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朵脸色非常难看。
“如果奇武他们在这里,你以为轮的上你?要是还在外头,我也懒得管你,年纪到了,你嫁不嫁人都要滚出去。”
奇鸢倒是不伤心了,闻言接的飞快,“这是妈妈你说的。以后出去了,我十年百年不回家你都不能管我,只要我在外面,你就不能再催婚。什么时候谈恋爱什么时候结婚我自己说了算。”
“呵呵,现在什么时候不让你自己说了算吗?你倒是找个男人谈恋爱啊,你要是和别人有在谈,我会催你?
就是因为你总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永远都不当一回事,所以才会提醒你不要错过了花期。你说你,长得又不漂亮,本事也没多少,脾气也不怎么样,我们奇家家世现在也远不如从前,一直拖下去有什么好处?你现在是年轻,但是总有老去的时候,难道你想要一直蹉跎下去?
你爸爸还在的时候,当然可以一直庇护你,但是你也不看看你爸爸现在的年纪,这一百年没有问题,但一百年之后呢?在你爸爸还在位的时候,正好安排好了你的婚事,你有时间顺利去生下几个孩子,将他们教养成年,到时候孩子就可以成为你的支柱,即便我们奇家不能给你支持,你也能够安心地在夫家生活。这里面都是有时间差的。
你以为现在不找,一两百年后想要结婚三两年就可以找到人立刻结婚顺利生下孩子了?恋爱需要时间,结婚之后夫妻磨合也需要时间,生孩子也需要时间,教养孩子更加需要时间,一环扣一环,前面哪一天耽搁了时间,后面就会顺延下去,跟着也被耽搁下来。
而且等你爸爸退下来了,甚至有个万一,我们两个早早死了,你觉得你能够依靠谁?
依靠你两位哥哥?就算他们愿意成为你的依靠,你觉得他们可以做到比你爸爸更好?他们是哥哥,不是你的父亲,不可能会比你爸爸做的更好更尽心。我不是在说你两个哥哥在我们都去世之后就会完全不理你,我只是在提醒你,他们永远不可能做到你爸爸愿意为你做到的可以为你做到的程度。
我们现在已经找到了五位少爷,家里面也已经决定了要重新依附于他们,争取能不能更上一层楼,在这种情况下,你爸爸还在,你的择偶标准可以维持在你能够维持的最高水准里,如果少爷们真的能够做到最好,将来还可以往上调,可是这一切,不单只需要我们做父母的努力,需要我们家族的稳定,更加需要你本人的努力。你如果现在不抓紧时间,好好想想,好好争取,你能够选择的人,只会往下降。但凡是有智商的人,都会知道应该怎么选择才最好。”
奥朵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平静下来了,可是本身已经比较平静的奇鸢却又燃起了怒火。
“对于妈妈来说,我只有早点嫁人才对你最好是不是?你是为了我好,才希望我早点结婚吗?不,你是希望我可以为了家族而利益最大化我的婚姻。”
“你想要我怎么做,才会让你认为我是真心为了你好?难道家族的利益和个人的利益不是一致的?有家才有你。既然这样,你的婚姻利益最大化,同时也是奇家利益最大化,这有什么不对?不管怎么说,即使你嫁出去之后,并不能够为奇家带来什么回报,只要管好你自己,过好你自己的日子,这也很不错了。
难道我们做父母的,还不希望你过得更好?在你心里,我是为了看你笑话的人,是会对你的生活落井下石的人?我还比不过一个对你怀抱善意的陌生人?”
因为女儿的态度问题,奥朵又下意识地提高了嗓音。
“不,我知道妈妈是为了我好,你当然不会希望我过得不好,更不会对我落井下石。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生的,你养的,如果我过得不好,别人也会笑话你,我也会拖累你,你当然会希望我有多好就过多好。
可是妈妈,难道我希望的只是这些吗?我希望得到的,是妈妈你无所要求的爱,是你全心全意的呵护,而不是有所需求的爱,不是你说了就算而我对自己说了不算的安排。
我从来没有说过不结婚,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如果遇到了心动的男人不去尝试建立新的关系,我没有。我只是在告诉你,现阶段,我更想要的是努力提高实力,不管是为了自己的人生,还是为了我们家,我都希望我能够更加坚强,能够和两位哥哥一样,将自己的潜力最大化,将来即便还没有嫁人,也可以用我自己的能力,去为我们家族贡献一份属于我的力量。
这难道有什么不对吗?这难道就不是孝顺吗?我有这样的想法,就让你觉得这么丢脸吗?我现在还只是刚刚成年,如果我一百年后还是单身呢?妈妈难道就要让我滚出奇家,最好离你远远的,不结婚生子就不要回去?”
“这没有什么不对,但是你觉得没有不对就是正确了?
现在至少两百年内我们做父母的还可以替你们三兄妹遮风挡雨,我们还能够让你们心无旁骛地将最要紧的事情先做好。虽然我们做父母的不会偏疼哪一个,但是你要认清一个事实,你是女孩,你不是男孩。你要承担的最大的重任,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将生孩子的事情给趁早了结。
女人的身体是有非常强的时间限制的,一旦过了那个时间,生孩子就是要命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因为生孩子而丢了性命。我也不希望你因为生不了健康的孩子而错过了更好质量的婚姻。
一个男人他也许会因为爱你而坚持和你在一起生活,他不会介意你能不能生孩子,能生多少孩子,但是他的家族会,一定会。
现实的情况是,一个男人可以为你付出一切,但是这一切里面,不可能永远都包括他的家族。也许你能够赢得他的心,一辈子都让他为你魂牵梦绕,但是你不能够让他为了你一辈子都舍弃他的家族。男人都是非常骄傲的,有点本事的男人就更骄傲,但凡有点承担的男人,在女人和家族之间,没有办法妥协的条件下,永远都会选择他的家族,而不是女人。
为什么?因为爱情是个人的,他不可能将自己个人的幸福凌驾于家族的命运之上,如果可以通过舍弃自己个人的幸福,而让整个家族得以顺畅的运转,他不管多么不舍,最终都会埋葬掉他自己的幸福。
我不希望你因为这种原因,只能够成为被放弃的那一个人。我更不希望你因为这种原因,成为终生都心碎的人,是个对幸福可望而不可即的人。”
奇山非常安静,这一刻,看着妻子的眼神甚至安静得有些可怕。
奇鸢也是在此时此刻,才突然福至心灵,不是她父亲不爱母亲,而是她的母亲,心里还有着别人。她蓦地脸色煞白。
“我不像你这么脆弱。我就算不能够和自己喜欢的男人在一起,也不会终生心碎,认为自己一生不幸。幸福不是有一个好男人陪伴终生就有的,而是时刻享受命运的安排,接受发生的一切事情,不管是艰难困苦还是悲哀愤怒,都能够从中找到平衡点,获得身体与精神上的平静,看到平凡生活中的小小愉快。
难道就因为没有男人爱你,不,就因为没有能够和那个你想要永远在一起的男人携手到老,你就认定了自己对幸福可望不可即?如果是这样,妈妈,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贪心太过了!”
女儿本能地反驳让奥朵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刚才那一番话的不妥,她第一时间看向了丈夫。
奇山依旧非常平静,此刻甚至于眼眸带笑。只是那笑,却让她瞬间就心痛得难以呼吸。
那正是心碎的表情。
她在他脸上曾经看到那样的表情。他们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坦诚过,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让他幸福,因为她觉得自己并不幸福,也不可能再获得幸福了。很显然,她当初的直觉是对的。即便在一起过了这么多年相濡以沫的生活,她依旧会在感情深厚的今天,给予丈夫心碎的感觉。
她的话,不,她这种情感上的游弋,无异于是当着女儿的面,狠狠地给了丈夫一刀,让他甚至于连躲避、掩饰的机会都没有。
“爸爸,你能不能够出去一下?我想要和妈妈单独谈谈。”
“鸢鸢,到此为止吧。你们都累了,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谈。”
“不,爸爸,我更喜欢当面了结,可以立刻解决掉的事情,当然不要一拖再拖。如果我的婚事是可以立刻解决的事情,我也会这么做的,绝对不会让妈妈说出这么多用不着说的话来。”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吃了,既然如此,还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她忍耐得太久了,久到原本以为自己忘记了,可是现在,当所有的往事都往上涌,嚎啕大哭过一场之后,她已经冷酷到想要立刻揭开事情的真相。
“奇鸢。我说了,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
“爸爸,我从来没有违背过你的意志。但是你曾经教育过二哥,当一个孩子真心想要反抗自己父母的权威的时候,就代表着他向成长往前了一大步。现在,是我成长的时候了。”
奇山愣了愣,见妻子并不想要离开,也心知她是同意了迎接女儿的责问,半晌后叹了一口气,默默退到了门外。
“你想问什么?”
“你明知故问。”
母女俩的气氛一瞬间便剑拔弩张。
“那是我和你爸爸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
“只要是你们的事情,就和我们兄妹三个都有关系。允许你过问我的感情,就不允许我们做子女的过问你的感情?”
奥朵皱了皱眉,“那已经是过去式了,和现在的情况不一样。”
“我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如果是真正的过去,妈妈就不会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这样的话。”
“我是在提醒你,这是过来人的经验,不希望你也体会到那种煎熬。”
“哪种煎熬?!和爸爸在一起难道就是煎熬?你是不是太可笑了?自己可笑还要将我们兄妹三个都变得可笑?”
奇鸢几乎想要骂人,但是她还算很好地控制住了,没有出口成脏。
“我说了,那已经是过去式。之所以提起来,是想要告诉你,不要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
“既然你不爱爸爸,为什么还要嫁给他?你可以单身啊,你可以继续追求那个会让你后悔到现在的男人,那个让你体会到心碎的男人,你所谓的爱情……”
狗屎。
奇鸢觉得自己最好停止,要不然真的会骂人的,她虽然不喜欢母亲的催婚,但是她不想要变得像母亲一样,对他人的感情问题指手画脚,甚至不惜尖酸刻薄,侮辱践踏,哪怕那是以为了你好也真是为了你好的名义。
奥朵终于沉下来脸来。
“我答应了和奇山开始的时候,的确不爱他,但是那个时候,他也不爱我。他知道我不爱他,我也知道他不爱我,我们只是对彼此都有好感,认为值得一试,所以才会自然而然地开始。
我们在一起了很多年,吵过很多架,分开过很多次,可是即使是在最后,我们也没有办法离开对方。就算我们两人都明知道我放不下我的初恋,可是在一起久了之后,我们也都明确地知道,我们想要和对方结婚。我想象不到除了你爸爸,我还可以和谁结婚,还想要和谁结婚。就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最后我们才会水到渠成,真的走到一起,结婚生子。”
奇鸢对这个说法并不满意,嘲讽道,“呵,你那时候也想象不到和你的初恋结婚?比起想象和爸爸建立家庭,你肯定想的更多的是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的话未来是怎么样的。就因为你一直都放不下他,所以你直到今天还会这么遗憾,以至于将这种不甘心都延烧到了我的身上。这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奥朵也提高了嗓音,“对,是我的问题。我和你爸爸早就已经达成了共识,所以一开始,他也让你不要问,我也表明了你不需要知道。”
奇鸢两眼沉沉,看着母亲的表情,就像是缓慢碎裂的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