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宪不禁大怒,喝道:“什么东西!竟敢到窦府来!别跑,吃我一剑!”他飞身而上,剑如流星,泛着点点月光。玉容见了窦宪,非常惧怕,在耿恭怀中颤抖起来。耿恭眼中喷出万道光芒,一眨不眨,恶狠狠瞪着窦宪,咬牙切齿道:“待我前去杀了他!”他不慌不忙,轻轻放下玉容,剑一抖,有如灵蛇,用力一挥,以硬碰硬,“叮铛”一声,两剑相交,窦宪拿捏不稳,剑径飞了出去,插入地中,剑尾微微颤动。原来,窦宪被玉容咬了一口,手力大减,又喝得大醉,加上轻敌,而耿恭十分激愤,他如何是对手?因此一招之间,竟被耿恭击败!
窦宪虎口迸裂,鲜血流出,他不禁骇然,心念飞转:“他是谁?为何这般厉害?”耿恭握着剑,步步逼了上去,他恨不得一剑杀了窦宪!可是,哥哥耿秉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是啊,杀了窦宪,耿家岂不玉石俱焚吗?三世为将,数朝功臣,难道就毁在自己手中吗?他的手不禁颤抖起来!
“你是耿恭,不错,你是耿恭!”窦宪突然醒悟,失声叫道:“好,你有种,过来杀了我吧,你是英雄,能死在你手上,我也不亏!”他似乎看穿了耿恭的心思,昂首挺胸,丝毫不惧!
耿恭停下脚步,恨恨望着窦宪!这时,玉容扑了上来,叫道:“耿大哥,把剑给我,让我杀了他!哼,有本事,去找皇帝算账!”她抢过耿恭的剑,剑尖指着窦宪,缓缓向前,这几日的屈辱,一幕幕涌上心头,她恨!
窦宪惊惶起来,眼中充满了对生的眷恋,对死的恐惧!近了,近了,玉容越来越近,他已感到剑尖的腾腾杀气,他想转身逃走。可是,耿恭在侧,他能逃往何方?这时,几十个火把冲天而起,蜂拥着往这边奔来。玉容一惊,一剑刺了下去!
窦宪哈哈一笑,身形一侧,避开这剑,右手握住玉容,往上一折,玉容“啊”地一声,手一松,剑掉落下来,窦宪左手一抄,接住剑,架在玉容脖颈间。这一切,一气呵成,快如闪电!窦宪冷冷笑道:“耿恭,想不到吧,哼,快点束手就擒,不然,我便杀了玉容!”
“你敢!”耿恭怒道。
“我有什么不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玉容是我的人,我要打便打,要骂便骂,你是何人?竟半夜三间,前来勾引!真是岂有此理,哼,今天我捉住你,五花大捆,送到皇上那,看你怎么向皇上交待!”
耿恭心一凛。这时,窦笃领了一堆人,冲了过来,四下散开,紧紧围住耿恭,他们的手中,都提着明晃晃的刀,在火光中闪闪发亮。
耿恭冷冷一笑:“十万匈奴,尚不能困住我,何况你等!”
窦笃不服:“哥哥,耿恭一陀屎都屙到头上了,我们冲上去,乱刀砍死他,好不好?”
窦宪犹疑不决,他何尝不想杀掉耿恭。可是,杀了他,皇上又岂会放过自己?可要放掉耿恭,却不甘心!正徘徊,玉容忽道:“窦宪,你放了耿恭,我答应,呆在窦府,不吵不闹!”
窦宪大喜:“真的?”
“你放了耿恭!”玉容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耿恭叫道:“玉容,你何苦如此?他们怎么能拦住我?”
玉容望着耿恭,泪水纷飞,凄然一笑:“耿大哥,我的心思,难道你还不知吗?我是残花败柳,还有什么面目再见你,你今晚来看我,我十分高兴,也十分感动,以、以后,你、你不要再来了,我、我也不想见你……”说到后面,声如蚊鸣,几不可闻。
玉容之于耿恭,一见倾心,便思托付一生。她在御花园孤独思念,多想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淋,只求有一日,耿恭能从桥上经过,走入她的内心,知道她的委屈。可是,她已被窦宪沾污,又何敢有所奢求?
耿恭浑身一震,玉容的心事,他并非不知,只是他的心里,只有马娟一人。可想到玉容凄惨,他悲痛万分,喉咙似有什么东西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窦宪冷冷道:“耿恭,还不快滚,难道还要请你到窦府吃个夜宵么?”
窦笃阻道:“哥,不能放过他!”
这时,忽有一箭,破空而来,那燃着的火把,竟被射落在地,火势渐小。窦宪一惊,又有几箭飞来,火把纷纷坠地。不一会儿,火把竟全被射落,四下昏黑。
“谁?”窦宪颤声问道。
耿恭微微一笑:“这还能是谁?天下有如此箭术者,唯有范羌!”
窦宪一愣,他平生惧怕两人,一是耿恭,二是范羌。甚至,惧怕范羌更多一点。范羌武功,虽在耿恭之下,然箭法精良,神出鬼没,窦宪防不胜防。
玉容哀声道:“耿大哥,快走吧,要是窦固来了,非但你,就是我,也难逃一死……”
耿恭顿悟,咬着牙,一字一顿道:“窦宪,你要好好待玉容!否则,纵你在天涯海角,我必取你首级!”他手一挥,一箭从空中飞来,快逾闪电,正中窦宪发椎,窦宪的头发登时散开,披了一身。他吓了一跳,面色苍白,就是窦笃,也目瞪口呆,不敢出声。。
耿恭冷冷道:“窦宪,给我记着,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耿恭望了望玉容,眼中万般怜爱,长叹一声,转身离开。
玉容含泪,望着耿恭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里,心如刀割,她知道,今生一别,前路漫漫,如隔山岳,恐再无相见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