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着颜良到处巡营的夏侯衡心情很复杂,先是疑惑,再是恍然大悟,然后有些愤怒,最后则归于彷徨。5∞八5∞八5∞读5∞书,←o≈
当夏侯衡看着颜良一一过问俘虏们的吃食、安危、伤患时,他不禁疑惑,不是说要坑了俘虏,为何还要关心这些。
他一开始还以为那些是颜良想要留下的那一批,所以待遇如此优厚,但一个一个营区跟随过去,他才发现,几乎所有的兖州俘虏都受到了妥善对待,并没有他预料中的nuedai、饥饿等事发生。
这时候,夏侯衡才醒悟颜良所说的坑杀俘虏大约是骗他的,并没有想要这么做。
而在巡营过程中,兖州俘虏们看向自己的眼神,大都充满着好奇、鄙夷乃至于愤怒。
夏侯衡也不是傻子,他自然也明白这些俘虏们定然是误会了自己已经投靠了河北军,而他联想起颜良让他紧紧跟着却不许他说话,多半也是故意要造成这个误会。
虽说他夏侯衡身正不怕影子歪,但对于颜良的故意暗算也感到愤怒,甚至想要拔出刀再刺他一回。
不过身后虎视眈眈的护卫们可不是吃素的,让夏侯衡不敢造次。
当夏侯衡逐渐冷静下来后,心中却莫名地彷徨起来,这其中自然有颜良善待俘虏的影响,也不无与颜良先前那番对话的因素。
当他在一处营区外再度听到河北军吏教导俘虏们诵读着《讨曹檄文》时,他不禁生出了些许对自家姑父的怀疑与审视。
这篇檄文他以前自然看过,但当时是当笑话来看,根本没当回事,但自己亲身经历过战争后,却发现战争的残酷非同寻常,阵前战死死的倒也罢了,那些投降的士卒,甚至被挟裹的百姓也难以幸免,其中又有多少是被无故tha。
屡起衅端之人究竟是善是恶,若眼前宽待俘虏的河北军为恶,那曾经对百姓扬起屠刀的姑父等人又算什么?
想到这里,夏侯衡心中意兴阑珊,连对颜良动刀子的心思都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神情颓唐,只低着个头跟着当摆设。
颜良这一路上一边挂着标志性政客笑容和俘虏们唠家常,另一边却一直在留意打量夏侯衡的神色。
他对于夏侯衡表现出的疑惑、明了、愤怒等神情都能够理解,但最后表现出的彷徨、沮丧则让他很莫名,难不成这小子这就消极面对人生了?
颜良哪里晓得夏侯衡是心中道德洁癖发作了,竟然对曹操生出了不满来。
这也缘着夏侯衡毕竟年轻,没经历过上上下下各级官僚机关的污染,也没有久经战阵被死亡的残酷浇冷了热血。
按照后世的说法,这个少年,有点实诚,有点愤青,还有点圣母。
当慰问队伍来到最后一个营区时,却没有见到在前几个营区的教书先生教导学生的和睦场面,这里的气氛明显更紧张一些。
营区门口和里边每隔步就设置一个岗哨,负责警戒的讨逆营士卒面色严肃,而这里的人也少,没有围坐一堆的俘虏,只有零零落落地十几顶小帐篷。5v八5v八5v读5v书,●●o
整个营区里冷冷清清,除了最大的一顶帐篷中偶尔传来人声,其他地方都悄无声息。
当有人报知颜良前来巡营后,最大的帐篷帐幕一掀,昌琦一脸得意地跑了出来,边走便笑道“将军!我可审出情报了,大情报啊!”
颜良见着咋咋呼呼的家伙就头痛,把脸一板道“嚷什么嚷,近前来说话。”
昌琦蹬蹬蹬跑到身前,刚刚想说话,却看到了颜良身后的夏侯衡,不由皱眉道“咦!这小子怎么也来了?”
颜良却没空和他解释,只道“说吧!审出什么了?”
昌琦立刻面现得意之色,答道“将军,咱又有仗好打了。”
颜良心下一个咯噔,心里猜到是曹军援兵来了,这面色就有点不太好,问道“噢?怎么回事?”
昌琦却没注意颜良的面色,继续显摆道“我费了老鼻子劲,连恐带吓还饿了那几个家伙两顿,这才得了消息。曹贼已经调了援军前来陈留,估计再有两三天就到了。”
颜良确认了这个坏消息后,心态也就平和了一些,问道“曹孟德在官渡自顾不暇,料来也不敢亲自过来。说罢,是打哪儿来的援兵?来将何人?”
“我问得清楚,援兵从南边豫州的陈国与梁国前来,从陈国来的是西凉人张绣,从梁国来的倒是咱旧日熟人,将军你猜是谁?”
见昌琦这厮还要显摆,颜良心里一想,既是带兵之将,又是旧日熟人,那基本也就只有一个人选了,说道“哼!朱文博居然还有脸来?”
昌琦一脸诧异道“将军怎知是朱灵那厮?”
颜良心道你都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了,我哪里还猜不出来,回道“废话少说,他二人各将多少兵马?将往何处来?何时能到?”
“据那俩个军候说,夏侯渊近十日之前就去信曹逆处求援,曹逆行文去陈国、梁国分别命张绣、朱灵往援陈留,曹逆还特地加了夏侯渊为都护将军统辖此二人,至于二人所将兵力多寡倒是并不清楚,彼辈说约莫这两三日内便可来到。”
颜良心道张绣和朱灵二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那张绣倒还罢了,离了贾诩这老阴逼后能耐至少得打五折,可朱灵就不同了,除了能打之外还有脑子,就是他公然背袁投曹,人品差了点。
刚刚把夏侯渊打得生活不能自理,就来了另俩个扎手的家伙,这日子还让不让人好好过了,自己不过是想来野区偷偷发育一波,这特么还几路包围。
颜良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巡营调戏夏侯衡,心急火燎地吩咐在军营中召开军议。
过不多时,所有军中要员全数来到,颜良开门见山地道“昌琦审讯得知,曹贼已然遣了张绣出陈国、朱灵出梁国前来陈留听夏侯渊调遣,目前敌军人数不明,大约两三日内便可来到。都说说吧,有什么想法。”
左司马张斐道“还好将军筹划得当,赶在敌军援兵来到之前大败夏侯渊部,为我军占得先机。”
昌琦道“甭管他张绣、朱灵,咱来一个打一个,来俩个打一双,统统把他们打残了了事。”
颜贮道“前时我军设谋伏击夏侯渊部得手,曹军此回定有所防备,且敌军人数未明,具体从何处来亦未可知,还是莫要太过乐观。”
东郡太守毕齐说道“将军大破夏侯渊,又成功引得曹军遣人来援,可谓是将偏师奇兵之任发挥得淋漓尽致,不若暂且避其锋芒,退至长垣,待摸清敌情后再作区处。”
右司马隗冉道“因着有济水相隔,我营游骑难以深入查探南边敌情,听说张绣手下有不少凉州骑兵,若其轻兵疾进,恐旦夕可至,倒是不可不防。”
青州别驾王脩道“从将军先前种种安排来看,想必是不欲在平丘久留,如今敌军援兵来到,正合着可以动一动。”
在广泛采集了众人的意见后,颜良看出来在座众人里分为两派,一派主张走,一派主张打。
昌琦是无脑莽,就想着厮杀,隗冉虽是提醒自己注意张绣的西凉骑兵,但估计也有和张绣较量一番的意思。
毕齐最好是赶紧往北撤,他也好去东郡赴任,颜贮与王脩也不建议在平丘久留。
颜良见在座众人的情绪都不太高,当然要把昌琦这个憨人除外,他便说道“此番曹孟德遣人来援陈留,然张绣、朱灵二将名位本不弱于夏侯渊,曹逆为此专门拔擢夏侯渊为都护将军,以便于号令统一。”
“若夏侯渊手中尚且有数千强兵,名位又压过张绣、朱灵半头,自可顺利统辖二将合力攻我。可惜夏侯渊已然大败亏输,逃回封丘不过千数残兵败卒,如此一来,主弱而客强,张、朱二人尚且能否服膺夏侯渊的统辖还在两说,故而不必多虑。”
颜良先分析了一通敌人的弱点,给大家打了打气,又给众人敲警钟道“然张绣、朱灵二将俱都老于行伍,统兵作战各有所长,目前具体兵力、行进路线等情况不明,我等亦当做好最充分的应对,万勿疏忽草率。”
听颜良这么一说,众人纷纷应诺。
颜良说道“我军多余的辎重物资已然成功转至长垣、东郡,故后路无虞,只消把这批俘虏妥善处置后,便可放手施为。既然我等可败曹孟德,可败夏侯渊,自也不怕什么张绣、朱灵。”
昌琦在一旁起哄道“将军说的是,任谁来都是一样打杀了。”
颜良不去理睬这个憨货,转而问张斐道“休武,俘虏可都登记造册了么?”
“回将军,已大致做完。”
“说说情况。”
“昨夜至今我军游骑又俘获了百余曹军,如今俘虏人数三千挂零,约有一千四百余人在兖州有家有室,有父母妻儿,其余一千五百余人则都是军屯客、无地之民、流民。”
这兖州地区还真是凄惨,俘获的三千曹兵里只有一半不到有根有底有去处,其余一半多竟然都是无根浮萍般的苦命人。
不过颜良觉得这一千四百多人还是有点太多,一下子放了有点舍不得,便道“你且再将这一千四百余人盘问一遍,家中父母子女岁数几何,兄弟几人。”
张斐有些疑惑地问道“这略有些繁复,不知有何关系?”
颜良答道“家中父母年逾花甲者,家中独子,膝下子女皆未满十岁者,此三类人我欲放其归乡,使其将我军之威势,厚待俘虏之义行沿途散布,以使得兖州百姓明辨是非,弃暗投明。至于其余人等则尽数押送北上,整训一番后,可以补充兵员,充作力役。”
张斐听了之后赞道“将军仁厚周到,属下佩服。”
“现下时间紧迫,你且加把劲,今天便弄出个眉目来。”
“末将遵命。”
“在辨别分类之时,切勿流露口风,以免被人钻了空子,切记切记!”
“末将明白。”
安排好了俘虏之事,颜良又转头吩咐道“进武,你且辛苦一番,多安排人秘密潜过济水,务必要查探出具体敌情,方才好有所针对。”
“末将遵命!”
“诸君且去各自准备,平丘非是久居之地,至于下一步行止,待情报打探后再做定夺。”
虽然在会议上颜良说是再做定夺,不过他心里是早就有所打算。
对于毕齐等人主张的往北退回长垣和东郡去,在颜良眼里属于下下策,这样做虽然十分稳健,可以更好的保全自身,但仍旧不为颜良所取。
正如毕齐所说,在平丘伏击夏侯渊的战绩已经足以在袁大将军处交差,完全可以不要再冒着风险去和张绣、朱灵等人硬抗。
但此刻的颜良早已经不像白马城下那般事事谨小慎微,唯恐项上人头不保,他在与关羽、张辽、曹操、夏侯渊等人的交锋中渐渐地把昔日冠绝河北的自信找了回来。
关、张、曹、夏侯诸人绝对属于汉末三国时代最为难缠的几个对手,他们都奈何不了自己,有些人更是在自己手底下吃了大亏,足见自己这只蝴蝶扇起的风已经隐隐间有成为十二级台风的趋势。
虽说仍然不知道官渡一役最终结果能否被改变,但颜良决定自己的这支偏师要打出风采打出自信,彻底放飞一下自我。
所以,颜良的下一个目标可不是什么长垣、东郡,而是把目标放在了东边的济阴郡。
说来也巧,前一任的济阴太守还是老袁家的人,袁绍的从弟袁叙。
去年的时候袁术被曹操揍得生活不能自理,这时候才想起自己有个在河北混得风生水起的庶兄,便托袁叙带话给袁绍想要把得自雒阳之玺快递给袁绍,只不过中间隔着个联邦快递经常玩截留快递,这事儿才最终黄了。
在袁曹之间的矛盾激化之后,袁叙的身份自然不适合继续留在济阴当太守,他也自觉辞去了印绶回了汝南老家当田舍翁。
济阴是富庶之郡,曹操遂委了夏侯惇来接任太守,但夏侯惇一直留在曹操身边带兵,所以只是兼领济阴太守,实际政务大都由郡丞代行其事。
又因着济阴位置偏东,不在袁绍南下许都的主要路线上,所以那里的兵备比之陈留更有不如。
地方富庶,兵备不修,太守不在家,小鬼来当家,袁叙在济阴多年,肯定还有不少门生故旧在,这块大大的肥肉哪能不让颜良垂涎欲滴呢?11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