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
杜若穿过柜台，从那小门而入，上了二楼。
二楼大堂的人依旧很多，但却安静不少。
因为堂中有两排看起来武力值不低的阴魂镇守在侧。
在这人高马大的守卫眼皮下，大家有序的排成几列，等着门口站成一排的四位小厮叫号。
每位小厮身后，依旧是一扇门，但这门却分了绿青蓝紫四色。
杜若拿的是紫色序牌，便自然地站在了紫色那队的最后。
其实从杜若一上来，二楼堂里的人就在关注她。
见她竟然站在了只有寥寥数十人的紫色队伍后头，有几个队伍明显有了些骚动。
旁边看场子的阴魂当即出列四人，站在了蠢蠢欲动的队伍旁侧。
场间再次恢复一片平静。
杜若这排队伍，人最少，却也最慢。
每进去个人，在快被堂里剩下的人遗忘的时候，才见那小厮喊下一个序牌号。
楼下虽然还有人在上来，杜若所在的队伍却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她一人。
“七十五号。”小厮终于念到了杜若手中的序牌。
杜若推门而入，才知道原来小厮身后的房间，也并非一间，而是五间。
只不过每间的门口还有一个人在守着。
杜若这头一进去，便被一人直接请到了位于门口的房间内。
屋里坐着两位验品师。
一位腰带为紫色，而另一位则是黑色。
看来是两位高阶的验品师。
杜若依旧将装着天香丸的铁球随意递过去，但那黑腰带的验品师却快速起身，慎重的伸出双手接下。
杜若终于开始正式面前的两位验品师。
见那黑腰带的验品师在专心研究铁球，她痛快的掏出了随身的一张纸，递给一旁协助观察的紫腰带验品师。
那纸上，写着她对天香丸的一些测验结果，以及要拍卖两颗天香丸的事。
房间中再次飘满幽香。
杜若却在那二人中查验完之后，被黑腰带亲自又送上了三层。
照这意思，天香丸似乎可以进入第三场拍卖会？
杜若有点拿不定主意。
要知道四相月楹花，虽然花香氤氲，但在九炎涧的秋象阵中并不少见。
虽然这天香丸来自一株异化过的四相月楹花，但它的功效似乎也仅仅止于幻象和不绝的香气。
难道还有什么功用她没验出来？
这一点，冥北楼二层的验品师却并未与她详说。
冥北楼的三层，有三个房间，杜若依旧被带着进入门口的一间。
这次房间里坐了五位验品师，他们身后则是一个圆形封顶的房中密室。
这五位，从左到右，依次是蓝水软缎长袍的白眉老者，光头灰袍眉目刚毅的男子，身着雷纹紫色锦袍年纪轻轻的女子，面容清丽着一身百蝶花裙的女子，还有个身着黑裙扎着双髻的男童。
杜若能从他们穿着的衣裳颜色上感觉到术业专攻的味道，但五人各自攻往什么方向，却推测不出来了。
黑腰带的验品师将她送进来后，并未离开，在请她坐在梨花木椅上后，便取了天香丸送到最左边的白眉老者手里。
顺带将杜若的那张纸也送了过去。
白眉老者耳边听着验品师的低语，再看看手上的信纸，几番思量，终于再次轻轻打开了小铁球。
香气一经散发，这头开启闲坐模式的杜若就看到对面五位验品师面部都齐齐控制不住的皱眉深吸。
模样，还挺整齐一致的……
紧接着，几人就都离开了座位，一起随着白眉老者转到了身后的密室之中。
黑腰带的验品师没有跟进去，房间中的香气慢慢淡去，他稳了稳自己的心神，又过来招呼杜若。
“您的拍品被送进里间验品，还请稍后。不知您此次送来的天香丸，是想怎么个拍法？”
冥月楼这次主持的拍卖会，和往常的拍法相似，仍是由送拍人选择以物换物或是卖钱。
若是宝贝只有青品以下，选择换物，送拍人还得自己掏一份买卖税和寄卖费，换钱则抵扣便可。
若是青品以上，这买卖税和寄卖费按比例降低，但若是紫品还往上，那么这两样都不用送拍人缴，冥月楼包了。
杜若的紫牌，代表着这天香丸，乃是紫品往上。
在杜若上三楼以前，她对天香丸的想法，一直定位在唾手可得的东西上，所以她送来之前，只想卖钱。
可这一路从一层上到三层，她已经改了主意。
“这天香丸，你们还在看的这颗，我要加到拍卖里直接卖钱。另外两颗，我换物。”
至于到底要换什么，杜若还真没琢磨好。
最想知道的《佛典不动书》的消息，如今可以押后直接问观世镜，至于其他的，她还真没什么概念。
黑腰带见杜若迟迟未说想要换什么，便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换物的拍品，也可以待定。届时堂中参与者可以随意亮出自己的宝物，您只需挑您看中的宝贝，冥北楼负责帮您核验。”
杜若脑门一轻。
“这方法好。就这么办。”
黑腰带与杜若又定了一些细节，便同杜若一同等密室内的验品师们出来告知结果。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
杜若出门的时候，天才擦亮，现在却已过去多半日了。
黑腰带担心杜若等着无聊，取了一些已经对外公布的拍品名单过来，大部分都是会在前面两场拍卖会上出现的拍品，诸如定魂散、五颜花之类的。
杜若虽在离园中不通时事，但却也在各种典籍上看过这些东西的消息，就一句话，平平无常。
这一点还真是奇怪。
按理，拍卖会不都是希望人越多越好，这些东西放出来，一则不吸引关注，二则价值不高，偏偏篇幅还不小，真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杜若无趣的将它扔在一旁。
那黑腰带见密室那边仍是毫无动静，心知还需要些功夫，干脆心一横，又取出一个册子给杜若递了过来。
“客官，这册子原本只会在拍卖会开始前一天才会送往各处阁楼的掌权人手中，今日也是因您送过来的东西着实珍贵，我便做主，先送您一本。”
杜若诧异，接了过来。
是一本厚册的罗印密札，封面无字，只在顶部和底部刻了一黄一紫色两个圆月。
果然，这本才是拍卖会上正经的拍品介绍。
扉页一打开，便是此次拍卖会的最大噱头，观世镜。
这黑腰带还真是上道。
杜若终于静下心，开始细细翻看。
册子很薄，但信息量却不少。
内页分别用了绿青蓝紫四色封边，每种颜色的纸张内，都介绍了对应品阶的拍品以及送拍人的要求。
在最后几张紫色和金色的纸张上，只列出了七八样东西，但都只描了图样，没有描述。
应当就是其中几种最贵重的拍品了。
杜若翻了下，只认出一株异化的三角琉璃竹和一个在费老那见过的模样雷同的百宝囊。
三角琉璃竹，花婆婆那里就有一株，杜若倒是对这百宝囊很感兴趣。
百宝囊，顾名思义，自然是能载百宝。
和修仙世界里的介子空间很像，也比当初九炎涧时，费老借给她的镶阵书笈更高级，能装的东西也更多。
这次杜若出行，要带的东西不算少，所以费老和当初她去九炎涧时一样，也临时借了她一个百宝囊。
既然是借用，用完自然是要还回去的。
但如果有机会，她当然更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百宝囊。
这次拍卖会上的这个，光从图样上看，就比她身上临时发下来的精致很多。
“黑腰带，我这拍品你也看了，应该值不少钱。我可否先调用一部分出来？这图册上，有几样我很喜欢的宝贝，到时候也想拍上一拍。”
“客官，我在冥北楼中排行十二，您直接叫我十二便可。楼中自然考虑到了这类需求，稍后待结果出来，我会替您申请一个户头，到时候您的拍品所得和拍卖支出都会从这个户头进行折算。因为您同时是送拍人和拍卖者，这户头会预先开通一个临时限额，额度便是您拍品预计所得的百分之八十。拍卖会上，您用这个户头，便可以直接参与竞拍。”
杜若听的连连点头。
这冥北楼也真是大气，也不怕她这天香丸流拍么？
到时候东西没卖出去她再欠一屁股债，倒霉的岂不是她？
“十二，万一这天香丸没人买怎么办？”
这话一出，冥十二反而笑了。
“客官您不用担心。紫品以上的拍品，若是流拍，冥月楼愿意出预计的最低价，直接收购。当然，前提是您愿意出售的话。”
杜若回味了下这笔买卖，终于明白过来冥月楼如此的态度。
还真是好算计。
直接赤裸裸的将蛋糕放在你眼前，端看你自己愿不愿意吃。
若是宝贝价值可观，自然不用担心买不起想要的，如此冥北楼虽只赚个拍卖的抽成，但同时也赢回了一场名气。
若是宝贝无人问津，你无所求也就算了，你若有所求又没钱，那势必要低价出售你的宝贝，如此一来，冥月楼反倒赚了个盆满钵满，若是急用钱的，怕是还会因此格外感激冥月楼。
杜若知道她这天香丸应该不会落到流拍的境地，便没负担的同十二多问了一些细节。
天色在二人谈话间，终于暗了下来，眼见这五人已经进去四个时辰，杜若有点不想等下去了。
“十二，这东西不过就是那些功用，我列的清楚明白，怎么还需要花这么多时间？”
天一黑，附近摆摊的人一散去，她可不就要形单影只的回去。
若是遇到几个心怀不轨半路打劫的，打得过也就算了，打不过丢了东西算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