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祖父不给弟弟好脸色看还总是冷着他。
“即墨首先是联邦少将,其次是即家家主,他的想法必定是深远又全面的,不会单纯因为个人感情而做出不理智的选择。
培养一个不是自己家族出身也不是依附于自己的人,除非是真正的信任对方,认为对方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甚至有利于自己家族的利益,否则就相当于是亲自培养一个敌人。尤其即墨是是将凤昀带在身边亲自教导,这是连即家的小辈都没有的待遇。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什么?难道不是因为思念儿子,觉得和自己孩子交好的凤昀是个值得培养的人才?”
“蠢。”
梅艾琳毫不客气地训斥了自己弟弟的目光短浅。
“即家世世代代基本上都保持比较中立的位置。为什么?因为这就是他们的立族之本。”
“我知道。李家不也比较中立嘛,医药世家,不偏不倚,讲究的是仁心医德。”
梅飞冠说这话时有那么一丝丝嘲弄的意味。
“不要小看了李家,他们家人丁兴旺,平均寿命也长,谁都不知道他们家的老家伙还有多少位在世。
更不要小看了即家。毫不客气的说,即家才是世家之间的中枢大脑,是联邦的心脏。即墨看上的人会是这么简单的?
他祖父辈开始就和君萧两家有比较好的私交关系,但和我们梅家也向来维持在不错的水平,即便这样,他即家也从来没有和我们这些世家有过任何联姻关系,私底下的交情也从来不会深入到后辈培养这种程度。这说明了什么?”
“姐,你直接说吧,又不是不知道我蠢。什么时候我有你那聪明脑子了,就不会被爷爷嫌弃了。”
在自己姐姐面前,他已经懒得装了。
梅艾琳耐心提点他,“君家和萧家这些年来有什么大变化?”
“很多啊,譬如萧家和君家的小辈都出生了,譬如萧大哥和君四哥君四嫂都失踪过,我们谁都没能找到人,都以为他们都已经在哪里遭遇不测了呢,结果现在三个人居然都同时回来了,还譬如即庆也……”
说到这里梅飞冠愣了愣。
“姐,你该不会是想说他们三家有人不断失踪,其实都是超隐世家搞出来的吧?那之前萧大哥他们其实都不是失踪,只是取了超隐世家凤家做客?没有理由做客这么久啊,而且,这边大家都以为萧大哥死了。凤家如果真的是世家,还是超隐世家,就不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梅艾琳倒没有想到这么远,也因此顿了顿,“你说的也有可能。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个有可能真的存在的超隐世家,让君家和萧家都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就已经慎重对待的家族,和凤殊姐弟俩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果出现在我们眼前的这位七小姐真的是来自于那个凤家的人,那么从外貌来看,凤殊姐弟俩多半是和超隐世家有血缘上的关系。即墨将凤昀当做即家孩子一样培养,也许也有看在君家份上才会有的照顾,但本质上其实还是在投资凤家,是在交好这个潜在的超隐世家。
如果我们大胆一点想象,可能即墨的那一位神秘夫人,也是和这个藏在暗中的世家有关。”
梅艾琳不知道自己一矢中的,这个猜测将梅飞冠震得七荤八素。
“姐,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即墨什么时候结婚了?他虽然有了孩子,但是据我所知,他一直都是单身啊。”
“所以说,你现在不行。爷爷之所以会冷落你,总是不给你好脸色看,是对的。你连这点基本判断都没有吗?”
梅艾琳这一次终于叹息出声。
“姐,你直接解开谜题吧。到底是怎么看出来他已经结婚了的?先不提别的,他又怎么突然之间就找到了一个超隐世家的人作为结婚对象?他怎么知道对方就是超隐世家的人?”
“不一定要先确定了对方是来自超隐世家的人,才会想要和对方结婚,也有可能是真的情投意合,最后才决定在一起的。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总之他现在应该知道了自己的另一半是超隐世家的人,而且和凤殊姐弟俩有关系。他应该是猜到或者确定了这一点,所以后来才会这么淡定地面对自己孩子的失踪,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从从容容地将凤昀带到自己身边来手把手的教导。
而君家之所以同意让他带走凤昀,让凤昀成为半个即家人,肯定也是考虑了各个方面。
如果没有那一层隐秘关系,君家不会同意凤昀进入即家核心生活的。凤圣哲和自己唯一的舅舅非常亲近,即使是在君家长大,但毫无疑问他和凤昀最亲,凤殊失踪多年,偶尔这两个小孩甚至给人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凤圣哲目前还是君家唯一的孙辈,而且现在还成年了,他从小接受的教育毫无疑问就是为了将来继承君家而设计的。他的几位伯父都还没有孩子,都将他当成是自身孩子一样看待,所以即使后面有了弟弟妹妹,也不可能会有人动摇得了他的地位。
但凤昀对他的影响很大。感情太过深厚,还是从小就相处出来的,是他天生就亲近后天也信任与依赖的人,相较于其他长辈,凤昀这个小长辈才是他成长过程中唯一的伙伴,知心朋友,甚至于还承担了一部分父母的职责。
君家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明知道凤昀对于凤圣哲这个未来的君家家主的重要性,还任由即墨带到即家去接受他的教导,这等同于递了一把可以插到君家心脏上的刀给即家。
这种风险,君元帅不可能预见不到,可君元帅就让凤昀去了即家。而即墨少将也真就将凤昀带在了身边亲自教导。凤昀现在进出即家都像是即家人一样方便自在。也就是说,如果万一凤昀向着君家,将即家的秘密传递给君家,即家也同样是递了一把可以插到即家心脏的刀给君家。
你觉得他们两家的当家人为什么会这么做?为什么有这种自信对方不会害自己的家族?为什么认为如果将凤昀培养出来,就能够交好超隐世家?”
梅飞冠还真的非常认真地去思考了,好半晌才打破了沉默,“难道君爷爷他们已经确定了超隐世家凤家是真实存在的?”
“还有呢?”
“还有什么?君四嫂姐弟俩就算和凤家关系匪浅,也不可能是那个凤家的直系后代吧?直系后代的话倒是有可能会得到重视,但是我觉得不太可能。
按照姐姐你刚才的说法,凤昀其实不管是在君家还是在即家,接受的也是类似于继承人似的教导,有哪个家族会任由自己的直系后代到别的家族里去接受他们的培养?
不是流着自己血脉的孩子才真的是自己的孩子,只有继承了自己精神与意志的孩子才是真正的自己的孩子,这是太爷爷说的话。
如果那个世家真的大有来头,如果君四嫂姐弟俩真的是神秘莫测的凤家的直系后代,那么知道他们的存在之后就应该来将人带回凤家去,而不是只带走君四嫂一个人,任由凤昀留在联邦。
又或者其实那个凤家现在也自身难保?所以没有办法或者也不想要同时带走两个孩子?君四嫂当年失踪的时候虽然已经结婚生子了,但年纪也不大,可当时的凤昀和凤圣哲年纪更小,到混乱的地方去并不利于成长。”
他说着说着又觉得这也有些自相矛盾,“姐,你是怎么想的?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太曲折了,不怎么现实。”
梅艾琳相当冷静。
“爷爷既然叫你去观察那位七小姐,多半是认同两位元帅的判断的。他本来就是一个非常慎重的人,不会下毫无意义的命令。只是七小姐到底是小辈,他才无法亲自陪同着出去,在公开场合也不好进行太多的试探,所以才会对你委以重任。
从这个角度上来看,结合之前的分析,凤家的确存在没错,实力恐怕更胜一筹,让君萧两家都忌惮,我们梅家自然也不能不慎重以待。
我们一天弄不清楚凤家的底细,一天就不能放松。
君萧两家已经绷紧很久了,从很早之前就已经进入了状态,即家后来居上,也抓住了他们认为的重点,现在爷爷大概是觉得我们不下判断也不行了。其他世家清不清楚我不知道,但爷爷想必是已经明白了,我们都在局中,不摆出我们的态度是要吃亏的。。”
“那可能李家屠家和熊家都已经清楚了。之前不都已经去那些家族看过了吗?七小姐虽然是跟着君爷爷来这边的,但是君四嫂他们可是去了那几家。元帅们之间都有所耳闻,需要面对的是超隐世家的话,恐怕为了联邦大局,还是会联手对外的。”
梅艾琳又想要叹气了。
“不会。凤殊姐弟俩就已经将君家、萧家、即家拧成一股绳了,加上本来就受前两家提携的屠隆元帅,深爱屠隆元帅的熊骄元帅,非常善于察言观色站队从不出错的李家,这里边就已经齐聚了联邦六大世家。爷爷虽然是大帅,但是我们梅家也不得不顺势而为。
这才是我们现在要面对的现实。”
梅飞冠吃惊地翻身坐了起来,“姐你的意思是我们梅家已经落了下风了?我们要挨打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顺势而为不代表落后挨打。”
只不过,哪怕这一次丁春花做了丈夫的饭,洪爱国却看都没看她一眼,依然到自己父母那儿吃饭,晚上也不回自己屋睡觉,直到关九回来的前夕,才在丁春花好声好气的服软话语中结束了这一场夫妻冷战。
只是,架都打了,冷战也结束了,存折里头的多年积蓄没了,关九打猎得来的近三千块钱也没了,这第二笔借来的学费钱更是要不回来。
洪爱国打电话给洪小星让她把钱往回寄时,洪小星哭着说钱都已经被她用在了买学习用品上,为了让他相信,小姑娘还报了一长串的书名,说都是老师要求这一学期必须看的,其中许多书都是所谓的港台版本,价格老贵了。
这钱用都用了,洪爱国还能怎么样?只能厚着脸皮再出去借呗。
只是乡里乡亲的,谁不知道谁家的事啊?比较亲近的还有家里比较宽裕的,都已经让洪大柱借过一遍了。剩下的要么不熟开不了那个口,要么相熟的人家想借也没有那多余的钱,毕竟都一个村子里住着,谁家也不会比谁家富裕多少。
因此出去转了几遍,洪爱国也没有借够学费。
“小静,要不再跟学校说缓一缓?爸爸过几天赶集的时候到镇里去,跟从前砖厂认识的朋友们借,凑够了钱立刻到你学校去帮你把学费缴清。”
关九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更多的话。
实际上她对他是否能够凑够学费已经不抱希望了,如果真的关系够铁,那些朋友们一早就来家里找洪爱国了,但是这么多年来,最起码在她到来之后,压根就没有砖厂的人来拜访过。
人走茶凉,这是世间最普遍的常识。
如果别人日子过得特别富裕,人也大方,那厚着脸皮求上门去,也许真的能够借到钱,但要是别人原本日子也一般,自家都顾不过来了,人再好心,也没那个余力来乐于助人。
靠人不如靠己,这是永远的真理。
关九只是在家里休息了两天,将家里家外的家务活都做了,又去洪阳家里找洪卫国聊了聊,才在第三日天蒙蒙亮时进了山。
一连数日,她都是跟着杨其邺兄弟俩、洪卫国父子俩一早进山,分开行动,傍晚又相约一起出山,打回来的猎物都直接背到了杨其邺家里,由他出手卖出去,得来的钱她依旧拿回去交给洪大柱,只是这一回,特意叮嘱了,往后她拿回来的钱,不能给洪爱国,更不能给丁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