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地,他便瞅了一眼。生活不易,若是能够看到一家其乐融融的一面,倒也是一种享受。
然后,他看到一把熟悉的,紫色的小洋伞。
顷刻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那不是妲可儿的伞么?
怎么回事,她的伞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妲可儿出事了?
他登时忍不住,朝着那个小二走了过去:“慢着,你那把伞哪里来的?”
那小二吓了一跳,接着看到了林逸辰。不过林逸辰和他不熟,倒也不用怕他:“你是谁?干嘛管我?这伞是我花钱买的,你要干什么?”
说着,他伸出胳膊,将自己女儿挡在身后,昂着头,声色俱厉地看着林逸辰:“我可不怕你啊!”
林逸辰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拿出了五两银子,那小二的眼神立刻就直了:“兄弟,你也不用骗我。实话告诉你,这把伞对我很重要。你再去给你女儿买一个新的,如何?”
他无比确信这把伞就是妲可儿的,因为长安城绝对没有这种款式!
那小二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自己女儿。但接着,他一咬牙,摸了摸自己女儿的脑袋:“霜儿,咱们把伞给这个叔叔,然后爸爸给你买新的,可以吗?”
穷人家的孩子通常早熟,那小姑娘看着林逸辰手里的银子,也知道这是一笔巨款。她乖巧地点了带你头,接着,小二便把伞递了过来。
林逸辰接过伞,冰凉的触感一如妲可儿的体温。他把钱给了小二,沉思片刻,大步向外走去。
除了知道她向南去乘船了,林逸辰对妲可儿的动向一无所知。眼下要找到她,必须要有人帮忙才行。
钱英这几日很是悠闲。
虽然陈明以“查出长安城内隐藏的吸血鬼”为由头留下了他,不过他也知道,这只是个借口。就算是前几周,长安城内也从来没出现过吸血鬼害人的离奇事件,他自然不需要过多忧心这件事。
纵然不是官场中人,不过他也能看出来,陈明和赵东迎都有提携白夜的意思。其实之前赵东迎也想拉拢他,不过他毕竟是个道士,道门有规矩,不能在官场牵扯太深,所以他就没有答应。
正在这时候,秋生慌里慌张地从门外跑了进来。
“干什么?”看着他一副慌乱的样子,钱英皱了下眉头,道,“你这么毛手毛脚的,能干成什么事?”
“不是,师父。”秋生喘着粗气,道,“白夜先生来找你了。”
“哦?”钱英闻言眉毛一挑,起身往外走,“他来找我做什么。”
“来找你帮忙。”
话音未落,就看见院子外面,林逸辰手中拿着一把紫色的伞,走进了他的房间。钱英在长安城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院,作为临时的安脚之地。之前他也把地址告诉了林逸辰,所以他才能这么快地找到他。
“什么忙?”钱英见他脸色严肃,登时不再准备客套的说辞,直入正题。秋生站到一旁,把空间让给二人。
“我知道,道门有一种千里追踪的法术。”林逸辰把伞递过去,“我想让您帮我找到它的主人。”
钱英看了一眼林逸辰手上的小伞,登时皱起了眉头:“它的主人失踪了吗?”
“对。”林逸辰点头,“钱师傅,请你一定要帮我。这把伞的主人对我很重要,现在她出事……我不能坐视不管!”
“好,我帮你!”沉吟片刻,钱英点了点头,“只不过,这毕竟不是她的头发,而且距离可能太过遥远。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不一定会成功。”
秋生在一边瞪大了眼睛。
“我知道。”林逸辰深吸一口气,“开始吧。”
钱英随后向里屋走去,林逸辰在外面等着,秋生登时一脸不忿,很是不满地喃喃自语:“师父都没给我算过……”
林逸辰默然。
其实来之前,他的心里也没底,不知道钱英会不会答应帮这个忙。这种定位说白了就是一种预言的法术,和西方的“预言系”魔法有点类似。用多了,是会折寿的。
钱英平时不会多言,但此次林逸辰一找他帮忙,还是这种难办的,他都能二话不说,一口应下来。这份情谊,他只能暂且记着,等日后来报了。
正思量间,钱英已经走了回来。他的右手上拿出了一张符纸和一个罗盘,左手上则是林逸辰给他的伞。
他没有管林逸辰在干什么,径直走到院子中央,太阳底下。他的右手托起罗盘,左手平拿着小伞,闭上眼睛喃喃自语。他右手上的符纸燃烧了起来,而后变成一道火光,融进了罗盘当中。
罗盘上的指针开始晃动,猛然间,他的眼睛睁得老大。
那指针明确地指向了东北方向。
“很明确的指向。”他面带惊容,“在东北……效果很强,简直就是精准定位!”
林逸辰面露喜色:“能确定具体的位置吗?”
“能。”钱英眼睛越睁越大,他的瞳孔里几乎要冒出火来,“不过,你得随身带着这个罗盘,才能找到。”
说着,他把罗盘递了过来。
“给我?”林逸辰愣了一下。
“你拿去吧。”他面色恢复正常,没有任何留恋的神色,“我还有事,必须留在长安城,不能陪你去救人了。这个罗盘你且拿去,记住,一定要平安回来!”
林逸辰沉默片刻,点头,道:“谢了。”
“这算是报答吧。”听到林逸辰道谢,钱英露出了一个笑容,“毕竟,在之前,你也帮了我不少事情。”
林逸辰不再推辞,对他抱拳告别,将罗盘和小伞收起来,接着转身狂奔,离开了钱英的小院。
钱英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他的头顶,一根银丝在黑头发中显得很是扎眼。
后面,秋生终于忍不住地发起了牢骚:“师父,你干嘛对他那么好?你看看,你都……”
“这是我应该做的。”钱英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毕竟,他帮了我很多。”
秋生纵然千般牢骚,现在也只得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