沫。
一路往夜市深处进发，见到的大多是小吃店，餐馆，还有露天的赌场。
大概也就放几个骰子，抽几张牌的那种，或者是摇球出码，总的来说，也没有特别吸引人。
“卡牌俱乐部？？？”
路过某家独特的建筑时，伊格忽然驻足。
现在玩的牌，比如说最出名的《堕世》，都是由和平族创立发放的，根据玩法分为许许多多个版本。
没想到还有个专门玩牌的俱乐部？？？
“是啊，打牌是可以赚钱的，只要你的技术够好。”
北冥吟月抛着一枚铁制硬币：
“悄悄告诉你一句，没准在不久后的将来会考虑把这一项娱乐活动引进建城日的庆典，搞一个娱乐竞赛，到时候用命令方块投影，说不定会很有趣。
“毕竟现在太太平平安稳发展，物质水平有了，精神上的享受也应该提上去。”
*伊格忽然心动了。
*伊格想了想自己的糟糕牌技。
*伊格放弃了。
快步离开这个糟糕的地方，后面看到的就是一些地摊，专门卖一些小玩意。
比如用竹子做成的小型水风车，竹篮子，或者是精致的石雕，小书，画卷。
在复古街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的霄青龙没有把目光太过停留在这些吸引人的小东西上。
嗯，虽然……
那个龙刻得真不错……
走累之后，找了家稍微干净点的夜宵小店，伊格拿起了菜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市被各种奇怪气体笼罩的缘故，抬头望天，能看到的星星比平常少得多。
“喝酒吗？”
看了许久，大概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规划明天什么时候启程回去的伊格忽然来了一句。
说完这话，他又感觉自己白问了。
三年前酒这种东西出现开始，他就知道面前这家伙不喜欢喝酒，越浓的那种越讨厌。
至于霄青龙……呃，人家是三好少女，滴酒不沾……
“行啊。”
反常的是，北冥吟月居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然后招呼服务员——一只超大号蜘蛛过来，指了指菜单。
这家店的顾客并非太多，不久后，蜘蛛便将玻璃瓶装的酒和烧烤，蒸饺等小吃拿了上来。
伊格看了看那花花绿绿的酒瓶，撇了撇嘴。
原来是果酒……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饮料……
“怎么啦，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北冥吟月开酒，给两人先斟满，又给落尘倒了一小杯：
“是因为明天就要走了嘛？”
“啊……差不多吧……”
伊格闷闷不乐地趴在桌子上：
“下次见面可能就是年前或者其他法定假期了……毕竟手头上事情很多。”
“没事啊，咱都还年轻，有大把时间好玩。”
北冥吟月拍拍他的肩：
“再不济下次我来找你玩，七城我都玩遍了，有啥地方好我都知道。”
“啊，其实我还想问一下。”
抽出边上盒子里干净的银筷子，伊格夹起一只蒸饺，往醋里蘸了蘸：
“要是哪天我不想干了，我就退休跟着你，你带我俩一起咸鱼，行不？”
说完，他很认真地看着北冥吟月，似乎是在等待他的同意。
“行啊。”
北冥吟月打趣道：
“没准以后咱到处转还能找到其他啥景区呢。
“不过在这之前，你可得好好赚钱，就这三天，你们可用了我两万多呢，没钱寸步难行啊。”
“你说的哦，可别反悔！”
伊格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到时候我天天缠着你，你可别嫌我烦哦！”
……
翌日。
“回去的路上要小心，尤其是经过那些隐秘的地方。”
站在三匹马拉乘的马车前，北冥吟月细细交代：
“自然城那边我也说了一下，到了自然城所属范围会有人来接应你，在那之前，我也会好好帮你看着的。”
“伊格，有空来找我玩呀！说不定下次咱们可以一起去图书馆看书！”
霄青龙悄悄往伊格手里塞了一个小挂饰——一条很小很小的木质小龙。（末影龙）
一起从乱世走来的，有没有经常念及龙末，霄青龙很清楚。
“那么，下次再见啦！”
说完，霄青龙招呼了辆马车，扫卡后跃入车厢中，在一片烟尘里消失于马道尽头。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先去值班了。”
目送她离开后，北冥吟月抱起一直待在自己脚边的落尘：
“路上一定要注意注意再注意啊，平常也一样，那副银餐具就送给你啦。”
“等一下。”
沉默不语的伊格看到北冥吟月准备转身离去，忽然叫住了他。
“咋啦，还有啥事么？”
“那个……”
手里攥着那枚奇怪的玉石，伊格沉吟片刻，轻声道：
“以后面对那些疯子的时候，要小心，可别老是那么不放在心上。”
“知道知道。”
北冥吟月回头笑笑：
“这就没啥好操心的啦，我命大的很。”
“只是提醒一下嘛……”
伊格眨眼，慢慢钻回马车，从车窗中打了个告别的手势：
“那，再见啦。”
“再见——”
……
“踢踏踢踏踢踏！”
马蹄声回响不断。
由于昨晚在夜市玩得太久，坐上马车后，伊格总是有点儿昏昏欲睡。
看了看怀里的钟表，从南城门出去后，现在也才下午一点半左右。
小睡一会，应该是没什么关系的吧？
看看后方，不远处也有一些出城的车队，也不算孤身一人。
随着马车平稳的行进，伊格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算了，就睡那么一小会。
躺在宽大的座位上后，可能是这几天玩得太过疲惫，伊格很快便安然入睡。
只是，大概是躺下的时候没注意，那枚玉石竟从他的袖中掉了出来，静静躺在了一边。
……
风。
咆哮的风。
像是猛兽的怒吼声一般，不断地在耳畔炸响，传递，飘散。
“我怎么会在这里……”
睁开眼睛，面前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巨大峡谷，甚至在视线的镜头，才能看到那模糊的彼岸。
伊格向下望去，看见的只有一片黑暗，还有残存的浓雾与岩石峭壁上的枯草。
“踏！”
身后传出急促而沉闷的脚步声。
他回头望去。
“抓住他！前面没有退路了！他跑不了了！”
一群人在追着一个伤痕累累的人。
伊格一眼看出那个疲于逃亡的人，大惊失色。
那是北冥吟月。
他看上去很疲惫，更多的是如同野兽被逼到死角处的疯狂和躁动不安。
前面就是断崖。
他猛地停下了脚步，剧烈地喘息着。
一块石子从他的脚边滚落，在岩壁上弹跳数下，最后摔进深不见底的山崖。
他那平常披在身上的白色大氅不知道去了哪儿，只穿着一件几乎被血染成红色的白衣，怀里还抱着一只昏迷不醒的小白狐。
“跑啊，再跑啊！这下跑不掉了吧！”
追兵紧迫至眼前，贪婪的神色显露无疑：
“劳资追了你整整半个多月，把那东西交出来，我倒是还能给你个痛快，否则……”
“做梦！”
北冥吟月憎恶地斥骂一声，看上去是准备拼死一搏。
“嗖！”
但比他更快的是一支白晃晃的箭矢，好似白虹，刹那间破碎沿途的一切。
或许是手抖射偏，或许是北冥吟月下意识地往边上躲了躲，那支箭刹那插进他的肩膀，飙溅出一条艳丽的血线。
本就身处断崖边缘，箭矢带来的力和剧痛让他一个重心不稳，猛地向峡谷中摔去。
“吟月！”
一直无法动弹的伊格忽然挣脱了说服，焦急地跑到断崖边上。
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剩下。
“混账！谁让你射的！”
那群反应迟钝的追兵连忙探身往下望。
为首的那个愤怒地给了边上同伴一拳：
“宗主吩咐的事情，就这么被你给搞砸了！！！”
“那……那现在怎么办……”
那人看上去很是惶恐不安：
“师兄，师弟只是一时没想清楚……救救师弟！我，我不想被……”
“够了。这里是驭物宗的囚龙渊，乃是禁地，少说也有百丈之深。”
师兄沉吟良久，脸色不是很好看：
“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不可能还活着。先回宗请示宗主，问问需不需要冒险下去看看。”
“可是……师兄，这样的话，那个家伙不是尸骨无存了吗……”
又一人脸色惨白地问道：
“那他带着的东西会不会……”
“闭嘴！总之不管到底还在不在，如果宗主下令，我们还是得去！”
师兄恶狠狠地瞪了几位师弟一眼：
“回宗，剩下的事情，到时候再说。”
追兵一路上对骂着走了。
“咔哒！”
失神看着深渊的伊格忽然听见周围的清响。
连忙循声望去，只见一块隐蔽的峭壁之下，北冥吟月单手抓着一柄钉入岩壁的长剑，另一只手颤抖着，揪住狐狸的尾巴。
在他的脚下，是死神的巨口。
他努力地挣扎着，试图把那只负伤的胳膊举起来，尽管稍微一动弹，伤口处便血流如注。
“吟月！吟月！抓住我的手！”
伊格的心底莫名浮现出一种名为惶恐和痛苦的情感。
北冥吟月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到他的话，他一直在看着自己上方的岩壁。
良久，似乎是克服了伤势带来的麻木，他开始缓缓地伸出剩下的那只手，在岩壁上艰难摸索着，留下一道道血痕，看起来是想找一块可以抠住的岩石。
他朝上看着，对上伊格的眼睛。
那是伊格第一次看见他的窘态。
无助，哀求，悲痛，孤独，自嘲，还有绝望——彻彻底底的绝望。
这一切都像一把锋锐的刀子，扎在伊格的心里。
“别放弃啊！混蛋！振作起来啊！”
他怒吼着，去捞他的手。
“咔嚓！”
不等到伊格碰到他的指尖。
那把剑忽地发出不堪负重的悲鸣。
“不……不……不要！”
伊格几乎是拼了命去抓他的手。
但他没抓住。
“咔！”
剑断了。
北冥吟月似乎早就猜到了结局。
在掉下去之前，他笨拙地把白狐护在怀里，同时紧紧抓住右手手腕上一只白色的手环——手环长着奇怪的鳞片。
黑暗吞噬了他的身形。
就在伊格眼前。
……
“啊！”
伊格猛地惊醒，几乎吓出一身冷汗。
他慌乱地茫然四顾，发现自己身处马车后，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简直是噩梦。
深呼吸，放松，减缓心跳，伊格复杂地看了一眼怀中的表。
下午六点二十。
他睡得有点久了。
“嗯？”
手指不安地挪动着，摸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
抽出来一看，竟是北冥吟月送的那块玉石。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块玉石暗淡了不少。
“这是我给你的一个小礼物，会有奇异的功能哦。”
会想起当时北冥吟月说的话，伊格再度感到心里一紧。
他忽然想到霄青龙看的小说里的情节。
传说里有一些神奇的东西可以让人看到过去和未来。
他看到的……
是未来吗……
“那个，我想问一下。”
钻出马车，伊格有点儿不安：
“如果梦到身边人出事，是什么兆头。”
拉车的马匹闻言，几乎是同时一愣。
“那个，客官，这个得问算命的啊。”
其中一匹马回答：
“不过听说，梦境和现实是相反的哦，这就说明您那位朋友将来一定幸福安康！”
“是这样的吗……”
伊格对刚才的噩梦耿耿于怀。
但想了很久……
也对，梦这种东西也没啥科学依据。
果然，还是他太担心了。
伊格摸着手里的玉石，摇了摇头。
想啥呢，那厮自己都说自己命大，死不了，我还在操心什么。。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