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什么？”
春秋虽是个丫鬟，可她以前是跟在老夫人身边的，从迟家没飞黄腾达时就在了，算是迟家老人家了，要不是迟家都想着和美早日生下迟家长孙来安老夫人的心，她压根不会去伺候一个身份底下的。
只是没想到迟家那些小丫鬟竟这样。
不出所料，春秋和她们干上一架，还是一个人打倒所有的丫鬟。是迟家这样的武官世家，丫鬟会点也没什么，只是后来的差一些而已。
因为不是什么大事情，就是随便处理一下就是，比较春秋有功于迟家，重罚只怕伤了老人家的心。
而那个迟家最有前途的庶出大少爷迟暮第二日清晨才归家，那使得迟家主母迟夫人放心不下，申时便起来礼佛诵经，直到听见丫鬟来报说大少爷回来了，赶忙到他院子里头来看，也不让通报，偷偷躲在屏风后头往里看，只见迟暮也不换衣裳，满面风尘，下巴起了一层青茬，正坐在床上直眉瞪眼的发呆，整个人似是痴了过去，手里捏着块布料，迟夫人仔细端察，那是男子的汗巾。
迟夫人在门口站了好一阵，迟暮也一动不动，眼皮都不曾眨几下，迟夫人这才暗苦叫。
“坏了，这是魔怔了。”
连忙进屋，小心翼翼站到迟暮身侧，轻轻推了推。
“暮儿，暮哥儿？”
迟暮似是吓了一跳，对迟夫人茫然道：“娘，你怎么来了？”
迟暮虽不是迟夫人生的，但却是迟夫人亲自抚养长大，而且迟暮的娘亲是因为救她才死去，这也是她为什么那么爱他，有甚过自己的亲儿子。
迟夫人一脸心疼。
“我来瞧瞧你。”
说着去摸迟暮的脸，心疼无比。
“昨晚上你去哪儿了？还有你小舅子他…”
看看迟暮的脸色没敢深问，更不敢提和美的事，呐呐嘴细声说。“丫鬟们打水洗洗脸，躺着睡一觉罢。”
迟暮不吭声，迟夫人便自顾自吩咐盥洗。
不久，丫鬟们端了铜盆进来，迟夫人亲自洗手巾还绞干了手巾给迟暮擦脸，迟暮不言不语，随她摆弄，就像一个小孩子乖乖。
迟夫人给他擦过脸便要擦手，就瞧见迟暮手里那方汗巾极为好奇。
“怎么攥这个在手里？....这汗巾是脏的，还臭了，你拿着它作什么。”
迟夫人这才回过神，有些穷迫。
“这是美儿给我做的。”
想到什么好事情，笑嘻嘻的说。
“娘，你是不知道，先前我让她给我做件东西有多难，这得拉下脸皮又吓唬又求的。她还唧唧歪歪，爱答不理，好容易给做个手帕，还是敷衍了事，气得我要死。后来慢慢倒好些了，我说什么她便给做什么，如今你瞧着这汗巾，我还没说呢。她看换了季就自己给我做好了，还特意让我带好，是不是特知道疼人呀？”
迟夫人张大嘴巴，干巴巴愣了半晌才回应。
“啊。那......是，是挺知道疼人的......”
心想她大儿子不是贱骨头么，多少姑娘啊上赶着给做衣裳鞋袜，原都不往眼皮里夹。偏就得厚脸皮求这一个，不过就是一个汗巾还是不带绣花的素汗巾就虽虽便便剪的，就把他给乐得还屁颠屁颠的。
“可不是么。她心眼实，不是那种花言巧语、殷勤讨好蒙骗人的。她要疼人，是真从心里头疼。”
迟暮低头看着那脏了的汗巾，用手慢慢抚平上头的褶皱。低声细语。
“也不知道那傻妞儿去哪儿了，怎么就找不见了呢，这汗巾还等她洗呢......”
迟夫人听了这话鼻头都酸了。却不敢在迟暮跟前掉泪儿，怕勾他心事。连忙把汗巾放到桌上，吸口气道。
“饿了罢？厨房里还小火煨了你喜欢的菜，先吃些？”
一语未了，书香在高喊。
“高老太爷和老爷请大少爷往书房去一趟。”
迟暮听了便起身要走。
迟夫人拦住急说。
“都忙一宿了，你先吃些垫垫肚子睡一觉，去书房的事待会儿再说。”
迟暮摇摇头，推来母亲的手。
“小舅舅昨晚上去了半条命，抬着回来，总该跟外祖父、父亲有交代。”
言罢坦然离去了。
进了书院子，见到表哥和表弟都在，迟暮向他们行礼，可他们不领情，直接钻开，迟暮行礼已毕，方才将昨晚小舅舅受伤一事说了，未言迟莞城勾结水匪欲取他性命，只轻描淡写道和小舅舅昨晚同他剿匪，方才伤了脖子。高老太爷不免烦恼难过，忧愁一回。从有书房出来，迟暮方才将实情同父亲说出了。迟远道惊的得目瞪口歪，继而勃然大怒。
“这吃里扒外的东西！他竟敢......”
这才打量迟暮道慌张些许问。
“你没伤着吧？”
迟暮满面疲惫，不耐烦的摆摆手道，却要很小心的回答。
“爹，我还得出去找人，先去了。”
说着便往外走，全然没有以前的习惯，小声问。
迟远道见他这副冷冰冰的形容，便知儿子心里还跟他有间隙缝儿，脸色不免沉沉的，欲开口喊他，可看着儿子容色憔悴，动动嘴唇，终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