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殊打开了凤家给的个人终端,拨打凤岐宗的号码。
显然,就像她之前所说的那样,毫无动静,连拨了十来次,都是对方不在服务区,无法连接上。
即墨皱眉,“可以将号码给我吗?”
凤殊摇头,“给你也没用。这是凤家内部的通话频道。用你的个人终端根本就无法拨打。”
他很快就换了个角度,“那就换个地方。你之前在哪里的时候可以使用这个个人终端?”
“在家里的时候,后来来了联邦,在自家星舰上可以顺畅使用。在外面的时候……”
她认真想了想,不太确定有没有记错,“好像一次都没有联系上过。不过每一次想起来要联系的时候,我都是在比较特别的地方,处于跟外界完全隔绝的状态。在正常的我们的星网信号可以覆盖到的地方,也试过几次,但都没有联系上。”
“你记错了。离开时光星后,你之前不是有设置过自动发送留言吗?当初在红瞳号上,你那几年给凤家的留言通通都被发送出去了。估计凤家的人现在正在我们原来的那个地方找人呢,不过也很有可能因为你随后就进入了内化时光星为小世界的状态,所以发送时的物理空间数据会呈现紊乱状态,无法被破解成功。
这样的话,凤家人想要找你恐怕也是毫无头绪,最多知道你平安无事。”
小绿一本正经了没多久,便又看着即墨发花痴了,尽管没有跑出来,但这么全神贯注地“盯”着即墨,有所疑惑的即墨很快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这个宠物是跟你结了契的?”
“啊?嗯。要不然总是要带着,很麻烦。”
凤殊说完自己首先笑了。
相较于上一辈子,她现在好像更加容易相信人了。以前她只限于在师傅师兄面前全然放松,后来,驴打滚的事情过后,她便来到了星际时代,虽然在联邦生活的记忆基本都失去了,但她不难推测出是谁让她放下心防的。
凤昀。
是她这辈子的弟弟,抚慰了她的心伤。加上凤圣哲的出世,新生儿对于母亲的天然亲近与全然信任,让她不得不接受他们的依赖与信任,她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他们则照顾她的情绪起伏。这期间,一定发生了很多小事,看着很小,汇聚起来,却成功地让她度过了最难过的时间。
再后来不久,失忆进入凤家,几年的静养生活,以一个毫无过往记忆的人的身份,被凤家人当做真正的家人一样照顾,她接受了那个新身份,如同一个从不曾受过心伤的人那样,乖乖地过着正常人才能够享受到的平凡日常。
然后外出游历,独自在阿曼达界与时光星呆了几年,恢复了上一辈子的记忆,她才真正的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也许这就是真正的释怀吧。不管是让你多么难过多么痛苦的人与事,随着时间逝去,都会慢慢淡化,最终完全地退出你的人生。这个过程有长有短,因人而异。
“它很强。你要小心,在自己实力不够强的时候,身怀异宝的人总是容易惹人觊觎。有自知之明的人,不管实力高低,都不会打你主意。但有些秉性不良的人,可能会突然对你下手,就算自己得不到,也不让你拥有。”
“美人真善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出现在时光星的人不是他,而是你?凤殊你长得比他丑多了!”
小绿碎碎念它后悔了之类,凤殊头疼,“行了,别忘了两位元帅爷爷还在里面,你是不是吃了豹子胆?不要再给我惹麻烦了!我不想解释我为什么养了一棵树,也不愿意去解释我自己都搞不清楚的小世界的问题。”
“他们还在里面吵着架,不会注意到这边的。算了,我不说了,你二哥来了。”
小绿说的没错,不到一分钟,君睿便出现在视线范围里。
“你什么时候来都可以,我们夫妇在家随时恭候大驾。”
即墨显然不希望让外人知道自家的事情,凤殊点点头,便跳下了飞行器。
“谈什么这么久?大半个钟了也不回来。萧爷爷叫你跟他回去。”
君睿满脸不高兴,倒不是怀疑他们俩真的有什么苟且,而是不喜欢凤殊跟即墨走得过近,他总觉得自家四弟不会喜欢。
很显然,在争论中,君庭最后还是被萧远山说服了。
凤殊以萧云笙的身份回到了萧家,四天后,才在萧九衡的陪同下前往即家。
不用说,甫一见面,阿凤就哭得像个泪人似的,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
萧九衡不明所以。即墨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只淡淡地亲自招待他喝茶,让她们两个单独谈话。
“你真的是我姑姑?我们真的长得这么像?”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凤殊的真正容貌。
凤殊示意她带自己进入盥洗室,一关门,就将伪装的外皮给换了下来,两人面对面站着。
如果不是衣服跟发饰都不一样,不熟悉的人还真的很难发现她们是不同的两个人。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说你是我亲姐姐都会有人相信。”
她抱着她又哭又笑了好半晌,才在凤殊的安慰下平静下来,让凤殊重新穿上伪装,回到卧室谈话。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很亲切,看来是因为血缘的关系,对不对?”
“有这个可能。”凤殊并没有反驳她,只是从空间钮中掏出来几块雕刻品,两对龙凤呈祥的玉佩状饰品,一对一模一样的蟾宫折桂图样的笔套。
“即墨说你们已经结婚了,这是送你们的结婚礼物。这个以后给即庆,希望他学业进步。”
“谢谢,很漂亮。都是你自己雕刻的?太漂亮了。”
阿凤看了又看,最后慎重地用布包起来,接着放入一个柜子里。
“平时可以随身带着,对身体有好处,有平心静气的功效。”
凤殊见她这么郑重其事,不由好笑不已。
“嗯,以后等即庆找回来了,我们一家人一起戴。对了,姑姑,我们即庆真的是被凤家给带回去了?”
凤殊啼笑皆非。
“小九,虽然你是失去了记忆,但是你还是凤小九啊,就算你现在跟即墨是结为了夫妇,严格来说,并不被家族承认。我在想,之前太爷爷进入即家的时候,你应该也在这里才对,为什么太爷爷会注意不到你的存在,直接带了即庆就走人?再激动也不至于会感应不到你。我听太奶奶说,血脉之间应当有感应才对,能力越强的人越容易感应到自己家人的存在。”
阿凤摇头,“我不知道。要不是你回来了,我还不知道我叫凤小九。真的联系不上家里人吗?”
“嗯,试过了,联系不上,跟着出来的人应该都回去了。就算有人留下来,我也不知道他们的联系方式。小九,你想过没有,你贸贸然地跟即墨结婚,对家族会造成不大不小的麻烦。”
“我之前犹豫过很久,但是姑姑,我不想失去他。你不知道,他那一次精神崩溃的时候,差一点就熬不过去了。不单只是担心会失去孩子,他好像还恐惧别的事情。我说不清楚,直到今天,他也没有说出来。我想肯定是非常难以承受的事情,他现在没有长辈可以依靠,又没有孩子可以让他的思绪暂时得到游离,解放,我总觉得,如果我也离开他,他会像是个囚犯一样,自我囚|禁。”
凤殊眉头微蹙。
“那是他的问题,应该相信他自己能够处理。如果无法解决,他自然会向身边人求救。他需要的是时间。
但是小九,结婚很简单,经营婚姻却不容易。贸贸然结婚,不单只会给自己的家族带来麻烦,也会给自己带来困扰,甚至于是痛苦。你确定你是真的想要嫁给他,而不是少许的喜欢,加上许多的同情?”
阿凤笑了,脸上出现了红晕,凤殊一看便知道了答案。
“我是把他当男人看待的,姑姑,这一点我很清楚,以前不确定是不是能够跟他过一辈子,是因为不完全确定他是不是把我真的当女人看待。而且,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也害怕得不到家人的祝福。但那一次我真的吓到了。也因为吓到了,让我意识到我真的不想失去他。哪怕最后出现的结果,还是不如人意,但我想人总的义无反顾一次,要不然人生也太无趣了。”
她嘴角上扬,“而且他真的对我很好。比起单纯的恋人关系,我更喜欢现在的夫妻生活。没有结婚的人是体会不到那种趣味的。生活远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
之前我一直因为自己失忆而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头似的,就算不想一般人那样郁郁寡欢,可是常常高兴着高兴着,情绪就会掉下去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够持续地拥有真正的好心情。现在回过头去看,那时候其实我是不快乐的。
直到遇到他,直到相互确认了彼此之间的感情,直到最后决定要跟他结婚,白头偕老,我所有的不安都放下了,好像生活一下子就有了主心骨一样,非但没有被束缚住的感觉,反而是有了靠山、有了底气那种淡定。现在不管我去哪里,我知道我最终都会回到他身边来,不管我怎么天南地北地跑,最后我肯定会老死在即家。”
凤殊沉默了一瞬。-
她跟君临之间的夫妻关系,就算没有记忆,她也明确地感知到,完全不像阿凤跟即墨之间的甜蜜缱绻,好一点是相敬如宾,差一点的话,嗯,她无法想象。
凤殊摇摇头,“你觉得值得就好,这是你们两个需要面对的问题,我毕竟是旁观者,无法说太多。不过有一点必须跟你说明白的是,小九,你跟人有婚约关系。”
阿凤顿了顿,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我跟那人有感情吗?”
凤殊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因为某些原因,你一直都是在外面生活的,长大之后并没有跟对方见过面。你们之间的婚约是老一辈的口头约定。我在凤家生活的时候,以为我就是你,已经跟太爷爷约定好,无论如何,这个婚约要取消。而且跟对方也已经通过气了,如果不是我在外游历的时候出了一点意外,现在已经是可以兑现诺言的时间。”
阿凤松了一口气,“这就好。这就好。姑姑,这事别跟墨哥说,他会生气的。”
凤殊微笑,“你只担心他生气,不担心太爷爷他们生气?”
阿凤低下头去,“以后我会向他们请罪的。”
凤殊摸了摸她的头,“都结婚了怎么还像个孩子?没事,只要即墨心诚,这不是多大的事情。而且现在说不定婚约已经取消了。不过在还没有确定之前,我们要统一好口径,不要给家族添麻烦。”
“嗯,这个我是知道的。”
阿凤歪到她怀里去。
“姑姑,墨哥说你有我的个人终端,有没有影像之类的?我想看看。”
“抱歉,没有。我那时候虽然失忆了,但是也隐约觉得不对劲。只不过刚好你是在外面长大的,所以刚好对应上了那种理应对家中情况一无所知的情况,所以才半信半疑地住下去。后来虽然陌生感逐渐消除,跟长辈们也都相处得很好,姐妹之间也熟悉了起来,但我不是在养伤,就是在练武,或者恶补一些常识性问题,并没有拍摄影像记录。”
“那你跟我讲讲家里的事情吧。”
“凤家是一个大家族。你的太爷爷太奶奶都是非常和蔼的长辈。当然,别的长辈也对晚辈非常慈祥。你在族中排行第九,在拥有正式大名之前,大家都是按照排行取名,所以你就叫凤小九。上面八个姐姐,下面一个妹妹。姐妹感情还可以,就像普通人家的姐妹一样。”
“爸爸妈妈呢?我有同胞手足吗?”
“你爸爸妈妈同样也是非常非常好的人,很爱很爱你,”凤殊想起了越清,心里一紧,“你有一个同胞姐姐,她是平辈当中天赋最高的人,被当做凤家继承人培养。现在还在战场上,我还没有机会见到她。”
阿凤的注意力立刻就被“战场”这个词吸引过去了,连声问是人类之间的资源争夺战,还是人类跟虫族之间的生存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