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神通异世录 > 第一百二十三章 莺莺燕燕
    百鲜糜、捣珍糜、酥皮小猪、炮牂、马肉肠、鲟鱼汤、爆嘉鱼、蒸驼峰、野羚腿……三十六道菜,样样是美味珍馐,件件是饕餮奢鲜,码了满满一桌子。

    桌边就俩人坐着——周贤和李桐光。

    师兄弟二人确实是想过这一餐该多么奢侈,可当真看到的时候还是觉得太过分了。周贤自认为算是吃过见过的,上辈子虽说不是大富大贵,可得益于发达的咨询渠道,他没吃过也见过。如今桌上这些东西,他却是有好多都叫不上名字来。

    周贤伸手指着桌那头的一道汤,问:“这是什么肉?”

    旁边那个小姑娘轻声道:“鼍龙肉。”

    虽然有俗语讲“天上的龙肉,地上的驴肉”,可也没有人当真吃过天上的龙肉。能被叫做龙肉的有两样,一种是北方林间特别稀少的一种鸟,俗名唤作“飞龙”的,书中确有记载,但是自唐以后就绝迹了。

    再者就是鼍龙,也就是扬子鳄。这碗汤里乘的,是扬子鳄的肉。

    “那这道菜是什么?”周贤又指了指手边另一个盘子。

    那姑娘笑了一下,轻声道:“肉之美者,猩猩之唇,鱼之美者,东海之鲕。您指的这道菜,是猩唇。”

    “那这个呢?”李桐光也一伸手,问道。

    随在他身边的姑娘轻声讲:“那是象拔,旁边那道是果子狸。”

    “无上天尊……”李桐光倒吸了一口凉气,闭目许久才又张开,长叹一声,“慈悲……慈悲……师兄,我忽然觉得有点下不去嘴。你不好吃吗?你先动筷子。”

    “呵呵呵,”周贤苦笑几声,“我能理解你为什么下不去嘴,我也觉得很别扭。这个时候我甚至能稍微有些理解,全真派和那些和尚们,为什么说不吃肉了。”

    周贤身边那个小丫头不解其意,说:“莫不是二位爷觉着这些东西不可口吗?是了,二位爷都是富贵人家的子弟,想来是瞧不上这些。我这就叫人撤了,换更西洋和南洋的菜式。也是传菜的没长心,二位爷单想吃口新奇的,却弄些寻常的来,我找管事的打他去。”

    说着要走,周贤连忙把她拦下:“姑娘可别!我们师兄弟二人,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出身。见到这么奢侈的宴席,是吓傻了。不怪传菜的,更不怪厨子。”

    那姑娘掩着嘴笑:“爷您说笑了,极乐馆何时来过穷人?像您这样爱说笑的,最讨姑娘们喜欢。啊,是我的错,该给爷您去叫点歌舞来伴唱,领些姑娘来陪侍。”

    这次周贤没能拦住,他话还没说出来呢,那姑娘已经转身到了屏风后面。

    周贤轻叹了一口气,端起筷子来,冲着李桐光一挑眉毛:“咱们师兄弟俩,这是穷人穷命。瞧瞧咱们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李桐光点点头:“师兄,您说当朝一品,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吗?”

    “参照前朝、宋代的官禄来看,本朝大小官员都算得是厚禄。”周贤摇了摇头,“可若说是只按照俸禄来计算,他们不吃不喝,数个月的俸禄,也未必能在这里吃上这么一餐。”

    “山珍海味……”李桐光点点头,“好些百姓人家,一辈子都见不着这些稀奇的餐食。”

    “呵呵,桐光,你可别是忘了你小时候的事情。”周贤苦笑着摇了摇头,“寻常百姓家,能活着就算蛮不错了。”

    “哎……”李桐光又点点头,“师兄你说得对。那咱们是吃还是不吃啊?”

    “山中走兽云中燕,陆地牛羊海底鲜,猴头燕窝鲨鱼翅,熊掌干贝鹿尾尖。”周贤用筷子挑开自己面前的老蚌壳,里面密密麻麻,如珍珠一般,是浇了高汤的鹌鹑蛋,“咱说点的这桌宴席,黄琦兄钱也花了,不吃那不是糟践东西了吗?吃呗。”

    “得嘞,听您的。”李桐光也抄起筷子来。没用他动手,旁边的姑娘代他往碟子里面拨了一只鲍鱼:“爷您尝尝这个。”

    见这递到面前来的筷子,李桐光臊红了脸,身子往后挪了挪,摆摆手:“放下,我不太习惯这样。自己来,我自己来。”

    “那我给爷您斟酒吧。”姑娘拎起酒壶,“您是要喝烧酒、黄酒、汾酒还是米酒呢?”

    李桐光这边还一口没吃到嘴,一杯没喝到口,就听得房门外一阵响动。推开门,首先进来的是一个提着三弦的老乐师,紧随其后是一个衣着单薄的姑娘。俩人先给周贤和李桐光行了一礼,姑娘开口了,嗓子好听得跟百灵鸟似的:“我是小杨花找来伺候二位爷听曲儿的,二位爷平素好听什么?尽可以点,只要奴家会。”

    李桐光一时间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了,舔了舔嘴唇:“你会唱什么就唱什么吧,就唱你平时最拿手的。”

    这边琴师和唱曲儿的姑娘落座了,弦子一动,姑娘一开嗓,周贤和李桐光好似是中了什么法术,骨子里都要酥麻了。这姑娘唱的曲,应当被算作是淫词艳曲,尽是些露骨的词句。偏偏她嗓子还好,声音轻轻柔柔如水似雾,缥缥渺渺勾人心魂,似有似无地挠着人的心窝。

    那边唱着曲,这边吃着菜,珍馐美味进口里,都味如嚼蜡了。

    周贤还好说,上辈子算是受过一定程度冲击的人。李桐光脸红得都不行了,看着跟猴屁股似的,旁边那小丫头还被吓着了:“爷,您这没喝多少呢……”

    李桐光好似做梦一般摆摆手:“啊,无事,无非是某不胜酒力。”

    周贤心说这人疯了吧?你李桐光一个能抱着大坛子对着嘴灌的猛士,怎么就能说出不胜酒力这种话来?

    原本陪着周贤的那个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她微微躬身,凑在周贤的耳朵边:“爷,姑娘们我也带来了。”

    “啊?”周贤一愣神。那小丫头一笑,拍了两下手,六名姑娘鱼贯而入,规规整整站成了一拍,挨个道过万福,齐声道:“二位爷安康。”

    这六个姑娘衣着比先前唱曲儿的姑娘还要清凉!胸前和腰以下都蒙着不透光的布料,其余的地方全都罩在一层薄纱下,虽有些朦胧,却是更摄人心神,想要叫人瞧个仔细。

    “二位爷,你们看还成吗?”那小丫头问道,“喜欢就留下,若是不喜欢就换一批。”

    那我是说喜欢还是说不喜欢呐?周贤觉得自己怕不是也有点上脸了,伸手一摸,还行,不烫。

    李桐光那边咽了一口水,也没说话。

    那小姑娘见周贤和李桐光都不说话,却都直勾勾瞅着这些姑娘,哪里还能不明白。她给这六个姑娘递了个眼色,这六个姑娘一拥而上,三个对一个,把周贤和李桐光围起来了。

    被环肥燕瘦脂粉香埋起来的师兄弟二人登时不知所措。那些姑娘们这个夹菜,那个添酒,还有跪在腿边捶腿的,站在身后捏肩的。期间难免——倒不如说是故意——会和师兄弟两个的身子有些摩擦,这里碰一下,那里摸一把。甚至有一个姑娘在给李桐光喂酒的时候,假装跌倒,坐在了李桐光的大腿上。手里的一盅酒更是洒在了自己胸前,打湿的布料紧贴着肉。

    李桐光这下耳朵都红了。他推开了跌坐在自己身上的姑娘,放下了筷子,拒了喂过来的酒菜。那些姑娘们也都是知进退的,没再有什么动作。

    “师兄……”李桐光一开口,嗓子都哑透了,“咱们出来之前,师公可是说过……”

    他话没说完,但是周贤哪里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他点点头:“这种事你问我干什么呀?你自己想好就行了。”

    李桐光死死闭着眼,甩了一下脑袋,拍着桌子站起来,扳着先前跌坐在自己怀里那个姑娘的肩膀,喘着粗气。

    那姑娘一点没害怕,反倒是贴上来一些:“大爷好兴致,就在这儿吗?也不是不行……”

    李桐光退了一步,推了她一把:“头前带路。”

    那姑娘笑了两声,轻轻拉住了李桐光的袖口,用手掩住胸前湿掉的那一块,转回头去做了个羞涩的表情:“爷,您……随我来吧。”

    就这么绕过屏风,随着李桐光走的那个小丫头催促另外两个刚才陪着李桐光的:“你们一并去,伺候好了能得赏。”

    那俩丫头也都笑着往外走,嘻嘻哈哈还小声言语着:“碰上个雏儿,真难得。”

    周贤这边,夹菜就吃,喂酒就喝。却是护住了,没让这三个姑娘有故技重施的机会,也给他来这么一出,跌坐在他腿上。

    他不爱美人吗?爱。他不是木雕石塑,也不是柳下惠,做不到美人当前坐怀不乱。但是他爱的得是跟他一样有血有肉的活人,他瞧着这些姑娘也有心动,也面红耳赤喘粗气,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这是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人的操行。

    是,这里的事情不会有人说出去,没人会知道他做了什么。甚至是被人得知了,他也没法择干净——可君子慎独。

    到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周贤推开了递过来的筷子,转头招呼唱曲儿的那两个:“二位艺人,出去吧,我不听了。”

    那个弹弦的师傅和唱曲儿的姑娘也没说什么,上前来行了礼,倒退着绕到屏风后,出了房门。

    那三个姑娘面上也都变了表情,知道周贤这是要选人了。

    没成想周贤站起身来,招呼过始终随着自己的那个姑娘:“你们这五谷轮回之所在什么地方,我得去方便一下。”

    那姑娘笑了一声:“爷,您随我来吧。”

    绕了一个小弯,那姑娘领着周贤到了厕所。这厕所也宽敞明亮,还被装饰得十分雅致,这有花,那有水。恭桶则被放在一个小隔间里,擦洗得干干净净。屋子里闻不到一点儿腥臊恶臭的味道,反倒是飘着淡淡的香。

    周贤撩开袍子,解开腰带,就听得身后有脚步之声。

    来这人脚下是软底的鞋,轻手轻脚,在木头地板上,几乎没留下什么响动。周贤的耳朵还算灵,这要是换作别人,可能就听不到了。

    周贤手上的动作停了,身后的脚步声却是没停。那人来到周贤身后不远处,将一条热腾腾的毛巾贴在了周贤的后腰上。身子低下去,用手臂夹着毛巾,手就探到了周贤的裤带上。

    周贤一把抓住了这姑娘的手,没说话。

    “我们这儿的规矩,时时刻刻都得伺候着。”身后是一个姑娘的声音,周贤识得,是刚才喂他酒的那个,“这叫暖肾,客人如厕的时候,用烘好的热毛巾贴上来,再替客人解带。还要手抚着龙头,伺候客人如厕。您不许,我得挨罚。”

    周贤深吸一口气,摇摇头:“我不习惯,这又没有旁人,我不会说的。”

    “可我得求着您,至少选一个姑娘。”那姑娘说,“我瞧出您跟旁人不一样来了,您眼界高,瞧不上我们这些个风尘女子,哪怕是那个唱曲儿的姐姐,您也没多看一眼。”

    周贤先说我哪是不看,我那是不敢看。

    姑娘接着说:“您哪怕选一个姑娘在身边,带着她去赌楼玩两把,带着她去喂喂鱼都行。您不喜欢,我们也不能用强不是?可若您不带一个在身边,我们仨都得挨打。求您可怜可怜我们。”

    周贤点点头:“那我就带着你吧,你先下去。”

    “谢谢爷。”那姑娘道了个万福,也没管周贤没看着,小步退了出去。

    回过头来,周贤出了厕所,扶他出轿子的小姑娘凑上来问:“我刚听说,您选了一个姑娘?”

    “是,”周贤微微点头。

    “爷,不说我说,到咱们极乐楼就是来找快活来了。”小姑娘劝道,“那姑娘又不是我们这儿的花魁,您只选这么一个,多亏啊。”

    “不必多言,就她了。”周贤摆摆手,“饭我也用得差不多了,让那姑娘带我到处走走,散散步。”

    “得嘞,让您看上,是冬云的福气。”那小姑娘对着周贤行了一礼,轻声说“也是您眼光好,冬云是头一回待客,您享福了。那从这儿起,我就不陪着了。”

    小姑娘转回头高声吆喝:“冬云妹妹,大爷点了姐姐你了。”

    被唤作冬云低着头走上前来,深道万福:“爷……”

    “带我四处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