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误失尘 > 第七章 无声的回应
    祁容尘没有坐校车回去,他去熙熙攘攘的大原火车站买了一张站票,因为售票员错误地将晚上18点听成了晚上8点,祁容尘无奈地在火车站广场多耗了两个小时。

    火车站有各式各样的人群,进站的,出站的,拉拢乘客去钟点房休息的,中转车站拉客的,卖艺的,乞讨的。夕阳渐渐落下,祁容尘在等一个电话,他感受到莫大的羞辱,一种曾经只能自己做的事情,竟然可以被别人替代,又觉得自己像是受到威胁的雄狮,却无比落魄。祁容尘看着车站广场正对面宽阔又笔直的马路亮起了灯,好像时光先生告诉他赶紧离开这座城市,劝这位青年赶紧回到自己的所属地,以免打扰到这和谐城市的每一份空气。

    没等到,离开了。

    祁容尘来到餐车,他的毅力无法支撑自己站过去一个小时左右的火车车程,他点酱牛肉,花费了大约一百块钱,拼命地吃掉,一大口一大口地喝着可乐,仿佛要用一种极不合理的消费方式为之前的感情画上一个句号似的,不!是分号。因为一个饱嗝涌上咽喉,那种辣辣的压迫感又让他回想起和陈一晴补习班的故事。

    一年前的一个周六的下午,那号称为了二次高考搭建的“奥斯维辛集中营”竟然被柔美的夕阳铺满院墙。铺满柏油的奇葩院落像是孟德尔做豌豆实验的小院,下学的铃声响起,积累了四周的假期终于要在当天下午兑现,几乎所有人都从教室冲了出来,争分夺秒去体味温柔而自由的阳光。但祁容尘愿意被囚禁,陈一晴也愿意被囚禁,他俩前后桌的状态一直持续,却总是没有向大家说明,也没有向对方坦白,小心翼翼地欣赏对方的笑,把玩对方的教材和笔记,相互欣赏笔迹和字体。

    “尘,外面天气很棒,裴占龙他们都去打球去了,你不去?”陈一晴问到。

    “不行,这里还有一道题,我刚想了一种方法,解玩再说。”祁容尘专心致志地解题。

    每天下午,陈一晴都会在下学后十五分钟左右离开教室,加上花在路上的时间,陈一晴会准点到二姑家里吃饭。

    看着那并不高大也并不笔直的脊背,双手支撑在课桌上计算着什么的祁容尘总会让陈一晴呆呆地注视,可能总是带给她赏心悦目的感觉,每每不经意地傻笑。

    “尘,今天就别算了,你出去打打球,活动活动。”陈一晴从被撕破窗花的小口看向窗外。

    “那你今天是不是还要按时回去吃饭?”祁容尘低着头停笔问道。

    “回呢!”陈一晴说。

    祁容尘又埋头开始做题,“你回去的话我就不出去了,我再多陪你一会儿。”

    身后的陈一晴很长时间没有讲话,好像不愿意打扰前桌阳光熠熠的男孩思考。

    “祁容尘!”陈一晴喊到。

    因为在长久愿意以前后桌的身份相处后,陈一晴一直就以尘字相称,祁容尘听到被叫全名赶忙转过身来,“怎么了?”

    好像叫全程被两人心照不宣地理解为大事发生似的,陈一晴再次发声:“你转回去!”以表示事情的机密性。

    祁容尘老老实实地转了过去,陈一晴从自己的衣兜里掏了什么东西,攥成拳头状,从两个课桌下的空隙伸了前去,接着说:“不许转过来,不许转过来!”

    “好!我不转。”祁容尘说。

    陈一晴用小拳头戳了戳祁容尘的后背,说:“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个好东西。”

    祁容尘慢慢地将左手向后够,像是在蓝色介质中的水母,没有方向。突然,祁容尘抓住了陈一晴的左手,像一只狼毒蛛遇到强劲的对手,想尽早发起下一波攻势一样,迅速伸了回去。陈一晴的左手更像是做足了功课的眼镜王蛇一般,果断出击,再次迅速捕获散发热源的毒蛛。

    “既然牵过了,就不要放手了吧。”陈一晴提高了音量。

    祁容尘突然挣脱开陈一晴的手,陈一晴的笑容渐入弥留之际,祁容尘主动转身,用右手再次牵住陈一晴的左手。直勾勾地看着陈一晴,只有鼻翼在微微颤动。

    “要不,你说点什么吧?”即便是班里没什么人,被人这么拉着,又直勾勾地看着,陈一晴着实有些害羞。

    “别说话,我也喜欢你!”祁容尘无线接近用左手去捂陈一晴的嘴巴。

    “我要回去了。”陈一晴心想:“明明没有说喜欢,却被对方加了个也字,自己被别人看穿了,可能早就看穿了。”她起身赶紧离开。

    陈一晴刚走出教室,祁容尘就追了出去,当着补习班室外活动同学的面,直接牵住陈一晴的手,说:“我送你回去。”

    陈一晴脸涨得通红,像是被挟持的人质,低着头,只跟着犯罪分子的脚步,紧凑向前。

    “先生!您好!还需要继续用餐吗?我帮你打扫一下。”餐车的工作人员又开始变相地赶人,打断了祁容尘的回忆。

    “那你来收拾一下。”祁容尘听到手机铃响,赶忙掏手机,他特别希望是陈一晴打来的电话,哪怕就她学校发生的事情做一些解释,两个人快速吵个架,赶紧进入下一次恋爱升级或者是持续的周期中,翻出来一看,是自己好久没有联系过的妈妈打来的,愧疚地接起电话:“妈,有事吗?”

    “妈没事,你去大学就刚办号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这不想问问你是不是课程特别多啊。”

    “妈,是啊,我们最近很忙,今天还被生产系的老师带去外地看实验动物基地,现在正在回学校的火车。”因为持续的火车车轮与铁轨的碰撞声音,也许是因为不愿意说太多的原因,祁容尘编造了一个谎言。

    “那行了,你回去注意安全,早点睡奥,到了给妈发个消息,奥?”

    “知道了,妈。”祁容尘挂了电话。

    没多久火车到达重山站,祁容尘分别在出站等公交时候,洗漱前和睡觉前共三次看过所有陈一晴的通讯方式和动态,陈一晴没有传来任何消息,也没有通过任何形式点评当天发生的事情。但在陈一晴教室里发生的事情着实让祁容尘生气,他感觉没得到相应的尊重,又觉得一晴该向他好好解释,然后,第一次获得了无声的回应,祁容尘心乱如麻,感觉被某种浪潮推动着自己去做决定。那种无声的回应让他第一次认识到,爱情有点像制作一种快销食品,需要认真做,具有保质期,而且会被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