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落枝飞 > 第二百二十六章 请罪
    小川儿是跟在苏枳身边长大的,这性子也自是随了几分。

    此时便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出声道:“哎哟,瞧奴才这个糊涂哟,怎么忘了招待三位大人了。”

    说着便招手叫过几个小太监来:“赶紧的,给三位大人上茶点呐,王爷走后这还是三位大人头回来呢,别主子一不在你们就偷懒,都不知待客了吗?”

    三位大人顿时脸上臊得挂不住,潘大人干干的咧了咧嘴:“不用,不用招待,我三人也是公务缠身,今日才来拜祭小公子。”

    小川儿赶忙回道:“这到是了,偌大的顺天府公务自是繁忙,奴才前几日去各位府通知小公子丧事,便见几位大人都忙于公务。这不,夫人也日日去请几位府上的夫人,也都因照料大人们忙的离不开。”

    这说着话,几位大人就到了灵前便要拜下去。

    小川儿又在旁说着:“郑公子跟夫人的意思,可不能让小公子的事办的寒碜了去,这也算抬举奴才们了,如今夫人便带着王府内丫头婆子们在二门处哭灵。就这么连着哭了半个月了,国公爷不到夫人便日日在那跪着。”

    镇国公正手扶棺木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小儿子,对这边的动静到是不曾听得进去,可他身边的人却是一字一句都没落下,那眼神看向三位大人也是带了冰霜寒刃。

    三位大人对小川儿也是敢怒不敢言,再怎么说这也是王府大总管,燕王殿下从小一起长大的人。

    平哥儿则根本没去理会这三位跪在灵前不敢起来的,便是忍住悲声哽咽着把当天的事说了个清楚明白。

    但他却不敢说杨小公子对他那份心思,却也字字句句在怪着自己。

    国公爷长途赶来不曾好好歇息,见到儿子的那一刻便有些挺不住。

    只听护卫惊呼:“国公爷”

    这一声让众人都看过去,平哥儿更是猛的从地上站起来,因跪得久了双腿麻木而站立不稳,整个人便朝前方扑了出去。

    小川儿赶忙扶住他,关切又悲伤的劝道:“公子莫急,这么没日没夜的守了半月的灵,身子哪里还受得住。”

    “自幼相识一场,我却没护住他,就算是守这一辈子又如何,终还是守不回来他了。”

    这话虽是说给国公爷听的,却在说出来时平哥儿一行热泪滑落,双唇颤抖,手也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

    跪在一旁的三位大人则诧异起来,纷纷看向这边,心里都在嘀咕着,这兵部侍郎府的痴儿在北平城也有几年了,何时变得这般清醒,又是何时与镇国公府走的这般近的?

    难不成这宁国公一派同镇国公府私下里交好?这让站队之人以后要怎么个站法?

    镇国公被扶到客院,小川儿十分恭敬又疏离的对三位大人说道:“三位大人请起吧,小公子在天有灵会感念大人们的。如今王爷出征,奴才招待有所不周,还望三位大人莫怪。”

    三人相扶着起身,刚想说几句客套话,却见小川儿已经扶着平哥儿随镇国公一行走了。

    他们三个被晒在这灵堂之上,你看我,我看你,看来看去潘大人发话了:“我们三个便在此守灵吧。”

    另外两位也不敢走,这时却听护卫来报:“大人,乔大人已经去客院看望国公爷了。”

    指挥使冯大人啐了一口,斥道:“这老贼到是会钻空子,让他做个主吧,他亲自跑去开城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迎镇国公进城。这会儿咱们几个来吊唁,他又跑去客院买好,还真是便宜事儿都让他一个人干了。”

    安察使尹大人耷拉着眼皮说道:“这好他是买了,国公爷却未必领情。”

    冯大人不解,问道:“尹兄此话怎讲?”

    尹大人轻哼一声:“没听刚才郑公子说吗,镇国公府站燕王那边儿的,可他乔大人在北平所为何来啊?”

    潘大人想到的更多,可他向来不站队便也不曾开口。

    冯大人便有些惊慌:“尹兄,你说国公府站燕王爷这边儿,侍郎府也站这边儿,这么说都是太后娘娘的人了?”

    尹大人抄着手,耷拉着眼皮:“不可说,不可说啊。”

    潘大人不参与他们的对话,四周看看,招手叫过一个小太监,说道:“可否带我们几位喝口热茶?”

    小太监得小川儿的令儿,便恭敬的说道:“三位大人请回罢,不必在这儿守着了。”

    潘大人脸上臊得慌,这小太监也是忒不给面儿,只能厚着脸皮再说道:“我们几位跟国公爷还有话讲,还是找间屋子喝口热茶,候着罢。”

    这面子给他们臊完了,小太监也不再为难,便把几人带到灵堂附近的屋子里,让人周到伺候着。

    苏枳不在,镇国公也不便进人家王府内院去见女眷,便跟小川儿说去给夫人道个谢。

    还特意说了:“本国公当初也是同老沈一道打过天下的,悦儿这女娃命也是苦,如今跟了燕王殿下便吃了皇家这口井水,终是没个娘家人这身板也挺不直。你且与她说去,今后这镇国公府便是她的娘家,谁若敢欺了她去,我镇国公府还有播州军便都同她作主。快让这娃歇歇去,寒冬腊月就这么一跪半个月,哪受得住呢。”

    小川儿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奴才替夫人谢过国公爷了。”

    “快去罢,本国公同平哥儿还有话说。”

    小川儿赶忙起身退了出去,偷瞟平哥儿一眼,见他面色平静中带着深深的悲伤,却完全不似作假。

    待小川儿退出去,镇国公便挥退身旁下人,连个护卫都没留。

    平哥儿一直在旁站着,门一关他便到近前跪了下去:“国公爷,郑嵘无用,请责罚。”

    镇国公长叹一声:“算了,起来罢,他那点心思本国公早就知道。如今这也算为你而死,也是他求来的,于国公府来说死的不值,而于他而言算是死得其所。我也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便各人事各人欢喜罢。”

    平哥儿深深的把头埋了下去:“郑嵘愧不敢当慕平如此厚爱,却还有一事相求,望国公爷允准。”

    镇国公看着埋头跪在面前的平哥儿,心情其实极其复杂,他有些恨这个年轻人,却还有些欣赏他。

    良久后才说道:“何事,说罢。”

    平哥儿抬头看了镇国公一眼,又埋下头去说道:“郑嵘想亲手为慕平书写碑文,想在他的墓碑上留下晚辈的名字。还想在灵堂内同他结拜为兄弟,望国公爷允准。”

    镇国公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颤声说道:“你有心了,他在天若有灵,必会欢喜至极,去着手办罢,本国公与你们作主。”

    “谢国公爷”这句谢说出来时,平哥儿久久的把头埋在双手之上,他的身子在颤抖,镇国公也一把老泪纵横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