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这样子一想。感觉好难受啊。”
穿戴整齐的克托尼亚站在幽泊外部，看着暗红色恒星里那一粒不起眼的小黑点，长长的叹了口气。
白渊师傅不说还好。他突然冒出来告诉自己那个用了两百多年的“床”居然是个监控卫星......
那自己岂不是被看光光了嘛！
明明自己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还想着嫁人呢...
嫁不出去了...
越想越委屈的克托尼亚嘴角一撇，愤愤的在掌心纠结一团浓郁的魔力，用力扔向那粒黑点的位置。
轰~
恒星表面被爆炸激起一阵小小的涟漪。但是不过片刻，涟漪中心的黑点完好无损的姿态便再度浮现在克托尼亚的眼前。
“还这么讨人厌！”
见目标居然如此结实，心中烦闷的克托尼亚立马连续扔出数颗爆弹。直至感觉有些脱力之后才停下手，在空旷的太空中抱成一团：“要是姐姐知道了。不对。姐姐倒是不会介意...”
毕竟陶尔尼雅可是能够什么都不穿，坐在大厅里接受转运站员工汇报工作的女人。
虽然她向克托尼亚灌输过数次“无需介意这些下等存在”的观念。但是克托尼亚还是不能把那些人们当做“物品”。
不过她连“大黄”闯进卧室都会羞臊得裹紧被子——大黄：陶尔尼雅养了大概有七万年的一头“大狗”。
所以克托尼亚也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介意这些东西了。毕竟姐姐也一直在教导自己不用介意这些小事。
“还是说...被别人看光光了也无所谓呢。但是白渊师傅是同族吧。跟那些凡种不一样吧？！”
抱作一团的克托尼亚当然记得刚刚白渊告诉他这玩意是监控卫星时自己做了些什么。
自己居然掀开毛毯冲到他的身后。哪怕跑得再快，他也肯定看清楚自己的身体了。
“完了。”
泪花都快跃出眼眶的克托尼亚用力拢了拢膝盖：“被白渊师傅看光了，又被别人拍下视频传上网络了。这下子真的嫁不出去了。克托尼亚，没人要的女孩。呜呜...”
在懊恼与羞愤中不可自拔的克托尼亚还未反应过来，梦境中突然间又冒出另一个人的声音。
“哇哇哇！好烫好烫！”
落脚点不对的泽萝刚越过那层薄膜般的“现实——梦境”边界，刚进入克托尼亚的梦境，猝不及防就被一股炽热的空气灌了个懵圈：“这是哪！这是哪啊？！！！”
“诶？泽萝！？”
克托尼亚一惊，连忙赶在泽萝慌不择路的钻进日冕之前一把捞住她的腰，搂着紧闭双眼胡乱挣扎的她飞到了温度适宜的距离：“你怎么来了？难道我这种时候都还能梦见你吗？”
她感觉自己越来越清醒，估计过一会就该从梦境中苏醒了才对。但是这种时候梦中又突然出现一个泽萝，她就真的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的推测了。
“好烫好烫。烫...嗯？克托尼亚？”
被热得蒙圈的泽萝愣了半晌，最后抬起尚且迷蒙的眼睛看向克托尼亚，“这...这是哪？”
“是我的梦里啊...你是真的泽萝？”
虽然克托尼亚知道这是废话，但还是想要确认一下。她早在姐姐说故事的时候就知道了白渊拥有随意出入他人梦境的能力。泽萝也曾经表演过进入她的梦境，把她自己都害臊脸红的内容原样背了一遍。
可是在这样和现实近乎毫无区别的梦境里见到对方...这样的梦还真的是梦吗？
“我当然是泽萝。货真价实的本尊。就不给你验了。省的你乱来。”瞥了克托尼亚一眼，泽萝心疼的挽起自己的秀发：“完了...发梢焦了好多...”
毕竟为了柔顺和蓬松的头发质感，她牺牲了相当的极端情况耐性。结果现实中小心翼翼的，刚进到梦里就被一枚恒星烤焦了。
她又不是白渊大人受到呼唤而出现的分身，在这里的就是她本人本体，待会回到现实，这里受到的一切都会如实的跟着她回到现实。
谁要自己坐在泽萝身边，以她为坐标进入的梦境呢？
懊恼中，泽萝甩甩头，扬起脑袋看向四周：“克托尼亚。这里是你的梦？白渊大人刚刚特意让我把它复制去给拉斯米大人研究。这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泽萝这样一说，克托尼亚才想起来恒星里“飘着”的那块“石头”。白渊说过的话再度在她的耳畔响起。
难不成他要把自己入浴的梦境拿去售卖？！白渊师傅还经营着这样肮脏的生意吗！？
心中的念头刚起，一道寒意就从克托尼亚的脖颈缓缓爬升到头顶。一道朦胧的声音低沉的在她的意识中响起。虽然那不是任何语言，但是意味却浅显易懂：你个傻丫头。师傅我做的都是正经营生。
“这样说的话...”
克托尼亚半信半疑的给泽萝指了指恒星中那一粒不起眼的黑点：“白渊师傅刚刚对那个东西挺感兴趣的...虽然只是个偷窥别人的监控卫星。”
听见“监控”二字就莫名来劲的泽萝眼神一亮，身周迅速覆盖上一层致密的符文——让身体适应恒星这种事情还是太麻烦了，直接上护盾更方便一点。俨然一幅立马要下去观景的姿态。
“要下去看看吗？”
“那是自然！”
泽萝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
这种有关阴谋、窥视，神神秘秘的东西，她可是最喜欢了！
......
“没什么好看的吧...”
看着泽萝脸上渐渐沉寂下去的表情，克托尼亚也只能无奈的摊开手，“白渊师傅也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就让你来把这个梦境拿去给拉斯米前辈了。估计只是个没什么意思的研究材料吧。”
“不...这。很有意思。”
泽萝若有所思的在黑色石块般的边缘用手指抚摸着它的棱角。而后好像找到了什么规律，轻轻地把手指按了下去。
咔嗒。
细微的响声传来。但是它却不再有更多的变化。
克托尼亚好奇的探过头来，看着泽萝刚刚按下去的部分。那里确实被按下去了一个六边形的按钮。但是却不再有更多的反应。“在干什么呢？泽萝？”
“没什么...只是有些感兴趣而已。”
泽萝挥挥手站起身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玩意眼熟，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要去按下那个按钮。
她只是遵循着内心突然冒出来的一道念头，放任了身体的活动而已。
就结果看来，自己跟这东西好像还有点关系？
把这件事情记在心里。泽萝回头看向神色迷茫的克托尼亚，她脸上神采奕奕，见泽萝转过身来还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哈哈。健康就好。”
看来这丫头还真的没有因为袭击而留下什么痛苦。没心没肺程度和白渊大人十分匹配...做师徒实在太合适不过了。
轻轻拥抱了一下克托尼亚，泽萝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打扰你休息了。现在去好好睡一觉吧。醒来的时候记得向七羽大人道谢，她为了你可是相当辛苦了呢。”
没来由的说什么呢？
克托尼亚一愣。泽萝这样子怎么像是要哄自己去睡觉？话说自己正在睡觉呢吧？而且还这么清醒，她怎么就开始道别了？
......
放开凭空环绕着的双手，泽萝轻轻吐出一口气。
第一次在梦境里送别睡着的友人...果然如白渊大人所说，这种失落感是相当沉重的感情。要认真对待它才行。
暗暗在心里决定了回去之后要和克托尼亚好好的再拥抱一次，泽萝单手平举，眼神微凝。
于是。恒星为之寂静。
所有的一切都停止在泽萝抬起手的那一刻。
这片寂静...
泽萝深吸一口气。哪怕这里是太空中，她也顺畅的达成了一次满足的深呼吸。
自己距离成为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梦园成员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抚着胸口。尽量让这份寂静不与刚刚的失落感混杂在一起摧毁自己的理智。泽萝便开始着手复制梦境的工作。
说是复制梦境。却不是简单的录制一个视频那样的事情。特别是白渊大人交代了要用作研究的梦境，那么其内部的一切内容都要仔仔细细的拷贝下来。
不过说着不容易，事实上又十分简单：当身处梦境中，泽萝便可以视作白渊的一座“分机”。她拥有白渊的一切权能和能力，处理信息的能力也同样如此。所以她基本上不会出现“计算力枯竭陷入宕机”的窘境——这是白渊刻意为之的结果。由于经常需要复制梦境，所以他在七人出现之前就把复制梦境的操作流程以类似人类编写计算机语言的那一套做了个“方案”。
就好像使用魔法时吟唱正确的咒语可以更快的调用精神力达成目标。用电脑时输入指令可以得到结果一样，“方案”可以让他不用辛辛苦苦的盯着复制进度一步步操作，而是进入了“自动化”。
但是白渊并没有预想到自己未来会拥有七个可爱的“孩子”。他们的计算力比起自己而言简直天差地别。仅仅复制一个不过两千立方米大小的梦境都足以让泽西亚斯陷入无法思考的状态：cpu没过载已经很好了。
所以为了让这些家伙们能够使用方案，他就把自己的计算力开放给了七人。
而泽萝则是其中一个特殊的家伙。她在控制白渊分发的能力时具有相当的优先权：无论是计算力还是权限，她都拥有着“第二序列”的优先控制权。
第一序列指穹苍那样的“反击”权限，当穹苍的能力发动时，泽萝的能力便会成为权限中第二位。
说实话，万年老二的感觉让泽萝偶尔也会抱怨。
毕竟除了夏娜那个没有能力的幺妹之外，其他五人的能力发动时泽萝都会变成“被分走权限”的那一个。
毕竟谁要她手头常驻的权限最多呢？
心思一偏，泽萝就开始了一片毫无边际的思绪。
偶尔嗔怒，偶尔痴笑，偶尔做小女儿样。
在她身后，漆黑的石块却渐渐展开了一丝缝隙。漆黑无光的内部好似睁开无数双眼睛，扫视着四周，攫取着不起眼的能源。
“滴...”
不过短暂数瞬，一声轻微且无法在真空中传播的声音响起。张开了一丝缝隙的石块再度回复平静。
只不过那与之前毫无二致的漆黑模样，却凭空添了几分诡异。
“嗯...好慢啊。”
当泽萝回过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虽然梦境与外部现实的时间流速差别巨大，但是却不是时间静止或者是倒流。再怎么大的时间差，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外界应该也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了。
不能被白渊大人当成没有能力承担任务的人。
心中念头升起，泽萝便启动了自己的能力：这个时间点，大家都没有在使用白渊大人分发的权限...几乎等于半个白渊的信息处理能力，还有最高级别的梦境权限。这些都是她一个人的。
当意识接入那片浩瀚的世界，泽萝一下子就感受到了一股清澈的通透感。就好像鼻塞许久之后突然一阵清风拂来，鼻子突然畅通的一次深呼吸一般。
经常这样会上瘾的~
包裹着自己一切都是自己最敬爱的白渊大人。
脸颊泛红的泽萝吃吃一笑。却不敢呢喃半句他的名讳：如果被他看见了自己的这幅痴态，那还怎么能在他跟前抬起头来？
而那股浩瀚无垠的海洋在淹没泽萝之后就迅速吞并了在这个梦境中艰难运行的复制进程。它迅速被吞入，分流，碎片化。
而后，不过短短十数秒后，完整的复制品已经制成了一个小小的弹珠：这就是它的坐标，为了方便找到复制之后的梦境，白渊通过几千万年甚至亿年的摸索。把这些原本抽象且虚拟的东西都以一定的规律变为了方便在现实中控制和描述的东西。
“好啦~工作完成~”
虽然启用白渊大人的计算力来处理这个任务的行为有些狡猾，但是这可是少女的必杀武器！
嬉笑着，满怀着逃离这个寂静世界和前往尊敬之人身边的快乐。泽萝的声音向上一跃，消失在这片渐渐朦胧的空间里。
“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