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飞剑斜刺九霄巅 > 第一百七十八章 论字
    两人在篝火旁休息了一晚。

    次日清晨,胡霄和袁小缪在朝阳中醒来。

    胡霄望着朝阳在海平面上升起,海面上流光溢彩,天空中霞光万道,极目远望,海天相接的一线之上,空悬着一轮红日。

    胡霄觉得自己腹内空空,用手摸摸肚子,肚子便咕咕地叫了起来。

    胡霄转头想和袁小缪商量弄点吃的,侧目望去,红霞抹在袁小缪的脸颊之上,映在眼眸之中,果真是占尽风流,般般入画。

    只见袁小缪用柔荑般的玉手拿起篝火旁一根未燃着的树枝,在沙地上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

    胡霄便痴痴地打量着袁小缪的周身上下,竟挑不出一丝瑕疵。

    袁小缪先是用树枝划了一竖,接着,玉腕一勾,划出一道横折钩,之后便是短促的两横。

    胡霄心想:“袁小缪和我劫后余生,又见此日出美景,不由得心中动情,生出爱意;但是她性格害羞,用口说出不好意思,想必是将表白的话语用树枝在沙滩上写了下来。”

    “是三个字的还是四个字的呢?”

    胡霄伸脖子望过去,心中奇怪:“怎么就一个字?”

    再仔细分辨,沙滩上写得并不是胡霄意料中的“我爱你”或者“我喜欢你”而是赫然的一个字:

    “日”

    胡霄心中一沉,心想:“这确实是袁小缪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一个字,只不过不是表达爱意的,而是骂人的。”转念又一想:“我刚刚眼神确实有些不规矩,但是袁小缪也不应该写字骂我呀。”

    胡霄刚想要说话,袁小缪道:“日。”

    胡霄道:“啊?”

    胡霄不知道这个“日”字是想表达袁小缪怎样的情绪,便道:“怎么...怎么了?”

    袁小缪兴致勃勃地道:“胡霄你看我写的这个‘日’字。”

    胡霄道:“嗯,看到了。”

    袁小缪道:“你看这个日就像天空中的那个太阳。”

    胡霄道:“怎么?”

    袁小缪道:“你看这悬在空中的太阳刚升起不久,身下便是海天一线,这边是早晨。”说着,便在沙滩上的“日”字下面写了一个“一”字。

    胡霄读道:“旦。”

    袁小缪道:“嗯,‘日’字就是空中的太阳,这个‘一’字就是海天一线,将‘日’字放在‘一’字之上,便是太阳悬在海天一线之上,就是清晨,也就是‘旦’字的意思。”

    胡霄附和道:“原来是这样啊。”

    袁小缪有些得意,道:“嘿嘿,我也是刚刚看到这景色才想到这个字的。”

    胡霄肚子有些饿,便想提醒袁小缪时候已经不早了,便道:“我们就在这里望着这朝阳,看到它一点点升高,升到半空,升到正午时分,再从西边落下去吗?我们是不是应该...”

    胡霄的“我们是不是应该趁早找点吃的”还没说出口,只听袁小缪道:“对!”

    胡霄被吓了一小跳,道:“什么对?”

    袁小缪道:“胡霄,你说的对,我们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太阳升高,让这时间流逝。”

    胡霄道:“那我们应该...”

    袁小缪道:“我们应该拿个栏杆之类的东西放在太阳上边,让它永远升不上去。”

    胡霄道:“...”

    袁小缪见胡霄不解,兴致盎然地伸手指着空中的红日,道:“我说的不是在那个太阳上方加个栏杆。”说着,又拿起了树枝,指了指地上的“旦”字,道:“我说的是在这个太阳上加个栏杆。”

    说罢,袁小缪用树枝在“旦”字上方又写了个“一”。

    胡霄道:“亘。”

    袁小缪道:“我们要是用个栏杆拦住了正在上升的朝阳,太阳不再一动,一直都是早晨,那时间便停留在了此时此刻,就成了‘亘古不变’的‘亘’,这个‘亘’字就是永恒的意思。”

    胡霄附和道:“原来把太阳卡住不动就是‘亘古不变’的‘亘’啊。”

    袁小缪眼睛放出了光,道:“胡霄,这是我的新发现,是不是很有趣。”

    胡霄道:“有趣,有趣,但是你让此刻永恒的心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现实中...”

    袁小缪没有理会胡霄后边说的话,只是暗自嘀咕道:“永恒的心...”

    胡霄侧目望向袁小缪,见她不知在思考什么,便试探问道:“袁小缪...”

    袁小缪忽地大声道:“胡霄!”

    胡霄又被吓了一跳,道:“啊...啊?又怎么了?”

    袁小缪道:“我知道了。”

    胡霄道:“你又知道什么了...”

    袁小缪拿起树枝,在“亘”字旁写了一个“竖心旁”。

    胡霄道:“恒。”

    袁小缪道:“嗯,‘恒心’的‘恒’。这便是说‘亘古不变’的一颗‘心’便是恒心;恒心不是说说而已,而是每天都如同时间定格一般做同一件事;即使浩伟如同太阳,他也是每日都从东边升起,从西边落下,每天都如此...”

    胡霄摸摸饥饿的肚子,插话道:“对!对!就如同我们每天都吃早餐...”

    袁小缪道:“不对!不对!我要说的是,每天做同样的事只能称得上是‘亘’,却称不上‘恒’,只有用心去做,将心血倾注于其中,才能称之为‘恒’。”

    袁小缪说着,用树枝在“恒”字的竖心旁上着重地画了几圈。

    胡霄叹了口气,双目无神地望着远处的朝霞,不知道身旁的袁小缪袁老师还要讲多久。

    袁小缪见胡霄听得入了神,便用胳膊轻撞胡霄,道:“胡霄...胡霄?”

    胡霄缓过神来,道:“啊?”

    袁小缪道:“你在想什么?”

    胡霄右手拿起树枝,摊开左掌,装模作样地用树枝在手掌敲打了两下,道:“我当然在思考你说的问题。”

    袁小缪道:“嗯,嗯,那你也说说吧。”

    胡霄咳了两声,道:“咳,咳,王安石说过,古人之观於天地、山川、草木、鱼虫、鸟兽,往往有得,以其求思之深而无不在也。你刚刚同样也是看到了朝阳,思辨了亘恒之别;但是我却和你们不同,天地山川,鱼虫鸟兽,乃至你说的太阳,都是身外之物;我观察的不是外界,而是自身,这也就是曾子说的‘自省’。”

    袁小缪道:“哦?你观察自身,‘自省’得到了什么结论。”

    胡霄道:“我观察自身,也得到了一个字。”

    袁小缪又来了兴致,道:“什么字?”

    胡霄用手中在沙滩上也写了一个字:

    “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