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北风宅里大多数人都还在睡梦之中，白渊就已经起床了。
倒不是今天特别勤快，只是皓夜刚刚过来叫了一下。好像是猫老大和梅林有事找他。
“......十六都还没起床呢。”
用力撑开黏在一起的眼皮，白渊习惯性的看向房门——这一段时间以来，十六早晨都会带水盆和毛巾过来，以至于白渊都习惯了。不过事实上她起床的时间比白渊也就早了那么一点点，毕竟曾经也是继承了白渊怠惰属性的男生。再怎么努力也难以改变刻在她存在根基上的属性。“......好困。”
昨晚因为有客人（还是儿媳妇），白渊为了留个好印象所以没有熬夜打游戏，但是睡得早却感觉更困了。
不过转念一想，永生种随随便便就能睡个镍的半衰期，像这种时长的睡眠也只能说是打个盹，犯困是很正常的。
久违的自己去卫生间拧毛巾把脸擦干净，白渊都不刷牙的就去到客厅。梅林已经坐在了猫老大身前正给他顺毛，不过看不见那两个女生：“都挺早哈。梅林你的女伴呢？”
“她们都比较贪睡，估计十点左右才起床吧。”
耸耸肩，梅林熟稔的报出了她们的个人习惯。看来也没少观察人家：“白渊大人，听说又有新的工作？”
“......你好像挺乐意？”
先不提别的，白渊印象中梅林可是以堪比自己的怠惰在梦园中称霸的。怎么现在开始喜欢工作了？！真的应了那句话：爱情会改变一个人？！
“谁是你女友？！”
还没等梅林回答，白渊的惊呼就让梅林一愣，然后立马想起来自家老大那完全跟靠谱沾不上边的思路。不由得无奈的摇了摇头：“白渊大人。她们目前都只是我的朋友。我还有三男性朋友现在还在外边酒店里休息呢。是不是你还得怀疑我的取向问题？我只是觉得在外游玩一段时间确实挺开心的，顺势帮您把一些工作做了，也不是接受不了。”
“看来你还挺贪心的。两个都想要。”
揉着下巴，白渊的脑回路完全没有走在梅林的意料之中：“男性都留在外面，是因为要带女友回来见家长。放心孩子，我对她们两人都很满意。咱们也没有国籍，你想娶几个都没问题！不行咱们就把你的户籍改到宙斯那边！”
“不是这个问题！”
大吼一声打断白渊的瞎想，梅林喘着粗气：“再废话我就不帮你干活了！”
“哦。”
立马乖巧的坐到沙发上，双手压住膝盖：“那咱们讨论一下工作的事情吧。”
真的一点长辈模样都没有。
没好气的一甩头，梅林率先开口：“白渊大人你起床之前，猫老大已经把事情都说明了。虽然您惹事上身的能力在永生种间也是出了名，但是我还是没想到您这么能惹事。”
“喂喂喂。你信不信我下一秒就让你抛妻弃子再睡上万年？”
这家伙还开始数落自己了？！这还得了？
白渊用力拍打着桌子，以试图重振家长雄风：“萨莉卡可是比你还小，她惹祸了当然是我来担着啊！你当初不也给我招惹了不少麻烦？！臭小子！”
不过从梅林的神色看来，最近春风得意的他对白渊的所谓家长雄风毫无感觉，脸上满是不在意的神色：“......好好好。我知道了知道了。切入正题。从猫老大那里的说法来看，我的任务比起审判，不如说是重新审核曾经的犯罪者们是否已经拥有回到社会的资格，合格者记录，不合格者则是重新封印。但是白渊大人，我并没有那么强的封印能力，你看......”
说着，梅林脸上露出奸诈的笑容，伸出的手掌心里明显是缺了点什么的模样。
“......咳咳。我说两句。梅林。”
眼前两人的神色着实惨不忍睹，猫老大忍不住咳了咳介入其中：“虽说让你尽量从宽处理，但并不是所有对象都能得到仁慈的对待。伦理道德是有着随时间发展的一面，但是同时也有着亘古不变的一面。曾经被封印的对象可能是因为一些原因仅仅遭到封印，但是这次出来后却犯下了更大的错误的话......处置方法依你个人定夺。”
“也就是......宰掉？”
“必要时，连灵魂都不能留下。”
说着这话时，猫老大神色如常，却让梅林感到背脊微微发寒。
“......”
面对梅林投过来的目光，白渊轻轻摇了摇头：“猫老大说的没错。”
如果对方是穷凶极恶之人，那么就必须斩草除根——能够达到被猫老大代行者封印的程度，说明犯事者肯定不会是什么小角色，夺舍重生甚至轮回后保留记忆这种操作对这种人物而言，实在太简单不过。
不过梅林自诞生起五万年，也就只在现实世界待过万年左右。七位新生儿幸运的从小在白渊庇护中成长，接触的都是“高高在上”的永生种族群。甚至连奥林匹斯山脚下城镇里的贫民窟都未曾涉足。他们虽然见闻过生死，但却双脚未曾踏过阴暗的泥沼，双手洁白如新。
头一次接受这种等级的工作，有点手足无措也是很正常的。
“那个......白渊大人。”
“我知道。但是你好歹也五万岁了吧？别露出这么丢人的神色。跟着你来的那个魔法少女都不会露出这种表情。丢人。”
嫌恶的摆摆手，白渊看向梅林身后的少女：“早上好。昨晚睡得好吗？”
“虽然好像做了噩梦......但是好像又没有。精神抖擞倒是真的。”
今天的少女面对着白渊也不感到拘谨，轻快的蹦到梅林身侧坐下：“露出这种表情，真的是丢人。放心啦，这种脏活我全包了。你只需要支援我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就好啦。”
“希莉儿......”
身旁女孩子的神色璀璨得好像门外的阳光。但是其中蕴含的东西却有点冰凉：“你不怕吗？”
“......一开始的时候有点。你救我之前的那一瞬间就特别怕。不过嘛......”
白渊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个叫做希莉儿的魔法少女露出少女羞涩的神情：“你在身边的话，就没事了。不过刚刚你......爸爸？说你五万岁了。真的？”
用出“爸爸”这个称呼的时候，希莉儿还来回看了一眼白渊和梅林。两人完全不像，而且还年纪相仿，完全不像父子来着。
“噗......”
比起白渊，猫老大倒是先憋不住笑了：“继续......你们继续。唔哈哈哈哈哈。爸爸。哈哈哈哈哈......”
压抑的声音从沙发垫里传出来。惹得白渊满头黑线：“那个。希莉儿，我和梅林，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诶？但是梅林是这样告诉我的啊。你们就像父子一样，因为有了你所以才诞生了他什么什么的。”
再度来回看了一眼两人。希莉儿点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就算是有丝分裂，也是有父辈子代的啊......”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猫老大的笑声更明显了！
白渊忍住把这只猫丢出门外的想法，极尽耐心的解说到：“梅林虽然是从我的影子里诞生的，但是我们之间并不存在亲缘关系。当然，我是以他父亲的身份教导他和照顾他。但是请不要把我当成他爸爸。我没有这样的儿子......不是，我还没那么老。”
“三亿岁的老东西有个娃怎么了。噗哈哈哈......”
“猫老大你再笑我就把你丢出去。别以为我不敢。”
“......我可是永生种，憋笑什么的太简单了。不笑就不......hhhhh”
“你笑什么？！”
“不是......不是笑你。我只是，只是想起了开心的事情。”
......
看着那边吵闹的一人一猫，希莉儿脸上浮起淡淡的微笑：“感情真好呢。”
“我也不太清楚。以前没怎么见过猫老大。”
梅林撇撇嘴，他倒是知道这一人一猫的交情，但是也没想到白渊大人会跟一只猫（虽然是永生种）打闹得毫无种族隔阂。“希莉儿，工作上的事，真的没问题吗？你之前......”
“我只是被你救下来了，然后蹭一个免费环游世界的车票而已。没说过我不干魔法少女了哦。”
按住梅林的嘴唇，希莉儿笑靥如花，摇摇头，把浅蓝色的马尾甩到胸前，尾端系着的一枚绯红色铃铛随之清脆的响了一下：“虽然差点团灭了我们的最终boss已经被你打倒。但是魔法少女的工作还是得继续的。最起码，别让我真的就这样继续白吃白喝嘛~”
“团灭？”
终于结束了打闹的白渊顶着一脸挠伤回过头来，看向这个从事着传闻中高危职业的女孩：“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队友太厉害了，还没练级就带着我们一路打到最终boss面前。然后家族遗传病突发......剩下的我们虽然用手里的战斗力勉强支撑了一会。不过还是一个个的死在那个战场上。与其说我是最幸运的剩到了最后，不如说是平时圆滑的处事让大家都下意识的偏袒了我。”
带着凄然的笑容，希莉儿发梢的铃铛轻轻荡到身前，在白渊眼前划出一道醒目的线条。“正好我们的战场就是一片遗物区的影子空间。梅林突然闯进来，我就这样苟活了下来......应该多听听游兹的劝告的。”
这......
“不过大家既然让我活了下来。我当然要带着大家的份一起活得更开心一点不是嘛。”
突然丢掉低沉的情绪，希莉儿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好像刚刚的表情都是幻觉：“所以让我负责这份工作，就抵作环球旅行的费用了嘛~”
明明看着非常开心。但是猫老大还是轻轻拍了拍白渊的后背：“白渊。到了你擅长的领域了。”
“我知道啦。别催我。正在准备呢。”
低低的抗议了两声，白渊斜了一眼梅林，他的脸上也带着熟悉的悲悯神色。怪不得特意带着这两个女孩回家，一开始就计划好了让自己帮忙解决这个问题啊......倒也不反感就是了：“希莉儿。”
“嗯？”
突然被叫名字，希莉儿条件反射的看向白渊的眼睛，而后，从他的眼瞳中看见了一片难以置信的景色：“......为什么。”
“我是梦境的主宰，甚至对于你这样的普通人而言，现实也在我的手中。哭出来吧。大家都等着呢。把你的负罪感，还有心里的痛苦。都哭出来吧。”
清晨的哭泣就好像婴儿初生时的啼哭。人们无从感受到其中的悲恸，但却可以察觉到，淡淡的新生气氛正在弥漫。
“今后梅林还需要你多多照顾。但是也别太溺爱他了。让他也稍稍成长一些。”
轻轻抓住少女的手掌，白渊把另一只手盖在其上：“今后这里就是家，想家的时候就回来，不带梅林也可以。”
......
“操控人心这一方面。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拿手啊。”
送走梅林两人，猫老大再度坐到茶几上。舔舐着爪子，目光深寒：“比起那丫头基于情商的本能行动。你这基于经验的行为有的时候让我都有些害怕。”
“年轻时犯下的错太多了嘛。总会有一些不太美妙的经验。不过你看，把这些经验用在正道上，哪有半点让人害怕的气氛了。明明还挺感人的。”
满不在乎的耸耸肩。白渊对猫老大的评价压根不在意。倒是满脑子先前就已经很介意的事情：“那个游灵猫族是啥玩意？我怎么没听说过？”
“满世界游荡，攫取其他星球生物的感情能量回馈给不知道藏在哪个黑暗角落里的母星。你也看见了，那家伙对我的臣服只是一种表象，他们学会了如何伪装出最真实的感情，就是为了满足自身对世间一切感情那无底洞一般的需求。”
猫老大挠着下巴，声音却平稳如常：“你没发现是正常的。它们平时都只会出没在普通生命四周，支持着某场争斗的所谓正义一方来达成自身的目的。永生种对他们而言没有任何实际价值。毕竟敢从我们手里偷东西的存在实在太少了。所以也不会主动接触我们。”
说完，猫老大轻叹一声。也不知是对希莉儿的经历感到叹息，还是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