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大汉钱潮悠悠情 > 第三十九回 小少年流落马场
    夜色浓郁,使君踉跄地沿着道路边缘走着,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去哪里。伍宅被捣毁、赊贷行被封锁、少年帮被围剿……所有以往使君熟悉的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他想要救父亲,就必须回到长安去,可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如果他往回走,只怕还没进城,就成了官府的囚犯。

    使君觉得自己应该先避过这一阵子风头,再想办法打听父亲的消息,可现在他觉得自己的脑子根本不听使唤,他努力想要辨别方向,可是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无比陌生,就连长安的方向都找不到,氤氲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静谧,只有风吹着树林的沙沙作响。使君心头涌起一种莫名的恐惧,他好像走进了没有尽头的虚空,怎么也走不出去。可是他不允许自己流泪,脸上偶尔有冰凉的液体滑过,他也坚决地抹掉。

    这样走了不知道多久,使君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力气已经耗尽了,他的双腿颤抖着,不肯再往前挪步,就连脑袋里也是晕晕乎乎的,控制了他的思考。他越是努力想要清醒,想要往前走,身体就越是跟他作对,最后他两条腿打架,摔了个跟头,整个人骨碌碌地滚下了旁边的坡地去。使君惊恐地叫了一声,拼命想抓住旁边干枯的野草和尖锐的石块,但除了在手心里留下更多的伤痕,他什么都抓不到,最后“噗”的一声滚落到坡底,狠狠地撞在了粗壮的树干上。

    使君吃痛地发出一声闷哼,身体蜷缩起来,用一只手捂住腰部剧痛的地方。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让他想家。他吃过的这些苦头,是从前都不敢想象的,但这一切就这么发生了,不容任何人力改变。使君知道自己不能在这时候表现出软弱,他对着猴子叔的遗体起了誓,他要好好地活下去,不可以辜负猴子叔的牺牲!

    就在这时,使君的眼角瞥到了一丝光亮,好像是一盏灯笼的光,在不远的地方一闪一闪的,像星星一样。使君打了个激灵,他想自己或许能找到一户人家,悄悄借用一下他们的柴房,至少也比这赤裸裸的秋夜要温暖一些。

    使君想着,就挣扎着爬起来,扶着旁边的树吃力地往前走,慢慢地接近了那光亮的地方。使君看见一圈围起来的篱笆,前后望不到头,漫漫地延伸着,不知道中间围起来了多大的地方。但是那里面发出的光亮,足以吸引使君鼓起勇气踏进这未知的地方,现在没有什么比黑暗更让使君感觉到可怕的了。篱笆很高,使君拼出吃奶的劲儿也翻不进去,反而“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脊背又遭了重重一击。

    使君疼得龇牙咧嘴,躺在地上起不来。可是他斜眼一看,就瞧见旁边的草丛里掩映着一个狗洞,正是开在那截翻不过的篱笆上。使君翻了个身,咬紧牙关,从狗洞爬了进去。就近的地方有一个很大的马厩,使君便溜到了马厩里,蜷缩起来躲进了食槽下面。

    冰冷的夜就在马厩外面无限蔓延,马厩里面却要温暖得多,或许是因为这里是那些被圈养的马儿的家——家,这个温暖的字眼,足以安慰此时的少年心。使君实在是累坏了,抱着自己的膝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直到他被一阵响动声惊醒。

    使君经历了这次追杀,如同惊弓之鸟,稍微有一丁点儿响动就能扰乱他的思绪。尽管他很疲惫,仍是像一头机警的猎豹一样盯着周围的动静,不敢有丝毫差错。夜很安静,马厩里的骏马偶尔喷个鼻息,就像是催眠一般,使君昏昏沉沉地又要睡过去了。

    头顶上忽然传来一阵响动,让使君刚刚放宽松的心弦蓦然紧绷,他几乎就要跳起来了,但下一刻他意识到自己应该更紧地缩成一团,好躲起来,不能让人发现他。

    食槽边的马低下头来嗅着他。

    弄出这动静的是站在食槽外面的一位老人,花白胡子,弯腰驼背,似乎是历经了沧桑的人,他的每一根皱纹都像在讲述着一段往事。可是在这安静无人的深夜里,他也只是安静地站着,往食槽里添着草。

    末了,老人喃喃地说着:“好马儿,多吃点吧,这大汉的江山,还不知要多少场战争才能稳固,说不准哪天你们就上了战场,还能不能再回来就难说喽!”老人忽然注意到马儿低头往食槽下面嗅着什么的动静。老人养马多年,对这些马儿的习性极为清楚,一下子警觉起来。

    “巡逻的守卫就在近处,只要我老头子稍微喊一声就有人过来,不管阁下是什么人,奉劝你一句,这皇家马场不是尔等可以随意来去的。你若是识相,乖乖离开,老头子也不想平添杀戮,否则,你今夜恐怕走不出这马场!”养马老人一边用威胁的口气说道,一边往后退了两步,用手悄悄地摸到腰部,借着淡淡的月光能够看到他腰上挂着一把小巧的弯刀。

    可他站了一会儿,发现食槽下面的人没有一点动静,一时感到奇怪,不禁往前走了两步。不过老人足够小心,他怕这只是对方的诡计,引诱他上钩,然后再攻击他,借此来逃脱。他从一旁绕过去,慢慢地靠近食槽。

    马厩里很黑,只有一点点月光照进来,而食槽下面刚好是盲区。养马老人手里的灯笼也只能照亮很小一片区域,所以他往前挪动得很慢,一步一步小心地靠近。到了一段距离的时候,养马老人把灯笼往前探了探,灯笼光蓦地照亮了食槽下面。

    被惊动的使君突然从食槽下面蹿出来,企图推开养马老人夺路而逃。老人踉跄地后退了两步,手里的灯笼也掉落到了地上,那灯笼里的烛火随着灯笼的滚动不停地摇晃,最后点燃了灯笼,唰地烧了起来。

    养马老人惊魂未定,意识到有人从食槽下面跑了出去,赶紧转身去追。

    “别跑!”养马老人大声叫喊。不远处巡逻的卫兵听到叫声,立马朝这边赶过来。

    使君慌乱中朝马厩深处跑,发现前面无路可逃,只好又折返回来,想要冲出马厩大门去,谁知他一转身就和养马老人扑了满怀。养马老人将使君逮了个正着,正要大声叫人,却发现被抓住的人比他矮了一个头,再借着月光仔细一看,竟然是个十多岁的孩子,脸上还带着惊恐不安的表情。

    养马老人一下子愣住了,到了嘴边的叫喊声也硬是咽了回去。

    “老头子,发生何事?”赶过来的官兵站在远处冲养马老人大喊。

    养马老人一把捂住使君的嘴巴,怕使君慌乱中大喊大叫,并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使君,背对着后面的俩官兵。马厩里很黑,官兵从远处看不清楚马厩里的具体情况,只能听老人说。

    老人大声叫道:“啊,没事,没事,官爷,就是马儿受了惊,小的给看看就好了。”

    “马受惊?那你好好看看,别给老子出什么纰漏,不然有你好受的!”官兵说罢,就骂骂咧咧地结伴离开了。

    老人松了一口气,放开怀里的使君,使君也蒙住了,大抵是没有想到老人会保护他,仰着头呆呆地望着养马老人,脸上却还带着惊恐不安的神情。使君紧绷着神经,不敢有丝毫放松,这让他累坏了,满脸疲惫,让人瞧了也觉得心疼。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

    “孩子,你是从哪里来的?为何如此狼狈?”老人小声地询问使君。

    “我……我……”使君垂着双手放在身前,十指用力地绞在一起,指头都绞得发白了。或许是这一天过得太过疲惫,虚弱的使君还没说完整句话,就眼前一黑,栽倒在老人怀里,晕了过去。

    天是混沌的一片,远处的天色灰灰的,看不清楚是否有星星,但仍有一点亮光照在使君眼前。那一束有些惨白的光,笼罩着不远处的宅子,里面传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爹!伍爷!无伯父!郭叔!无瑕!”

    使君脱口叫出一连串的名字,想要冲过去寻找和保护自己的亲人,可他无法动弹。使君拼命挣扎,双眼含泪地望着那惨叫频传的方向,他知道他的亲人们正在受苦,他们在死亡的边缘徘徊,他们需要他的保护,但他却没办法挪动一步。身体上的束缚,还有灌了铅似的双腿,几乎让使君抓狂了,眼泪不可遏制地喷涌而出。

    “救救……救救他们……不要,爹,无瑕妹妹……不要!”

    一股坚定的信念伴着心底撕开一般的剧痛,将使君从噩梦之中拉回来。他蓦地睁开了双眼,躺在炕上急促地喘着粗气,好半天才稍微缓过神来。这时候使君开始打量自己身处的环境——他在一间很简陋的帐篷中,坐在干净整洁的炕上,身上也换了一套干净却稍大的衣服,他整个人都裹在舒适暖和的被子里。

    使君努力回忆自己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以弄清楚现在为何身处此地。就在使君的脑子里有了点印象的时候,门被人推开了,使君没来得及做更多的反应,只是扭头朝门口的方向看去。

    进来的是一个穿着异域服饰的小姑娘,大概十来岁的样子,和无瑕的年纪差不多。不过使君看她第一眼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些,相反,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或许是因为那段惨痛的经历太过刻骨铭心,或许是刚刚从噩梦中惊醒的他还没有摆脱那场梦魇的束缚,使君显得有些惊恐。

    可那小姑娘却惊喜地笑了起来,端着手中散发着腾腾热气的药碗走过来:“小哥哥,你醒了?”

    使君睁大眼睛不明就里地看着小姑娘,那一张有着健康的小麦色肌肤的脸蛋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镜闪着非常明亮的光,使君第一次看到这双眼睛的时候就觉得那像是两颗夜空中的星星,镶嵌在只属于大草原的澄澈天空——直到后来,使君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产生那样的感觉,其实小姑娘那一身胡人的衣服本身就带着一股浓浓的大草原的气息。

    使君有点糊涂,自己这是来到了草原上?但很快他就知道并不是,因为小姑娘叫喊过后没一会儿,紧跟着进来了一位穿着汉服粗布衣的老人。使君认得老人,是那晚上在马厩发现他并且保护了他的养马老人。

    虽然使君记起来老人当时护着他,可是对于一个陌生人,使君还是带着应有的警惕。他一动不动地坐在炕上,静静地看着老人和小姑娘。

    养马老人叫那穿胡服的小姑娘“托娅”——乌云托娅是她的名字,一个天真美丽的匈奴女孩。她是被养马老人收养的,于是她管他叫爷爷。

    “孩子,你醒了?”养马老人伸手摸了摸使君的额头,若有所思。

    “爷爷,小哥哥他怎么样了?”托娅眨巴了两下眼睛,看着养马老人。养马老人笑了笑,用安慰的口气说道:“他没事了,烧已经退了,看来这三天的昏迷睡得还不错,不过接下来几天还是要好好休息才是。”老人转向了使君,对使君说话。“你发了三天的高烧,身子骨还很虚弱,虽然现在缓过来了,但必须好好调养,不然以后会落下病根子的。”

    使君感觉到养马老人和托娅对自己并没有恶意,渐渐地放松了警惕,但他依旧没有完全敞开心扉,只是不排斥老人和托娅给他送的药。不得不说,老人的草药的确有效,经过几天调养,使君的身子开始康复,也逐渐了解了自己所在的地方。

    使君误入的是一座隶属于朝廷的养马场,场地不算是特别大,但也能豢养数百匹好马,让它们在草场中纵情奔腾。对于大汉朝廷来说,良马是他们与常年在边境骚扰的匈奴人作战的“武器”。但对于使君来说,这是一座巨大的囚笼。使君一直在想自己应该如何离开这座马场,回到长安去打探消息。可是马场的看守十分严密,就连使君钻进来的那个狗洞,也被巡逻的官兵发现之后修补了起来,添了新的栅栏,使君根本没办法把这里撬开逃出去,只能另寻出路。

    养马老人似乎知道使君的心事,他总是看见使君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小屋外面的那棵大树下,朝大门口的方向望着。托娅却不管这些,她就好像一匹脱缰的小马驹,在草场上自由地奔驰,这里采一朵花插在耳鬓上,那里给马驹梳一条小鬃辫,玩得不亦乐乎。

    “小哥哥,你在看什么呢?”

    使君发呆的时候,托娅忽然从他背后钻出来,把小脑袋探过使君的肩头,朝他看的方向看去。

    使君被人从出神的状态拉回来,倒没有被吓一大跳,或许是早就习惯了托娅这个样子。这让他想起从前和无瑕在一起的时候,小无瑕也是这样活力四射,跑东跑西,跟在他屁股后面叫着他“使君哥哥、使君哥哥……”那些日子仿佛还历历在目,可一切却已物是人非。

    无瑕、父亲、无伯父、郭叔、伍爷,甚至是钱串子、照顾无瑕的丫鬟们,还有伍府每一位相识的人,他们都在哪里呢?

    一想到这些,使君的心便跟着颤抖起来,离开的心情也越发急迫。可是好几天过去了,他却一点机会都没有找到。这里的守卫虽然不能说是滴水不漏,却也不是使君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能够轻易钻空子的。

    “我在看这座囚笼外面的世界。”使君好像是不由自主地呢喃了一句。

    “囚笼?”托娅跟着重复了这两个字,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异样的神情。

    使君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赶紧陪了个笑容,解释说:“我是说,这地方拴住了这些马儿,让它们没办法在真正的草原上自由驰骋……”

    “是啊,小马驹再也回不到真正属于它们的大草原了。”托娅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脸上的表情怅然若失。

    使君转过头去看着托娅,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到托娅脸上有一抹挥之不去的哀伤,但下一刻,那股明明浓郁得好像化不开的墨似的情绪却消散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被一缕微笑取代。

    “可是我们能让小马驹生活得很快乐啊!”托娅天真的笑容,让她的脸颊上多了两个浅浅的酒窝。看见使君似懂非懂的神情,托娅拉住使君的手,领着他跑向马厩。

    马场里养的马分别在不同的马厩驯养,养马老人负责的一部分就在他们住的帐篷附近,也就是老人发现使君的地方。这里不仅是老人干活儿的地方,更是托娅的快乐天堂。

    “希亚!……都林!”托娅能叫出每一匹马的名字,她对待马驹的亲切,比马场中别的人要热烈得多。托娅毫不保留地表现出她对那些朝廷官兵的厌恶。使君觉得这种厌恶很熟悉,好像正隐隐地勾起他心底同样的情绪——那是一种叫做仇恨的东西!

    “你总是这么跟马一起玩吗?马场里的其他人呢?”使君试着问托娅,他只能通过她来更多地了解马场,以便于找出能够帮助自己脱身的方法。

    “这里是为朝廷养马的地方,平时都不允许外人进出,住在这里的人除了杂役,就是那些自大的臭官兵。我不喜欢他们,也不喜欢其他人,因为我和这里的人不同,汉人和匈奴人之间……”托娅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低着头,脸上的神情有点落寞。生活在一个与自己格格不入的世界里,就算是一个成人也会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何况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

    打小便在长安街上和一群孩子疯玩的使君大概不会明白这样的心情,但他还是很诧异在这样的环境中托娅还能保持着天真无邪的心性,像那快乐的小马驹。

    “小哥哥,来!”

    等使君回过神来的时候,托娅已经站在马厩里朝他招手。托娅旁边是一匹白色的小马驹,毛色很纯正,像一片飘落人间的雪花。托娅很喜欢这匹叫“希亚”的白马,据养马老人说,是托娅亲手接生了这匹小马驹,同时也见证了大白马难产而亡,因此托娅对“希亚”格外疼爱,俨然替代了它的母亲。

    使君走到托娅和“希亚”身边,瞧见托娅小心地用手梳理着小白马的鬃毛,然后挑出一绺马毛,双手灵活地编织起来,不一会儿,一条马毛辫就在托娅手中诞生了。

    托娅招呼使君跟她一起来为“希亚”编织白马的鬃毛,一条一条的鬃毛辫顺着托娅灵巧的双手出现在白色的鬃毛里。

    而使君那边的情况却不尽如人意。要论爬墙爬树,使君可是毫不含糊,轮到这种细致的手工活儿,使君就犯难了。

    “小哥哥真笨!”托娅笑着打趣。

    使君瞄了一眼托娅手里的活儿,耸了耸肩说:“我可不比你差,只是不太熟练罢了,其实我可是很厉害的。”顿了顿,使君的目光越过对面的托娅,看向她身后。“爷爷,您怎么来了?”

    “爷爷?”托娅放下手里的辫子,转过头去搜寻养马老人的身影,却什么都没看见。她撇了一下嘴,回头来看使君,鼓着腮帮子抱怨说:“小哥哥,你干嘛骗人?”

    “哪有?我只是看错了而已!啊,你看,我已经编了这么多了,比你更多哦!”使君炫耀一般地指了指托娅编的鬃毛辫和自己编的,一脸得意的神情。

    托娅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有点儿不可置信:使君那笨拙的动作怎么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编好这么多鬃毛辫!

    但很快托娅就发现了其中的奥秘,惊叫起来:“小哥哥,你使诈!这是我的!”说着,托娅就把被使君拨到他那边的鬃毛辫给抓了回来,但她的动作还不至于鲁莽到弄疼小马驹,不过却足以逗得使君哈哈大笑。

    过一会儿,养马老人就叫托娅和使君去帮他准备午餐。马场虽然统一归朝廷管,官兵们都有厨子做饭,可一般的杂役享受不了官兵那样的待遇,他们领了粮食和蔬果,然后自己给自己做一顿餐食。

    托娅在淘米,使君在旁边帮着清洗蔬菜。他习惯性地抬头望着大门的方向出神,只有双手还在机械式地动着。

    忽然,一只麻雀映入使君的眼帘。他看见那只麻雀停留在地上,一蹦一跳地啄食,过一会儿麻雀被惊飞,扑棱棱地扑向大门,径直从大门飞了出去,消失不见了。

    使君眼中闪过一道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