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即墨同样深感懊恼的还有一个人。
君临非常肯定,他的的确确感应到了凤殊的存在,不同于前几年的捉摸不定,这一次,他明白无误地确认到她的方向。
欣喜若狂之下,他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没有想到,她在即家的星舰上。
当年她跟着即墨离开。现在,她是跟着他回来了吗?
还是说,她已经决绝地要抛弃过往,将他跟孩子都抛诸脑后,未来只想要与即墨携手同行?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完全被愤怒跟嫉妒的情绪潮水所淹没。
所幸,理智没有多久就回笼了。
就算凤殊从来不给他好脸色看,只要凤昀跟凤圣哲还在君家,她就不可能不回来,这是可以笃定的一点。
所以,她迟早都会回到他的身边。他只要等着就好。
君临在室内慢吞吞地转着圈,脚步并没有见得轻快。
他不习惯等人。他也从来没有等过谁。他没有那个耐心。
但他必须等她。这一次,他不能再随意地离开。在她曾经明明白白地跟他强调,她要带着孩子留在君家,看着孩子长大的时候,他就应该照做,耐着性子留在家里,等孩子长大,等她敞开心扉,让他闯进去。
没有一见钟情的心动,更没有干柴烈火的激情,他跟她反反复复地推拉,不管是厌恶也好,还是麻烦也罢,他们永远都会是凤圣哲的父母亲,这个身份将伴随终生,能够试着相处,皆大欢喜。
尤其是对他而言,温水煮青蛙这一招要是能够成功,极好。
问题是,他等不了!
君临在室内慢腾腾地转了几圈,终究难以忍耐,找到凤圣哲,便风驰电掣地朝即家而去。
即墨在家,像是预料到他迟早会来找自己的那样,他正好整以暇地呆在客厅里,慢条斯理地泡茶。
凤圣哲不想来即家,但他没能拗过父亲的坚持,见到即墨的时候还算乖巧,喊了一声少将伯伯,待得即庆高兴地奔过来要抱他,立刻黑下脸来,躲到了君临的身后去。
“弟弟是来找哥哥玩吗?我带你去看新出的机甲。是刚研发成功的,没有任何一个外人见过哦。”
就像绝大多数的男孩子一样,凤圣哲也喜欢打打闹闹的,机械类的东西对于他来说具有莫大的吸引力,可是他又不想跟着即庆,脸上便露出了犹豫的神情来。
君临看了儿子一眼,“我跟你少将伯伯有事要谈,你们外头玩去。”
在外人面前,凤圣哲还是很给父亲面子的,便绷着一张小脸,乖乖地跟即庆走了。
“她在哪?”
君临并没有扯皮的意思,开门见山。
“谁?”
“凤殊。”
即墨面容沉静,“你来我家找老婆?恐怕找错了地方。当初的事情的确是我照顾不周,但现在她真的不在这里。”
君临双眼微眯,“雅筑号在哪里?少将,明人不说暗话。”
“你这是关心我?就算是以从前的朋友身份,君临,手也别伸太长了。雅筑号的去向,是我即家的家务事,你无权过问,我也不会回答。”
“呵,恐怕是少将做贼心虚,不敢回答吧?”
君临脸上嘲弄的表情让即墨眼睛刺痛,面上却不动声色,“做贼?就算你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值得我羡慕的,我也不会靠偷,而是用一千一万种方式去直接抢过来,甚至于让那东西主动投靠我。如果你指的是凤殊,恐怕我比你更值得她信任。”
语气平淡,话语却相当的尖锐,并不是即墨惯常的作风。
“你是她姨父,你认为她会不顾廉耻选择你?”
“我跟她姨母并没有实质性的关系,跟她本人更没有血缘上的关系,怎么就不可以?相较于阴晴不定只会给她压力的你,选我显然更容易,不是吗?”
“你那是做梦!就算为了凤圣哲,她也不会离开我!”
到底年轻,到底更在乎,君临恨不得立刻打碎即墨的那张脸。
“既然有那个自信,你来这里做什么?”
即墨显然也不想继续看见他,声音冷淡下来。
君临暗暗告诫自己不可以心急,“我跟凤殊精神力结印了,你以为能够瞒过我?她就在雅筑号上。就算现在不在,你也肯定知道她的去向,告诉我,她在哪里?就算我做错了事,儿子却是无辜的。当初她坚持要留在君家,也是为了凤圣哲,现在一个人远走高飞算什么?”
即墨心中黯然。
他当然知道对方跟凤殊精神力结印了。当初在去月岚星的路上,凤殊就满心信任地将识海敞开给他看,还恳求他能够带她精神力入门。
如果知道在不久之后他会对她动心,在月岚星的时候他就会把人时时刻刻地看看牢了,绝对不会让她远离视线范围,一时片刻都不可以。
“我知道。她跟我提起过。”
君临沉下脸来,她果然信任即墨,什么都愿意透露给对方知道。
“她是我的妻子,即墨,不要动不该动的心思。告诉我,她在哪里?只要把人交出来,之前你隐瞒了这么多年,造成我们夫妻分离母子分离的事实,我可以既往不咎。”
即墨慢慢地转动着茶杯,并没有回答。
“你真以为可以瞒着我?即墨,我们当年可是绝佳的拍档,如果不是因为丛欣,我们可以合作更长的时间。不要打她的主意。凤殊生是我的女人,死也只会是我君临的妻子。”
“既然对自己那么有自信,何必到我面前来夸夸其谈?她已经是你的法定配偶了不是吗?你还有王牌在手,只要哄好了圣哲,凤殊就算不乐意,也会留在你身边。”
即墨知道自己不该用嘲讽的语气说这些话,但是他忍不住,他也不想忍。
君临可以光明正大地提起凤殊的种种,不管是丈夫的立场还是他们共同的父母身份的立场,都远比他要来得恰如其分。
如果骆小花才是真正的凤殊,如果他爱上的另有其人,他也能理直气壮地向整个世界宣告,她是他即墨的女人,将来还会是他的妻子,是他孩子的母亲。
现在,他没有资格。
从一开始,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