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崇舒看着凤小七,双眼亮晶晶的,就像是看见了偶像一样,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你刚才想什么了?”
他这么激动,凤小七想要忽视也很难。
“我在想将来我们俩的孩子要是有你一半聪慧,我就可以放心了。”
“你想多了。”
凤小七顿了顿,又飞快道,“我之前也想过要不要学一学小九,但现在已经打消这种想法了。
我没有时间照顾孩子,你要是想要成为我的伴侣,也必定要跟着我上战场。这一百年我都不会太可能考虑生孩子这件事。而且小九的孩子还小,她也很年轻,太爷爷他们需要更加注意照顾和培养她。我的个人私事往后顺延会更有利于家族安排。”
萧崇舒闻言极为高兴,“你已经想过生孩子的事情了?我以为只有我想到了这么遥远的未来。听说但凡有这种对于共同未来的打算,那么我们就成功了一半。”
“换个对象也一样,七姐只是想要解决问题。”
凤殊已经回过神来,笑眯眯地开始揶揄萧崇舒尾巴不要翘得太高。
“然而她现在的对象是我,所以设想的未来是和我的未来。”
萧崇舒的气势当然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凤殊压下去。
“她说的也没差。我的确是为了解决问题才会考虑各种可能性。”
然而凤小七胳膊肘往外拐,迅速就开始配合起凤殊来。
“听见没有,崇舒哥?七姐可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解决问题。”
“没关系,反正她考虑这件事的时候,我就是她唯一的战友。在生孩子这件事情上,男人也有应尽的责任。”
萧崇舒大言不惭地表示他当仁不让。
“脸皮真的不是一般的厚。”
“你敢说老四脸皮就不厚?尤其是夜晚的时候?”
他居然开始挤眉弄眼。
凤殊当做没听见,“七姐,老实说,我们没有必要让梅飞冠离开。他是地头蛇,对峥嵘星毫无疑问会更加熟悉,很多人事只有他这个本地人才会掌握。”
“你傻不傻?没有听见他说吗?他姐明天就要回来了,为了什么?明明之前还说了不会出现的,结果现在又说人明天就会到家。这不是摆明了要看君临?
我知道你是个心软的,所以直接表明我的态度,也相当于宣告凤家的意思。梅家大帅既然能够当众表达他希望你和君临离婚的意思,那么我们也可以光明正大地表明我们的不满。”
凤殊没有想到她并不是因为觉得有个外人跟着很是麻烦,而是为了借由赶人这个举动来表达凤家的态度,不由苦笑起来。
“遇到喝醉酒的人,他说胡话而且还是那种让你不爽甚至感到羞辱侮辱的胡话时,最好的解决办法是什么,你知道吗,七姐?”
凤小七的回答来得又快又急,“揍一顿甚至直接杀了?小九是个心软的,肯定不会想要杀了梅家那个没脸没皮的女人,君临难道你也不想?”
君临摇头。
“我对她没印象,没交集。七姐你会无缘无故地想要杀掉一个陌生人?”
凤小七问萧崇舒,“他这个回答可以得几分?”
在她看来,男人才最了解男人。
“如果是出自真心,那差不多就是满分答案。如果是故意糊弄人的,评分毫无意义。”
萧崇舒笑嘻嘻地看着君临,“老四,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梅家妹妹长得什么样。她倒追你可不是最近几年的事情,而是从小女孩起就已经对你一往情深了,不管你是结婚生子还是失踪多年,她可是矢志不移地要等你回头是岸。”
“我不需要对你们解释,只需要对凤殊负责。倒是崇舒哥你对她很熟悉?”
君临明显对这个话题感到不耐烦,眉头也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凤殊哑然失笑。
“我这不是太久没有回来了吗?自然要抓紧时间补补功课。她很有名气,我是说,不管是实力还是别的什么,只要提起梅家,就是现在绕不开去的一个人。爷爷甚至强调,如果能够将她研究地比较透彻,那么对于梅家未来的一两百年动向是可以多少预测出来的。”
换句话说,萧远山对梅艾琳这个人是有所注意的。与其说是针对她那个人,不如说更加看重梅家本身对梅艾琳的看重。
“难道之前说的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梅飞冠真的不是他爷爷心目中的第一继承人?”
凤小七觉得这种事情都能够这么儿戏,梅家大概率不足为惧。只是,按照梅家大帅的|尿|性,可能真的会任由梅艾琳持续膈应凤殊和君临。
“真实情况到底怎么样外人不得而知。可以看得到的是姐弟俩的资质手段战斗力声望等等都是姐姐完胜。”
“然而梅飞冠肯定也有自己的厉害之处,要不然他怎么可能成为正式继承人?”
“他的堂弟堂妹们年纪相差太多,目前看来完全不具备和他姐弟俩竞争的实力。更何况,他叔叔这么多年来一直老老实实地甘居人下,从来就没有任何争宠从而上位的迹象,他的婶婶也乐意孩子们都在身边生活,而不是为了家族大业不得不送到战场上去当顶梁柱。”
萧崇舒说到这里就想起了自己叔叔婶婶来。
“不知道是不是世家都类似,反正当老二的基本都安安分分的,巴不得上面的老大是个厉害的角色,可以直接接替父辈们的工作,而不会连累到他们也要承担重任。
历史上当然也不是说完全没有老二跃居首位成为族长的情况,但那是不得不得不上位的,譬如老大早早死亡,或者身体残缺智力受损,或者别的无法担当大任的情形。”
“就没有人因为私心而想要取而代之的?”
“据我所知没有。当然,更加久远年代的事情已经不可考了,谁都不清楚发生过什么。但有记录以来,最起码这两千年的世家人员更替还是比较清楚的。”
凤小七瞥了他一眼,冷不丁道,“你的意思是,就算你跟着我走,最后还是需要回来尽萧家族长的责任?你弟弟们不能成为族长?”
萧崇舒赶紧澄清,“我们家情况比较特殊,之前都以为我没了,所以实际上已经完成继承人交接了。哪怕我现在回来了,可也不好再调换回来。再说我也无意于此,爷爷也已经同意我自由选择接下来的人生要怎么走,不需要再考虑家族责任。”
“暂且听听。”
凤小七也知道以萧远山的眼界,自然不会放过打探内域消息的这一个可能性,现在萧家可以通过萧崇舒而揭开内域的神秘面纱,他当然求之不得。目前横亘在萧崇舒能否真的跟着离开的唯一一个阻碍,毫无疑问是萧崇舒的父母。
不过这不是她需要考虑的问题。
要是他无法说服家人,那么她自然也不会等他,时机合适的话,该离开她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开。
凤殊和她也算是深入地交谈过这个问题,一看她表情便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暂时将这里的事情了了再说。希望一切顺利。这样的话不管走不走我们都可以更加放心。”
“不放心也没有办法,总不能一直停留在远处毫不动弹。只要往外跑,就有远水救不了近火的危险。哪怕人就在联邦,家族出事也不一定能够第一时间赶到。真正有远见的长辈,从来不会禁止晚辈往外发展。
当然,失而复得这种近似于奇迹的事情,也很容易让人患得患失,难以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之前从容面对这种离别。”
凤小七当然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萧崇舒父母如果能够克服心理困难,最后当然还是会愿意祝福长子的。怕就怕在他们短时间内对于自身的心理困境也束手无策,如果发展到非常困难的境地,萧崇舒恐怕自己就不会愿意离开。
凤小七不需要问,就能够猜到那种最不理想的情况出现的话,萧崇舒十有八九还是会选择放弃自身的恋情,而安安静静地呆在父母的视线范围之内,直到抚平他们内心的伤痛与惶恐,最后才能够有意愿去实现自己的想法。
她不知道自己最后会不会伤心难过。可她知道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掉头就走,不会允许自己因为个人感情而拖延回家时间。
她有自己的责任。
她的父亲和叔叔都已经失踪多年。她的母亲已经去世。她的妹妹已经回归家族,正等待着她回家相聚。
尤其是战场,她必须尽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她并不是自大,她只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明白,长辈们对她寄予了深切的期望。那种期望,是压力也是鼓舞。
在长辈们眼里,她是要成为凤家这一代顶梁柱之一的人,毫无疑问,她是不可或缺的成员。倘若她不去努力成长,不去拼命守住自己的位置,凤家将来某一日就很有可能因为她的实力不济而摇摇欲坠,就很有可能在出现灭族危机之时因为她无法力挽狂澜而一败涂地。
世家的建立是由鲜血铸就的,眼泪和汗水更是不计其数。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承载了多少厚重与期许,就需要倾注多少血汗去回馈。
对于天赋与实力永远都无法依靠自身努力与心智而可靠增长的世家成员来说,某种程度上,其实这是一种不幸,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诅咒。
但她不是。她天赋不错,天性也有志于此,个人脾性和家族取向高度一致,不管从哪方面看,个人利益和家族利益都毫无冲突。只要她安安心心地走自己选定的路,那么她的结局甚至是可以遇见的。
不是壮烈地牺牲在战场,就是回到凤家安享晚年。不会有别的人生,不会有别的归宿。
萧崇舒也明白自己还是有难关尚未克服,“放心。我会说服爸妈的。他们只要确定我的安全是有保障的,自然不会再患得患失。”
“可能不是那么容易。我看萧爷爷其实都不会真的舍得让你离开。”
凤殊不觉得短时间内萧崇舒能够说服父母。毕竟是深爱的长子,殷殷切切地看着他安稳地长大,这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极致的危险,结果一发生就是灭顶之灾,就是天人永隔,在痛苦绝望了多年之后,又上演了“死而复生”的戏码,大悲大喜之下,心理肯定是和平常状态很不一样的。
哪怕理智上明白怎么做才是对孩子最好的,但情感上他们恐怕很难说服自己这么快放手。
而萧崇舒也不能完全无视父母的情感需求。尤其是,他自己也对家人有着很深的感情,别提对父母的愧疚,恐怕他也想要和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多一些相处,另外还有萧天放等小一辈的孩子,他也不可能不想要和他们建立起感情。
就算他对凤小七很有好感,可两人毕竟相处的时间不长。缘分这东西再强烈,后续发展也是需要实际相处来延续的,感情得不到恰当培育的话,是不可能开花结果的。
“爷爷他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在没有见到我回来之前就不曾真的因此倒下去,自然也不会因为我的再一次离开而产生心理不适。我不担心他。他一直都是我们家最强悍的人。”
萧崇舒毫不掩饰对萧远山的崇拜,“何况他有事也可以直接找君爷爷帮忙。他们总不可能同时陷入不好的心境里。虽然老四也会一起走,可毕竟君家孩子多,老四向来就不是最受宠的,反而是麻烦精,他离开了对君家利大于弊,君爷爷自然就能够空出手来帮爷爷的忙。”
君临只是哼了哼,算是反驳。
凤殊则是翻了一个白眼。
萧远山和君庭互为彼此的弱点,如果有人洞悉他们的弱点,或者说找到他们防守薄弱地带的重合区域,就有可能研究出击破的方法。到时候就不是谁支撑谁的问题了,而是两个家族一起覆灭。
一念至此,凤殊突然觉得回去之后要找个时间好好地和君临商量商量,然后夫妻俩再和君庭单独开个会。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她能够想到的事情,别人未必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