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一剑独峰 > 第233章:沧寒领域
    “的确是没什么往来,”骑手似乎是对这个问题早有心理准备,当即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不过寄信的,可是几位了不得的人物。咱们上峰特地下令,送这封信,不要用普通的驿马和速度,各地驿站必须得用军马加急传递。也正是如此,你看我才一脑门子的汗,都是赶路赶的。哎,但话又说回来,要是没‘加急’这两个字,你可得七八天后才能见到我哩!”

    唐逸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样啊……那好吧,我再来问你:你这信是谁寄给谁的?”

    “谁寄的我也不知道,上峰没说。估计是为了保密吧,”骑手从怀里取出一封薄薄的信件来,当着唐逸的面拿在手里扬了扬,“但上峰说了,这封信要送来唐门,再由你们唐门转交给那位朝天盟的盟主拓跋城。唐逸小兄弟,你刚刚说你们唐门门主至今未归对吗?那你们唐门中可有能管事的长老之类的人物啊?”

    唐逸歪头想了想,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长老中,能管事的倒只有一位,可惜也跟着门主去汴京了;其他的长老……都管不了事。这样吧,我看你也别往山上走了,上去了也没人能接你这个差事。不如直接把信留在我这儿吧,等门主他们回来了,我第一时间呈给他就是。当然,再另交给拓跋盟主的事情,我也会把你的原话一字不差的转述给门主的。你看如何?”

    “这……”骑手有些犹豫了,“可这差事重要的很,直接放在你这儿……有些不妥啊。小兄弟,别误会,我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只是我身为官家中人,得严格遵守自己的使命啊!这样,你且领我上山,待我把信亲手送进皓岚殿里了,再立刻退下来,行吗?”

    “何须那般麻烦,你直接给我也一样嘛。”

    “不行不行,我们可是有明文严令的,稍有差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啊!”

    ……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扯皮了好一会儿,最后,急着赶时间的骑手只能无奈的率先妥协了:“唉……好吧,我手上还有不少其他任务呢,实在是不能再在这儿和你耗下去了。来,信给你。不过你可千万要揣好了啊!还有,切记我先前说的那些话:先交给你们唐门主,然后再……”

    “然后再让唐门主转交给拓跋盟主,放心吧,记心里呢!”唐逸小心翼翼的将那封重要信件藏进了怀里,然后才面带感激的冲骑手深深一拜,“多谢这位大哥了!说实话,我一直想找机会在门主面前露个脸、看能不能谋点前程呢,你这次啊,可是帮了我大忙了!哦对了,还未请教大哥名姓?”

    “哈哈哈!‘大哥’二字万不敢当,我虽然长得有点老,但今年可才虚二十啊。你可别把我叫成老头子了,”那骑手大笑着在马上还礼,“我就是离这儿不远的眉州眉山人,姓苏名洵,字明允。”

    “你还有表字?!”听到苏洵如此回答,可着实让唐逸小小的吃了一惊。再瞥了眼苏洵脚上那双做工精美的靴子,他突然好奇的问道,“苏洵大……额,洵哥,你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子弟吧?怎么不好好读书博个功名,反而来做这种幸苦差事呢?”

    “咳,这事……说来也怪难为情的,”苏洵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从小就闲散惯了,只喜游山玩水,不喜读书。以前还好,家里多少有家父撑着,不用我操什么心;但自从去年我娶妻成家之后,我身为男人、就必须得为自己的家人负起责任来了。”

    “但是呢,我又一直没怎么好好读书,考取功名……短时间内应该是不可能的了。没办法,就只能拜托岳丈大人,请他老人家给我找了这份没什么难度的差事。不仅能养家糊口,还能去很多不同的地方,也算合我心意了。但明年,我就得先把这差事搁一搁,抽空去趟成都……哎哟!不对,这一聊起来又没个头儿了!唐逸小兄弟,我必须得先走一步了,你可不能忘了我交代的事情啊!”

    “放心吧洵哥,不会忘的。哎!你慢一点,别骑那么快!这山道可陡着呢!”

    目送着苏洵急急消失在视线之中后,唐逸这才重新回到七元关关上、靠着火盆慢慢躺了下来。拿手隔着衣服轻轻抚摸着怀里的那封信,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美滋滋。

    有了这封信,就能在门主面前好好露个脸了;现在唐门之中人才稀缺,说不定门主会看在自己尽心尽责的份上,赏自己一个差事做做;等做出了点成绩来,就回老家把祖宅给卖了、换了银钱去四处打点。这样一来,说不定自己日后还会爬得更高、掌握更大的权力。

    再然后嘛,自己就可以住进更好的宅院,娶个好女人成家了。说起来,山下的小雯长得倒是不错,可惜一直瞧不上自己,觉得跟着自己没有未来可言。哼,等老子飞黄腾达了,老子还瞧不上你呢!到时候,老子得去成都城里,找一个既温柔、又漂亮、还知书达理的大家千金做媳妇儿,然后一起……

    想着想着,唐逸就在不知不觉间进入了甜美的梦乡之中。

    ……

    另一边,无妄台藏经塔中,盛独峰与商鸣鼓已经面对面的站在第十六层中间的铁链之上了。看着盛独峰那有些微微抽搐的面庞,商鸣鼓忍不住笑着调侃道:“怎么,扛不住了?扛不住就言语一声,为父又不会笑话你!”

    盛独峰长呼一口气,一边努力保持着自己身体的温度与平衡,一边不甘示弱的回顶道:“义父哪里话,孩儿……孩儿好得很!倒是义父您,可千万得碍于面子……而死撑啊!”

    “嚯哟,口气不小。那你可敢再跟为父往下跳一层吗?”

    听到这话,盛独峰瞬间傻眼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商鸣鼓就已经轻轻松松的跳到了下方第十七层的锁链上。望着那根在肃杀寒气中巍然不动的粗铁链,盛独峰下意识的咽了咽唾沫。但最终,他还是咬牙跳了下去。

    以他现在的内力,藏经塔第一层到第八层的寒气都已经奈何不了他了。站在这八层里,盛独峰压根就不会感到半丝冷意。从第九层开始,他才需要稍微运起一点内力相抗;而直到第十三层,则就必须得认真起来了。

    藏经塔内的寒气不同于外界的冬天,它是在地下世界里经过长年累月的积攒才存于其中的。与其说是寒气,倒不如说是“阴气”更为贴切。越往下走,人的四肢、感官、甚至包括大脑都会受其影响,变得迟缓而沉重起来。若非实力强横或拥有着极寒内力之人,否则根本撑不到这儿。

    说得再通俗易懂点,就是阳间之人,如何适应得了阴间世界?

    勉勉强强的站在了那第十七层铁链之上,盛独峰已经开始有些神志不清的危险迹象了。那些原本对他来说应该是亲近无比的寒气,此时却像一群张牙舞爪的无声哑鬼,正从四面八方不断地拼命挤压、撕扯着他的身体!低头看了看那已经近在咫尺的第十八层、也就是整个藏经塔的最后一层地面,盛独峰心中一横,当下也不等商鸣鼓开口,就这么径直跳了下去!

    “傻小子!你疯了?!”商鸣鼓见状,顿时吓傻了!赶忙想要伸手去抓他,但最终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盛独峰就那么晃晃悠悠的跌在了第十八层地面上,商鸣鼓立刻后悔的给了自己一耳光,随即也急急冲了下去。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商鸣鼓又结结实实的大吃了一惊。只见那原本脸朝下栽在地上的盛独峰,此时竟又自己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嘶……哎?奇怪,怎么……”盛独峰拿手揉了揉因撞击而略有些痛肿的额头,忽然感觉自己身上与心上的压迫感缓解了许多!这感觉,就好像是一颗在暗无天际的深海中漂泊沉浸许久的尘埃,又再次回到了自由自在的阳光下一样!

    盛独峰连忙左右看了看,这的确是藏经塔第十八层没错啊。可按照之前的惯例,不是应该越往下越冷、压力越大的吗?怎么这最后一层,反而……

    “孩儿!孩儿你没事吧?!”还没等盛独峰想明白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商鸣鼓那焦急无比的询问声便已强行将他拉回了现实。转过身去、看着义父那紧张又惶恐不安的神情,盛独峰心中一暖,连忙上前搀住了商鸣鼓:

    “义父!您请放心,孩儿无事。只是……不知为何,孩儿来在这第十八层,先前那些压迫感与不适感竟全然消失了!您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哦?你竟然能被为父的领域给接纳?”商鸣鼓原本还有些半信半疑,但见盛独峰似乎真的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当下不禁喜出望外,“好啊!本来为父还打算过段时间再让你慢慢接触这里的,但现在看来,却是不用等到那时了!”

    “领域?”

    “是啊,”商鸣鼓点点头,眼中顿时划过一丝骄傲,“这里、为父的沧寒领域,可是世间至寒至阴的存在!亦是为父倾耗无数心血,才创造出来的绝世神功!沧寒之间,一念即可定人生死!知道为父刚刚为什么那么紧张吗?因为这沧寒领域至今还没有除为父之外的人闯入过,我怕你会被它给吞噬掉啊。不过现在看来,倒是为父多虑了。”

    说罢,商鸣鼓缓缓闭上双眼,大手一挥,两人身边的空气立刻剧烈扭曲了起来!随着阵阵低啸声此起彼伏的从虚无中传出,这藏经塔第十八层的周遭石壁上,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起了冰霜!

    “起!”

    商鸣鼓猛地大吼一声,石壁上的冰霜于此刻齐齐爆开!冰屑与寒气在空中乱无章法的飞舞着、尖啸着,犹如神恶之鬼在风雪中挥动干戚,一边指挥着死亡与绝望,一边纵情的放声吟唱!令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就地顶礼膜拜、俯首称臣!

    盛独峰想要运起内力抵抗,但很快,他就惊讶的发现:一旦他稍有动作,头顶上的那些冰屑就会如蝗虫啃咬庄稼般疯了似的往他自己身上扑!而且还专门往眼、口、鼻、耳、嘴这些地方钻,又刁又毒!虽然在商鸣鼓的控制下,它们并没有真正想伤害盛独峰的意图、只是在他身边来回晃悠。但饶是如此,也愣是把盛独峰给整的狼狈不堪。

    就在盛独峰手足无措之际,商鸣鼓及时终止了领域外放。很快,那漫天遍野的冰屑就在眨眼间消失在了空气之中。看着盛独峰那狼狈的模样,商鸣鼓缓缓抚须问道:“孩儿,有何感受啊?”

    “义父,您这沧寒领域里冰屑子太多了,孩儿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啊,”盛独峰有些不服气,“若是让孩儿集中精力,孩儿定能……”

    “哈哈哈哈!”还没等盛独峰说完,商鸣鼓便已大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傻小子,这沧寒领域最强的地方,就是让你无法汇聚力量去对抗它!否则,那么多冰屑飞在空中,都是给你当雪花看的吗?你这番话啊,就跟当初咱们初次见面时、为了背经脉图而起的争执差不多!至于为父的回答,也还是那句老话:真正的生死之斗,永远都是怎么赢怎么来。敌人也会全力以赴,他们是绝不会给你集中精力的时间与机会的!更不会像为父刚刚那样,手下留情!”

    商鸣鼓这一席话,说得盛独峰是醍醐灌顶、当下连忙拱手拜道:“义父训斥的是,孩儿愚钝了!对了义父,您先前说,因为这沧寒领域接纳了我,所以我摔下第十八层后,身上的压迫感和不适感才全都被它给剔除了。那这是不是意味着……孩儿也可以修炼这门奇功?”

    “那是自然,”商鸣鼓用力拍了拍盛独峰的肩膀,神情突然严肃了起来,“为父的一切,迟早都是要交到你手上的。不管是物件,还是武功。好孩儿,接下来,为父就将这‘沧寒一念’,尽数传授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