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人之际,章帝不欲多责耿恭,却待回未央宫,忽然一队人提着灯笼,簇拥着一人,雄纠纠、气昂昂走来,气势凌人。章帝不悦,鼻孔哼了一声:“窦将军,你深夜不在府内,入宫做甚?”
窦固也不行礼,双手一张,厉声道:“臣在府中,见宫中喧哗,特来瞧瞧!”他狠狠瞪了瞪耿恭,怒道:“耿恭,皇宫乃国之重器,你身为虎贲营都尉,却不能保护皇宫安全,倒令反贼四起,一旦皇上有事,你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耿恭低下来:“某已知罪!”
这时,东边驰来一彪人马,为首一人,精神抖擞,手挽长弓,他翻身下马,拜伏在地:“启禀皇上,微臣在未央宫一带,擒获了十余名乱党!”这人正是范羌,他手一挥,御林军押来乱党,一个个垂头丧气。
章帝大喜:“有御林军在,乱党纵有千军万马,朕有何忧?”话音刚落,西边又闪出一彪人马,当先一人,手执长剑,气宇轩昂,一跃下马,跪倒在地:“臣杨晏叩见皇上,西面一带,二十余名乱党,在宫中迷路,臣已将其悉数拿下,请皇上发落!”
章帝点头:“押往廷尉府!”
窦宪站在火光里,见耿恭布防得井井有条,滴水不漏,竟将乱党全部捕获,不禁十分失望,心想:“这怎么好去追究耿恭的失职之罪呢?”果然,窦固如泄气的气球,气焰顿消,过了好一会儿,方徐徐道:“皇上,有御林军在,皇宫固若金汤,老臣欣慰,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也不等章帝说话,手按佩剑,大摇大摆,拂?而去。
章帝早欲清洗东海王政余党,遂借此机会,大兴刑狱,任意罗织,辗转牵连,竟达数千人,大有明帝时楚王英、广陵王荆的气势。窦固也乐得高兴,趁机将昔日的仇人列入乱党,一股脑儿牵入东市,一刀斩了。登时,整个洛阳血流成河,戾气深重。不知从哪个地方,传来一句莫名其名的谣言:巫蛊葬地梁飞燕,啄木失宝豆横生;金儿浪迹天涯命,乾坤倒转天地新。这诗没头没脑,世人统皆不解其意。
马太后死后,下博候刘张大喜,日夜谋求御景园。这日,他带了家将,奔出府外,将御景园团团围住,所有人只出不进。长公主恰好在御景园避暑,听了这消息,花容失色,柳眉紧皱,只好出去质问刘张。
那刘张见长公主出来,立即翻身下马,满脸堆笑:“怎敢劳公主大驾?真是死罪,死罪!”
长公主厉声道:“刘将军,你也是汉氏宗亲,御景园是先帝赏赐本宫的,你吃了豹子胆,居然来抢,与强盗又有什么区别!”
刘张急忙摇手:“哪里哪里,小人就是有十条胆子,也不敢来抢御景园!”他手一挥,上来一个府兵,提了一袋银两,刘张道:“公主,小人欲扩府房,奈何无地,公主何不将御景园卖与小人,小人感激不尽,四处颂扬公主大德,岂不大妙?”
公主冷冷道:“你数番到本宫府上,商讨此事,本宫早已明确拒绝,这是先帝遗物,你就是搬来金山银山,本宫就两个字:不卖不卖不卖!”
刘张哼了一声,收起银两,狞笑道:“今番恐由不得你!来人,把银两送公主府上!曹守贞,你派入到御景园去,就说这园子,长公主已卖给了本候了,将他们统统赶出来!”
曹守贞双手一拱:“遵将军令!”带了一彪人,往里便闯。长公主大惊,坐在御景园门口,厉声道:“要抢这园子,先从本宫身上踏过去!”
曹守贞愣在原地,一时踌躇,不知如何是好。刘张冷笑道:“公主,你是金枝玉叶,何必像泼妇骂街,不顾身份,在此自讨苦吃?”长公主恨恨不已,只是不应。刘张见状,冲了上去,伸手过去,五指弯曲,一把攥住长公主,往旁一拖,喝道:“守贞,赶紧进去!若有人阻拦,格杀勿论!”
曹守贞双腿一夹,带着一彪军,风驰电掣,闯了进去。长公主披头散发,坐在地上,放声道:“刘张,你干得好,干得好,天子脚下,居然敢抢先帝留下的园子,本宫理论到皇上那去,斩你狗头!”
刘张满脸堆笑,任她怒骂。
只听园子内隐隐传来哀号声,一些人狼狈奔出。过得片刻,曹守贞用绳子绑了几十人,一串串地牵了出来,连公主的儿子也在里面。公主见了,如何不心痛?她银牙一咬,突然起身,道一声:“我跟你拼了!”一头往刘张身上撞去,刘张一时没料到,竟被撞倒在地。公主仍不肯罢休,一口咬住刘张的手臂,刘张惨叫一声,痛入心扉,惨叫道:“快,快,快扳开这贱人!”
家兵听了,一拥而上,按住长公主的头,好容易才拉开。刘张一看,手臂上一圈齿印,高高肿起,不禁大怒,飞起一脚,踢飞了长公主,怒道:“好狠!好狠!这园子,就算本候抢了,你又怎地?”
长公主号啕大哭,厉声怒骂。长公主手下的人由怯变恨,竟也扑了上去,两方人斗在一块。可是,他们怎么打得过刘张这边的人呢?长公主这边的人一个个倒在地上,哀鸿遍野,惨叫连天。。
刘张阴着脸,一言不发。这时,忽然一支箭破空而来,不偏不倚,正射中刘张一名下人的屁股上。那人正打得起劲,忽被箭射中,十分疼痛,忙住了手,急急回头,见屁股上插了一箭,不禁心慌,单脚跳了几跳,道:“我中箭了,我中箭了,我中箭了。”那些人听了,一同住手,见他被射,莫名其妙。
刘张怒道:“谁,他妈的滚出来,老子的事,居然也敢插手!”忽数骑飞驰而来,当先一人,双目炯炯,挽了一弓,正是范羌!刘张一惊,心道:“完了,管闲事的祖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