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盛安站在门口,娘俩说的话他都听见了,他咳嗽一声推开门进来了。
“芸萍,”苏盛安进来了,看向屋里干活的褚芸萍,“屋子收拾好了?”
“好了。”褚芸萍拿着鸡毛掸子扫床上铺着的花床单。
苏盛安又看了眼苏微雨,“这次回来准备呆几天啊?”
“三天,后天就得回去。”
苏盛安又说,“小雨啊,你去买点肉,家里没肉了。”
褚芸萍从兜里拿出五十块钱给苏微雨,让她再买一只鸡回来,苏微雨也没多问,拿着钱出去了。
苏盛安坐在一旁看褚芸萍干活,他一个劲的在那唉声叹气的,褚云萍一看苏盛安的神色不对,她停下手里的活,看向苏盛安。
“你这是怎么了?”
苏盛安抬起头,“医生说了,老太太时间不长了……”
“是……得啥病了?”褚云萍问道。
苏盛安看了眼苏微雨,眼角透出一丝落寞,“要不然去别的地方看看?”
苏盛安摇头,“不用了,都确诊了,已经扩散了,也没有治疗的必要了……”
褚云萍叹息了一声,“我估计都是被大哥给气的!”
“我也没想到,大哥怎么能跟……韩秀娥整一起呢?这韩志国要是回来,你说能轻饶了他?”
“不是说大哥跑了吗?”褚云萍朝着屋外看看,这个时候,王秀莲正在睡觉,也是怕她听见。
“说是跑了,可有人说在隆浦镇看到他了。”
“他到镇上去干什么?”褚云萍不解的问道。
“谁知道呢?”苏盛安再次摇头,“妈暂时要在这住下,你……就辛苦了。”
苏盛安知道王秀莲对褚云萍啥样,如果褚云萍不让王秀莲住,他都不怪褚云萍。
因为褚云萍没责任照顾老太太,但是他是王秀莲的儿子,如今苏盛国不再,只有他能照顾王秀莲了。
褚云萍没说话。
“要是……你不同意,我回大湾村照顾老太太去……”
“你看你这话,啥叫我不同意,你都把妈带回来了,我还能将老太太撵出去不成?”
“那你就是同意了?”苏盛安得征求一下褚云萍的意见,才敢做决定。
“房间我都收拾好了,不就是给妈住的吗?”
“芸萍,你真好,”苏盛安笑了,
院子里,王秀莲睡醒了,出来透气,她这猛地闲下来,浑身不得劲,可是家里收拾的干净,也没什么活,就拿扫把扫院子。
这当,褚芸萍和苏盛安从屋里出来,看到了王秀莲,苏盛安走到跟前说,“妈,屋给你收拾好了,你以后就在这屋睡吧。“
“我睡哪都行,有个地方就可以。”王秀莲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继续拿着扫把扫地。
“芸萍特意给你收拾的,可干净了,你去看看还缺啥,我在给你准备……”
“不缺啥,这有个地方住,比睡在大街上强!”王秀莲穿着一件灰色褂子,背脊弯曲着,早已经没有了当年耀武扬威的劲头。
王秀莲说话带刺,苏盛安听着心里不得劲,但是觉得老人心里不好过,他也不跟王秀莲计较,就跟褚云萍一起进屋了。
王秀莲看了眼两人的背影,地也不扫了,将扫把一扔,站在地当中,看着天发呆。
谁能想到,自己最不喜欢的老二,却成了自己后半生的倚靠。
她拔心掏干的为了老大家,临了却一个都指望不上,跑的跑,蹲监狱的蹲监狱,好好的一个家,说散就散了。
唯一的孙子苏传宝又不知道去了哪里,音信全无,苏盛国也跟着韩秀娥跑了,张翠芬一气之下,回了娘家,家里就剩他们老两口了。
出了这事,她出门都被人戳脊梁骨,天天跟过街老鼠一样,出门都害怕被吐沫淹死。
这日子没法过了,她感觉到了绝望,就喝药了,只是被苏庆树救下了,这才没死成。
她真想死了,一了百了,省得活着让小辈人把她的脸都丢尽了。
天空灰蒙蒙的,似乎要下雨,王秀莲佝偻着身子,坐在院子的凳子上,院内一颗枣树,长的枝繁叶茂的。
王秀莲一抬头看到了苏微雨回来了,“小雨,你去买菜了?”
如今她见到苏微雨都不敢说话,因为她知道苏微雨现在是帝都中医院的有名的医生,自己还开了两个公司,一个药厂,赚了很多钱。
反而她最看重的苏宁慧,至今还在监狱呢。
世事难料,谁成想会变成这样呢?王秀莲看着苏微雨,目光多了一丝捉摸不透的意味。
苏微雨想起当初王秀莲对她的不好,她无法平静的面对王秀莲,也没搭理她,提着篮筐进了厨房。
王秀莲穿着一件灰色褂子,背脊弯曲着,早已经没有了当年耀武扬威的劲头。
老太太似乎才明白,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褚云萍从大屋出来,看到王秀莲发呆,她站在她身后顿了顿,本想张嘴叫,可是这嘴就张不开,最后,褚云萍什么也没说,进了厨房。
到了厨房一看,苏微雨回来了,“买肉了吗?”褚云萍看到苏微雨正从菜篮子里往出拿。
“买了,”苏微雨将菜都拿出来,肉放在案板上。
这功夫,王秀莲来了,厨房里的褚云萍和苏微雨看到老太太也愣住了,都没说话。
“芸萍啊,”王秀莲朝着案板上的肉看看,“我想吃红烧肉,你晚上给我做点。”
苏微雨啪的将肉一放,“不是给你吃的。”
褚云萍忙推了一下苏微雨,而后朝着王秀莲道,“行,你回屋等着吧。”
王秀莲吧嗒几下嘴,小眼睛乱转一通,才慢悠悠的离开了厨房。
“妈,”苏微雨看到王秀莲走了,将篮筐往地上一扔,“这老太太没搞错吧,都这样了,还装!还要吃红烧肉,人家医生都说她血脂高,不让吃,她还竟挑好吃的。”
“小雨,”褚云萍往外面看了看,看王秀莲进屋了,才小声的说道,“你爸不是说了吗,你奶奶活不多长时间了,过去的就过去吧,她都这么大岁数了,脑子也不好使了,你是小辈的,别跟长辈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