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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七十七章请君入瓮

    三人一听洛九卿这么说,彼此看了一眼,都站起身来说道:“去哪儿?”

    洛九卿轻轻一笑,笑容在光线中有些飘忽的冷意,“请三位看一出好戏。”

    一行四人出了主帐,沈老将军走在中间,把帽子拉着低了低,衣领往上拉了拉,大冬天的这种姿态也很正常,更何况他和洛擎天、魏东明走在一起,自然没有人怀疑。

    洛九卿引着他们到了那条通向山谷的路前,这里人很少,洛擎天微微一愣,低声说道:“你是想带我们过去看看?为什么不走外面那条路?”

    “舅父莫急,我带你们来看不假,但不是来看山谷中的进度的,而是另有玄机,小心一点随我来,注意脚下枯枝草叶,尽量不要发出声音。”洛九卿提醒道。

    三人会意,这点小事也难不住他们,跟在洛九卿后面慢慢向前走,一路上除了微弱的月光和星光照亮,勉强可以看到地上的乱石,也看不出有什么。

    很快,他们来到白天洛九卿和轩辕耀辰发现王森的地方,那里依旧有血迹,其它倒看不出什么了。

    洛九卿看了看四周,对他们三人说道:“三位,我们就先在此处停一停吧,各自找地方藏身吧。”

    三人面面相觑,但谁也没有再多问,点了点头,各自找了地方藏好,天色黑暗,山中到处是石块,要想藏身也不是一件难事。

    很快,他们都找好了位置,洛九卿则是继续向前走了一段,随后脚尖一点,落到一棵枯树上,她穿了一身玄色的锦袍,在夜色中看过去身子与枯树融合一体,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夜风拂过,四周沙沙作响,草叶枯枝在风中微微晃动,看起来如同鬼魅一般,就在此时,忽然有人像是顺着刚才的路而来,声音很轻,但是这四个人都听到了。

    众人摒住了呼吸,目光转向声音的来源方向,他们立即明白,洛九卿让他们来是为了看什么。

    果然有个人慢慢走了过来,他弯着腰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手在乱草中拨着找,过了一会儿,似乎是一无所获,他大约是找得手冷了,这样的天气,枯草上都结着冰珠呢。

    他伸手从腰里拔出一柄钢刀来,刀身光芒闪闪,洛擎天和魏东明的眼皮齐齐一跳,这……这可是军刀!

    那这个人……是个士兵?

    他在找什么?

    那人用刀尖拨着草,寻了半天依旧是没有什么发现,他嘀咕着骂了一声,随后把刀插在一旁的石缝中,嘴对着手哈了哈气。

    等了一会儿,他又开始继续找,那沙沙发不绝于耳,听得人心里真是着烦,半晌之后,他嘴里的嘀咕声也变成了低低的骂声,似乎找不到东西很是懊恼。

    三个人正在想此人到底是谁,在找什么,洛九卿让他们在这里看这个人又有什么用意,忽然听到有人清冷的说道:“你是在找这个吗?”

    声音一出,那个人吓了一跳,他急忙握着刀向声音的方向望下,只见在不远处的枯枝之处,一人稳稳站立,玄色锦袍和黑夜融为一体,乌发在风中猎猎飞扬,一双眼睛在长眉之下犹如灿烂的星辰。

    洛九卿。

    那人呆了片刻,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像是受惊不小,他迟疑了一下说道:“公主殿下,您……您怎么在这里?”

    “你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洛九卿说罢,从枯树上跃了下来,手中握着一枚令牌,“你是来找这个的吗?”

    那人看着洛九卿手中的东西,抿了抿嘴唇说道:“这……怎么会在公主的手中?”

    “王森,”洛九卿冷笑了一声,“那你以为应该在哪里,你把它遗失在此?见到魏朗之后遍寻不着,所以回来找了?”

    王森短促的一笑,“公主说得正是,这东西正是魏大哥让在下找的,在下今日贪图路近,想要从此处通过,不想遇到了刺客,伤了手臂惊了马,您和安王殿下恰巧经过相救,在去见魏大哥的路上,我才发现这东西不见了,又怕魏大哥等得及了,所以就先去回了一声,随后过来寻找,不想……竟然被抢先一步找到了。”

    “王森,你的反应是挺快的,可是,你知道吗?这东西就只有两块,一块在洛大将军那里,一块在圣上那里,魏朗是没有资格拥有这个东西的。”

    王森的眼睛一瞪,露出两分凶相,“你骗我?”

    洛九卿微微摇了摇头,“你错了,我并没有骗你,而是你被自己撒的谎套住了。你初次见我们,我们问你去干什么,你说是奉了魏朗之命是去送东西的,其实你是想着进到这里一探究竟,结果不小心被我们发现而担心因为违抗了军令而无法自圆其说吧?”

    王森抿着嘴唇没有说话,眼睛里尽是怨恨之色,手掌慢慢握紧了刀柄,洛九卿丝毫不畏惧的看着他。

    “而你偷拿的这块令牌,不过是在魏朗的帐中偷拿的,在你看来,这样东西十分重要,一定可以表明你的忠心。可你不知道的是,这块令牌本身就是假的,不过就是为了引诱有异心之人。王森,你是受了谁的指使?”

    王森沉默了一下说道:“公主此话何意?在下纵然有错,也该受军法处置,在下毫无怨言,不过就是因为对这里有些好奇,进来看看而已,何来什么指使一说?”

    洛九卿见他不承认,也不恼怒,浅浅一笑,笑容轻展,如同在夜风中盛开的花,“王森,若真是如此,你看到本宫和安王,大可以下马承认错误便是,又为何自伤手臂,还把马打伤,让马吃痛向前奔跑造成是刺客抢马伤你的假象?而你的怀里又为何揣着这枚令牌?”

    王森的脸色微微一变,呼吸也瞬间有些急促,手掌慢慢转动,手中的刀寒光闪闪。

    “你不是好奇,你是奉命而来,为了不引起我们的怀疑,而故意说那样一番说辞,你手臂的伤口乃是自伤,你当真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吗?回到营地之中,你一心想出去,不就是担心被揭穿而祸及自身吗?”

    洛九卿一顿,语气中有了几分讥诮的意味,“所以,你千方百计出了营地,你没有想到的是,正如你所说,魏朗真的在官道上等你,他拦下了你,让你回来取那枚令牌,你本来以为可以过关了,但是,一摸之下才发现,令牌不知何时遗失,无奈之下,只好又回来找寻,一路无果,你只好再次冒险,准备回到这里来看看,对吗?”

    王森的呼吸有些急促,“在下不懂公主在说什么。”

    “不懂吗?”洛九卿声音轻轻,却让王森不自觉的一震。

    王森上前一步,手中的刀正想举起,忽然听到有人冷声说道:“王森!你对得起我!”

    他一愣,随后忽然觉得手腕上一痛并一麻,手中的钢刀不自觉落了地,他震惊的看着洛九卿,只见她笑意如花,手指还保持着方才一弹的姿势,而他手腕上赫然刺入了一枚银针。

    他心中大骇,暗叹自己方才没有动手杀洛九卿,即便是动了手,怕自己也是不是对手。

    而此时,山谷中突然亮起了火把,像是星辰突然坠落,有人大步而来,走在最前面的正是轩辕耀辰,他面色沉冷,目光冷厉,像是沉沉的刀锋,迎面割来。

    跟在他身侧的,正是魏朗。

    魏朗气得呼呼喘气,刚才那句话就是他说的,他几步到了王森的近前,瞪圆了眼睛说道:“王森!你说,这是为什么?”

    “我……”王森抿住嘴唇,垂下头不说话,魏朗气得一脚踢在他的腿上,他站立不稳,退后了几步,碰到一旁的石头上,手一拄,尖锐的石头边缘擦破了他的手,鲜红的血瞬间渗了出来。

    魏朗的目光一凝,想再动手,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怒骂道:“到底为何?!我魏朗有何处对不住你?”

    王森的眼圈一红,他倔强的咬着嘴唇不肯说话。

    魏朗见他这副样子,压下去的火气,又立时窜了起来,他上前还想打,洛九卿说道:“慢着。”

    魏朗和王森都转头看向她,洛九卿慢慢从袖子里摸出一样东西,托在手心里往前一递,对王森说道:“你是因为这个吗?”

    那是一支素银发钗,样式不算新,应该是去年的款式,但是擦拭得很亮,看得出来戴它的人很珍惜,此时,它静静的躺在洛九卿的手心里,散发出柔和的光辉。

    王森的目光一闪,霍然抬头看着洛九卿。

    魏朗则是疑惑道:“咦,这不是女人用的发钗吗?公主你从哪里来的?”

    “王森,本宫发现,这支发钗上有一个小小的蓉字,记得魏朗曾经说过,你有一个未婚妻,今年年方十八岁,名字就唤春蓉,这枝发钗,明显是正在佩戴之物,而且佩戴之人十分珍惜,想来应该是你所赠,而此时它却再次出现在你的身边,只能说明,这支发钗的主人,遇到了麻烦,对吗?”

    王森慢慢闭上了眼睛,月光下他神情悲恸,两行清泪从他的眼中流出来,闪闪发亮。

    魏朗则是睁大了眼睛,“王森,春蓉怎么了?”

    宋春蓉,是王森的表妹,也是未婚妻,两个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十分亲厚,前年王森的姑姑也就是宋春蓉的母亲去世,她父亲早逝,母亲一走,家中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为此,王森特意把她接到家中来住,只待孝期满,就娶她过门。

    春蓉性子温婉,做得一手好针线,绣花也精致,还会自己绘制花样,所以她平时除了在家照顾王森的双亲,还能做些针线绣品贴补家用,这两年竟然慢慢有了一些名气,钱也赚得不少,家里的日子也过得越来越好,王森的父母就夸,邻居也羡慕他们老王家能够有这样会持家的好儿媳。

    王森自然也是很高兴的,今年更是订下了婚期,春蓉也开始绣自己的嫁衣,他心里十分开怀,哪里想到,祸事正在悄然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