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铁马秋风乱入诗 > 第五十三回 十六
    随王知节前来观敌的高季左等人无不暗叹龙在天深通兵法,布阵巧妙,当下不禁忧虑道:“贼军战船如芦苇之密,龙又多谋,当用何计以破之?”众未及对,忽见义军寨中,被风吹折中央的黄旗,飘入江中。

    王知节独自一人傲然立于船头,以手指着不远处龙在天的水寨,大笑道:“吾视贼军百万之众,如群蚁耳!但我一举手,则皆为齑粉矣!”

    只说夜深人静之时,王知节忽然喊出声来,当时就把前面不远处的义军惊动了。但见军寨之中有无数灯火亮起,直照得天心水面一片通红。王知节见水寨中旗号动,急教收起矴石,两边四下一齐轮转橹棹,望江面上如飞而去。比及寨中船只出时,王知节的快船已离了十数里远。义军唯恐其中有诈,并不敢深追。

    第二日一早,义军联舟顺流而下,旌旗楼橹,遥望如山,扬言要报昨日窥寨之恨。王知节亲自督兵接仗,双方接战约半时,宋军战船多半败退。这一下恼得王知节性起,立斩队长十数人,尚是倒退不止。王知节只能下令收兵回寨,以弓弩、炮石御敌。义军虽得胜一阵,但也深知王知节狡诈多变,不敢在此久留,遂见好就收,回兵上游。

    众将败回寨内,纷纷进禀道:“敌舟高大,我舟卑下,敌可俯击,我须仰攻,劳逸不同,胜负自异。”

    王知节说道:“欲破此伙贼军,非火攻不可。”

    众将迟疑道:“纵火全仗风势,江上风又不定,未必即能顺手。”

    说至此,王知节忽大笑起来,

    众人惊问何因。王知节答道:“真人出世,神鬼效灵,怕不有顺风相助么?”

    众将面面相觑了半晌,问道:“何时有风?”

    高季左插入道:“明日黄昏便有东北风。诸将还是各回营寨准备火攻所需之物吧!”

    只说第二日天晚,江面上忽刮起一阵大风,从震坎两方作势,阵阵吹向西南。杜十三正率兵乘船在水寨外巡逻,遥见江中来了小舟七艘,满载兵士,顺风直进,料是敌军入犯,忙令兵众弯弓搭箭,接连射去,哪知船上的来兵,都仿佛是得了避箭诀,一个都射不倒。那船只反且愈驶愈近,到了水寨近旁。此时,义军知射箭无用,改令用槊遥刺,群槊过去,都刺入敌兵心胸,不意敌兵仍然不动,连喊痛也没有一声。待至抽槊转锋,那宋兵竟随槊过来,仔细一看,乃是戴盔环甲的草人。

    大众方在惊疑,那敌船上忽然抛过铁钩,搭住大船,藏在舱板里面的敢死军,各爇着油渍的芦苇,并硫磺火药等物,纷纷向外围的大船抛掷,霎时间烈焰腾空,大船上多被燃着。杜十三急令兵士扑灭,怎奈风急火烈,四面燃烧,几乎扑不胜扑。

    宋军又复杀到水寨近前,弄得龙在天心慌意乱,叫苦不迭。且说黄明、黄亮驾着六舟,深入敌阵,小舟为大舰所蔽,无从望见,好似陷没一样。俄顷,只见六舟将士,攀登敌舟,逢人便杀,见物即烧——那时,宋军所有的将士,益觉勇气百倍,呼声震天,波涛立起。

    义军战船舟高且长,调转不灵,怎比得宋军小舟灵便?宋军敢死士杀一阵,烧一阵。刀兵水火,一齐俱到,害得义军将士进退无路,狼狈已极。

    这一下可恼动了他手下的数百徒子徒孙,这些人由陆崇带领着,冒火迎战。那宋军广平仓通判胡尧元所领船队,为陆崇等人所乘,竟被团团围住。胡尧元身受十余创,头已脱落,尚站立舟中,持刀作战状。及援兵四至,救出胡尧元的船队,将士大半伤亡。

    龙在天逃命要紧,不能顾着自个儿的徒子徒孙们,连家眷都无心挈领,只带着陆崇,乘着一叶扁舟潜渡江口,得以逃出重围。

    只说树倒猢狲散。龙在天这一跑,五万义军群龙无首,一哄而散。那凌十一带领万余人马据守岸上的旱寨,眼见得宋军以火攻破了水寨,竟然也不去救援,反而随着乱军弃窄而逃。

    唯独龙在天豢养多年的徒子徒孙们,仍旧在水寨中誓死不退,拼命抵挡宋军追击,为自己的师父争取逃命的时间。偏偏祝融肆虐,凭你甚么悍不畏死,功夫了得,但教几阵黑烟吹过,已熏得人事不知。所以,这一干人等与宋军接战未久,都已经陆续倒毙水中。

    王知节见越水义军全线溃败,望风而逃。他看战场上已经无甚战斗,也就可以安心上阵,过一把文人上阵杀敌的瘾。他领着一队骑兵沿着江岸追奔数十里,自夜达旦,也不肯休息,只是觉得兴奋不已。王知节追到天明,忽然听得江上乐歌大作,循声来看时,原来是高季左携带鼓乐、歌姬,乘着一艘轻舟溯江而上,鼓歌而来,不一会儿就到了王知节的面前。

    王知节见他,在岸边高呼道:“高季左!你何以闲暇至此?”

    高季左左拥美妇,右持酒杯,笑道:“贼酋已经授首,怎么不闲?怎么不暇?”

    王知节说道:“龙在天并没有死,你休要妄言!昨晚咱们数万大军围困千万重,可还是让龙逆的数百徒弟们保护着他逃出生天。,你看看别人家的孩子们,再瞧瞧咱们的孩儿们……唉,这能比吗?”

    “天数已定,在劫难逃!”高季左摸着胡须,大笑道:“你是大人,我是小民,我就同你赌个头颅。如何?”

    王知节挥鞭指定他,亦笑道:“且把你缚住水滨,慢慢儿的待着。”彼此正在调侃,忽有降卒奔来,报称龙在天与“楚三王子”二人已经骑着快马往都昌奔去。

    王知节扭头看定高季左,似笑非笑地说道:“如何?”

    高季左不以为然道:“你且看着吧!好自珍重!”言毕,轻舟自去,身如闲鸥,真好自在。

    王知节也不去管他,又催着众人追擒败军,一路赶将下来,王知节区区百名骑兵共俘获了数千人。

    及众军回到大营,王知节对俘获的义军一一查核,要找出龙在天的下落。结果,龙在天不曾寻到,却见人群中有一个美姝,年龄不过十七八岁,生得仪容秀雅,骨肉停勾,眉宇间更露出一种英气,不等小家儿女,扭扭捏捏,腼腼腆腆。一个少年拽着她的衣袖,胆怯地跟在她的身后,也是生得分外惹人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