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河边就撸了袖子。
原本一路同行的两人很快就交上了手，可谁都看得出那是少年人之间玩闹的打法，拳来脚往都有分寸，便也没人去劝。
南宫之荷坐在原处笑看他俩打作一团，旁边蹲着的沐修翻动着串了鱼的那几根树枝，憨憨的笑。
“阿弟向来跟谁都不远不近，也就阿森能惹得他打打闹闹，也就只有这个时候啊弟能活泼些。”
“看来还真是。”
南宫之荷面上染上一层薄薄的生气，只是她没有在嬉闹中留，泛红的双眼转向火堆，心底涌起淡淡失落，却又有一丝侥幸的希冀。
沐静生性冷淡疏离，就连才同路不久的离以森都看得出来，南宫之荷心里自然更是明镜一般。
其实不止这些年的闯荡，就说是他以前在习家这么多年，在南宫之荷那零散的记忆里，无论是南宫家的人，还是当初那些和他一同长大的小伙伴，甚至包括他大哥，沐静几乎对所有人几乎都是客气疏淡的。
在出来运商的这几年，沐静与周遭所有人都只维持不远不近的关系，从不深交。若旁人向他求助，他会量力出手，但谁要是指望他热络相交，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一直都是把自己包围在自己的圈子里，不愿与此地的人或事有太深的纠葛。
这些年来，若非他武功了得，能力又出众，南宫夫人特意派他来的话，两人之间或许一年都见不上几面，更不可能走到先前他抱着她在那么多人面前走过那么远的路去求医。
想到这些，她弯了弯唇。
无论从前如何，至少如今的沐静总算是敞开心扉结交了离以森这么一个朋友，也肯放弃固执顽抗，任由她亲近，也不再推开，这种种转变或许就意味着他心中有些想法已然不同，这在她看来是极好的兆头。
待到沐修手中烤着的鱼开始飘香，一个火堆家丁们陆续回到火堆旁，沐静和离以森两人也就停下来，笑嘻嘻走回去。
大家就着干粮分食了烤鱼，叽叽喳喳笑谈着今日种种，或者说着天气如何，路段如何的，也有七嘴八舌揣测着这一路上会有什么危险，哪里的土匪强盗狠云云。
都是在着一个大商家族做事情，又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生生死死，都是很能说得开的。
吃过东西后，南宫之荷把那一小群第一次长途压货的家丁叫到一旁说小话。
二十一个人围成一圈蹲在地上，脑袋全往圈中间凑，看上去有点好笑。
“……大小姐这安排没毛病，”
其中一个年轻家丁环视同伴们，仔细看着周围。
“你们想，这回夫人的意思是选咱们原本就是所有人眼中陪跑的，可大小姐却要我们想那些老人家一样，真的好？”
莫说他们不可能抵得过那些强悍的劫匪，就算是那些长年在押送商货的家丁都不一定能扛得住。
毕竟这群人都是南宫家的家生子，个个家里都是有人的，而且安逸惯了，谁会想要提着脑袋，到外边闯荡。
另一个家丁很是赞同的点点头，接着他的话说。
“若没跟土匪强盗对上，咱们撑着就撑着了。如今既跟大小姐闹了那么一出，就等于断了我们后退的路，让大家都像那些老人家。若那些抢匪就是盯着我们守夜的时候，那不是送死吗？现在在多轮一次就多一分风险，随时叫人一锅端。”
虽说是一个南宫家出来的，不也是每一个人家里的情况都一样，而且有的人还不是南宫家里的签合同卖身的家丁。
“待我们各自回到家中，大小姐就算是要撒气报复，也只能一家家挨个儿找麻烦。都是在府里有头有脸的人，若真一家家地去杠，那半个南宫都得鸡飞狗跳。”
“眼下正是走到最为要紧的路段紧，想来大小姐也不会愿意出这么大动静。”
“就是你说的这理儿，”
一个长相刻薄的家丁抢话。
眼里还是很多不满。毕竟他有一个小妹妹在南宫家里是南宫夫人的帮手，他那妹夫也是南宫老爷的帮手，可以说是南宫家关系最为密切家丁了，可他为是不沉稳，做人也不好，以至于他已经训练了好几年都没有出师，去一个妻子都没有能把她留住，家里就只有一个老娘和一个刚满月不久的女儿，不过说来也怪，他特别爱那个女儿，但凡她要的她都会给她找。
“若留到夏季长休之前，大小姐要折腾咱们就很容易。只需咬死了说咱们在守夜时有什么差池，只要不出人命，那些老人家就会出面解决，事后咱们家中也不好闹太过分。”
毕竟都是南宫家辛辛苦苦训来出来商运家丁，能少一个受伤就少一个，那省出不少钱，而且带着一个受伤的人也是个累赘。
远远就看到他们再嘀嘀咕咕，南宫之荷捏着拳头挥了挥把心头的火压下去，毕竟这不是第一次。
南宫之荷背着手悠悠闲闲的走过去眼睛却不是看过去，那些家丁也看着她。
“所以咱们先卖惨为强，明日直接叫人抬到那些老人家面前将事情說開，再迅速在一起說慘。到時那些老人家都圍著大小姐說，那大小姐就成了被逼無奈，若事后大小姐是要找麻烦，咱们家里也好有人帮着呀。”
都是通透的机灵鬼儿，这么一番合计下，众人就齐齐定了主意，之后都坐好等她过来。
可南宫之荷改变了主意。她转过身子回去，会到那个火堆旁坐下等着出发。
留在原地商量好的人真是不知道怎么办。
可那也要出发，之能带着各种心思走，以至于一天才没有走多远就天黑了。
同样是到夜里，因为没有出大山，还在山里官道上，以至于都是在山里露营。
因为要露营，停下来后都在找柴火，可有一个人不需要做这些事情。
“你跟我过来，我有事情跟你说。”
原本包着一堆树枝的人傻了，一边的人也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