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威廉的热气球团队,在世界范围内可以说是成熟的。祁容尘接近免费飞行了一整天,本来是根本不愿意再给威廉添一丁点儿麻烦,但想到惊喜要给个全面的,还是开了他的尊口:“威廉,你帮我个忙吧!”
“帮你做什么?你赶紧联系你女朋友!”威廉质疑道。
“我想我们快到德累斯顿工业大学你叫她出来!”祁容尘说。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婶婶教我的,你一个中国人还需要我给你温习一下功课?你的女朋友你不自己叫她出来?你也太不男人了吧!”威廉嘲讽道。
“刚才我联系了女朋友,我骗她说我不去她学校,我要给她一个特别的惊喜!”祁容尘撑着车篮边框,若有所思地望向远方。
“你有种我们德国人的气质!”威廉说道。
“你刚才说的这句话,我权当你在逗我,我是中国人,我没什么气质,如果有也是中国气质!”祁容尘怼道。
威廉并不想激怒祁容尘,解释道:“不不,你当然是中国人,我只是说你做一件事喜欢追求极致!”
“你这么说还差不多!”祁容尘有些得意。
“不过你这种极致不同于产品生产过程中的质量控制,你应该直接去表达自己!”威廉再次鼓励道。
“不,我已经想好怎么联系她了!你不必劝我!”祁容尘倔强地说。
“行行行,帮你就是了,怎么个通知法子?”威廉无奈的问道。
祁容尘拖着自己的下巴,说:“咱一会儿快飞到德累斯顿工业大学时,你打给她,说是给她的快递,让她取一下,一出来,看到我驾着写着甜言蜜语的热气球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她一定会激动的晕倒的!”
威廉听了祁容尘的主意后,开始检查设备上各个仪表显示的数值,好像是更关心热气球的状态,说道:“想的倒是不错,不过我有点担心我们能飞到哪里,就目前的各项指标反映了一个很棘手的问题,现在的西南风没有预测的那么强劲。综合这些因素可能会出现两种结果,一种是我们可能到不了她们学校,另一种情况是到了她学校可能会晚上了。”
祁容尘有些失落:“要是到不了就糟糕了,晚上的话尼龙布上面的字肯定看不着了,早知道就在尼龙布上嵌套一些灯带,那样的话怎么着都看得见了。”
在德国留学期间,能像威廉一样温柔的男士屈指可数,威廉还是见不得别人失望,忙安慰道:“我说的这些都是可能,这风力大小一会儿还说不清楚,之前我们是看的风向预报,并且也经过长时间的跟踪和分析,说不定风力就会变大,那就能轻松到达!没事的,我再想想办法,肯定能到达!”
性格看似开朗的祁容尘内心中仍旧存在一片阴郁的土壤,每当听到别人给与安慰,总会不由自主的动容,“威廉,你真是个特别棒的哥们,能到哪里算哪里,如果我一直在国内,我想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这样美妙的经历!我已经获得的够多了,还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真对不起你。”
威廉有些不好意思,忙说道:“我们项目是可以邀请别人体验的,希望你不要这么说,我觉得生活精彩得很,我觉得这只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当然对你来说,这次肯定是一种特别的体验,你以后不光是可以坐热气球,你可以接触更多更美妙的东西!”
“谢谢!”
“我们得先适当降低高度,能节省一点儿燃料,等一会儿风力强劲,我们再往上冲,高空风力大一些,能加速!”说完,威廉调了调燃烧器,热气球更接近地面了。
慢慢的,太阳躲进刚刚潜伏到天空的阴云,光线变得暗淡,因而无法根据阳光来判断时辰。祁容尘时不时看着手表和地图,焦虑地等待风婆婆的眷顾。
一声蒙雷打破了所有的平静,祁容尘害怕的不敢出声,以为雷暴和大雨绝对要阻止所有的计划。威廉也不做声,尽量张望热气球的边缘和高空中的天气。
阴风骤作。
“我们得赶紧上去!”威廉喊到。
祁容尘赶忙帮助威廉转动加大燃料喷射的圆形开关,地面的房屋和树木在缩小,逐渐看到广袤的森林。
一阵强有力的西南风如约而至。靠着车篮的桅杆突觉得一阵强有力的推背感,脚下眼底的风景一帧一帧的迅速更替。
威廉非常兴奋,说:“你把你女朋友电话给我,我现在留给她打。”
祁容尘给了威廉电话。
威廉拨通了,开了免提,先是狂飙了一段流利的英语,陈一晴请求说英语,威廉说着磕磕巴巴的德式英语,陈一晴很是迷惑,还是没听明白。
威廉索性直接拽中文:“我是dhl快递员,今天下午5点,请您到德累斯顿工业大学足球场门口取一下快递。”
陈一晴也是惊呆了:“哇,你们德国快递员的业务能力真是了不起,你竟然精通3种语言,主要是你竟然会说中文。”
威廉冷冰冰地说道:“不许迟到。”
“嗯,好吧。”
威廉挂掉电话,祁容尘才放下捂嘴的手掌,大笑起来,“你可真逗,你一个德国人现在都这么细节了?”
威廉嘲讽道:“还不是你影响的我。”
随着时间的流逝,热气球里程的加叠,祁容尘反倒开始珍惜待在热气球车篮里的时光。
稀疏草地上奔跑的牛羊,深暗色的柏树,零星散布在原野上的小屋子,蜿蜒流淌的小河,疾驰在马路上的蓝色小汽车,还有那跟随在热气球周围的飞鸟,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惬意,都让人暖心和期待。
两人沉寂在风景中无法自拔,突然,威廉跳了起来:“到了,我们就要到了,你看这地图。”
祁容尘看着威廉手机上的红色橄榄的标志已经进入德累斯顿工业大学的校区。
祁容尘拉拽着威廉,着急说道:“现在就打!”
威廉看了下表,两人竟然提前了一个半小时到达德累斯顿工业大学的校区。
威廉指了指自己的手表,眼瞅着祁容尘请求指示。
祁容尘说:“打!”
威廉拨通了陈一晴的电话,再次打开免提,响铃很久后,陈一晴接了电话。
“喂,你好,我是dhl快递员,你现在来操场这边取一下你的快递!”威廉语速极快,表现得尤其着急,眼看着就要到德累斯顿工业大学的大操场了,看了看燃料状态,大操场绝对是最适合降落的地方。着急并不是装出来了,热气球的备降也需要提前准备,因为风力骤增的缘故,队员们驱车并没有及时到达德累斯顿,因而着急并不是装出来的。
“对不起啊,我在这边刚开始了一个实验,我们导师强调一定要寸步不离,现在懂这个机器运行的只有我,能不能晚点?”陈一晴也匆忙说道。
“我着急离开!你现在还是出来一趟吧。”威廉说道。
“对了,你们不都是下午5.30才下班,下班之前我会过去!”陈一晴说道。
威廉看着火急火燎的祁容尘,把电话递到祁容尘的嘴边,祁容尘想了一下,又把手机推回威廉面前。
威廉坚持道:“你还是出来一下,我今天有急事,这个东西比较贵重,需要您亲自签收!谢谢你的体谅。”
“算了,我让我同学去吧,我不能离开机器!”陈一晴说道。
“需要本人签收的!”威廉再次重复道。
“我男朋友去好了!”陈一晴说完直接挂掉。
本来祁容尘准备直接告诉陈一晴自己来了,该不该骗的都不想骗了,结果一听,心情失落到谷底。
威廉一脸尴尬,却只能忙活降落的事情,留下祁容尘也孤独,也卑微,也惆怅,也迷茫地站在原地。
热气球已经划入操场的顶棚,操场的人自觉地让开草皮,纷纷拿起手机记录热气球降落的时刻。大家都看到了不认识的中文鬼符,热气球成为大家好奇的唯一事物。
祁容尘疯狂地拨打陈一晴的电话,自己的,威廉的手机轮番轰炸,一直没人接听。
没想到的是,陈一晴实验过程中,机器出了故障,焦头烂额地处理现场,根本没有空闲时间接电话。
祁容尘疯了一样,越是不接他就越是打,心如刀绞,头皮发麻,看着红色的未接电话头晕眼花,以至于一旁拉线绳的威廉完全被无视,威廉不断叫喊让祁容尘拉紧另一端的线绳,结果……
降落失败。
尼龙布直接挂在体育场内另一头的内部顶棚上,祁容尘连同威廉一起被摔在离地面还有一层半的地方,猛烈的撞击让威廉彻底失望,威廉一拳揍在祁容尘的腮帮。
“男朋友不会是他妈的德国佬吧!”祁容尘心里一阵咒骂,根本都没有反应过来威廉的击打。
生命中有太多的巧合,有时候你的谎言往往能在生活中找到相似的证据或影子。
祁容尘扒开撞弯的车篮一看,两人正挂在操场内dhl快递招牌之上。一群人围簇过来,发出哈哈大笑,威廉恼怒地敲击祁容尘的头部,一层半那么高谁也没有勇气直接跳下来,人们的嘲笑成为威廉团队赶来救援之前这段时间的主题。
一个人影从人群中窜出,走进dhl店面之中,那是个华人,他对德国人的活动和出丑都不感兴趣,他径直走进快递店面。
“不可能!”祁容尘直接从车篮里跳出,摔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