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宁雅芷算是跟池非重归于好了,再度恢复三天两头来报社玩的情景。
经过这次不算吵架的吵架,池非不再把她当成任性不懂事的小丫头,开始真正把她当朋友一样与她沟通和交流。
对于她的许多问题,池非会耐心而认真地回答,不再敷衍了事。
被问及刚开始写小说的初衷是什么时,池非很老实地回答她,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赚钱。
池非把自己,或者应该说是身体原主苏真的身世告诉了她,以及苏真流落京城后的种种遭遇。
在听到好友不仅做过乞丐,而且还差点被两个青年流氓活活打死时,宁雅芷惊得一下子睁大了双眼。
实际上,只有池非知道,那时候的苏真是真的被人打死的,否则自己就不会附身在这具身体上。
接下来,池非讲述了自己在东升米铺做帐房学徒时的经历。
并且在其他伙记的影响下,开始接触到话本,并因此产生了想写话本的冲动和想法。
当写好第一本《梁祝》后,他拿着手稿去几家大书坊问价,最后才选中了聚雅斋。
对于这个过程,宁雅芷非常感兴趣。在听他讲述的时候,不时地问问题,想了解当时的各种细节。
池非为了满足她的求知欲,于是说得很详细,连怎么跟金掌柜砍价的过程也说得一清二楚。
宁雅芷一想到连金掌柜这么精明的人也被好友骗了,而且还一厢情愿地以为《梁祝》真是某个读书人写的,而好友只是一个负责跑腿的小厮时,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实在太有意思了。
后来,在听到池非被东升米铺的掌柜误会是小偷时,她气得直咬牙,忍不住用力捶了一下桌子骂道:“这刘掌柜简直是混帐,只听别人一面之辞就信以为真,他自己一点脑子都没有的吗?
还有那刘长东也是,根本就是个搬弄是非的奸妄小人,我要是遇到这种人一定狠狠揍他一顿。太可恶了,这些人。”她越说越气,恨不得马上去找人算帐。
池非赶紧拉住她,“你不要急嘛,听我继续说下去就知道了。”
“好吧,你赶紧说。”宁雅芷气呼呼地催促道。
听到在陈帐房的帮助下,他请来了聚雅斋的金掌柜,终于洗清了好友的清白时,宁雅芷这才气顺了许多。
接下来,就是池非从东升米铺辞职独自搬了出来,然后开始写《仙侠》的过程。
由于宁雅芷最喜欢《仙侠》,原本这里是没什么好说的,但她依旧兴致勃勃地问个不停,甚至连他是怎么给主角纪正起名这种小事都要问个一清二楚,完全就是一个狂热书迷的状态。
说着说着,她又想亲眼看看那些夹杂在每一卷书中的素描画的原图,她太好奇原画是怎么样的。
池非答应她下次过来的时候就拿给她看,因为那些原图现在都放在家里,现在不方便拿过来。
宁雅芷满怀期待地连连点头。
等她要回家的时候,仍然有些意犹未尽。但不回又不行,只能依依不舍地跟池非告别,然后坐上了自家的马车。
在马车行驶途中,宁雅芷忍不住充满怜惜地对红影说:“红影姐姐,原来阿真以前真的过得很苦,还差点就没命了。
不过好人有好报,他人这么好,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逢凶化吉的。”
“从他愿意收留这么多流民孩子来看,这人心肠确实不错。”红影难得地夸奖了一句。
“对,他真的很好。”宁雅芷小声呢喃道。
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跳得很快,并且脸上有些火辣辣的。
她发现,自从知道好友就是池非先生后,她就有种无法直视他的感觉。
明明是熟悉的好朋友,但直到现在才知道对方竟然是她最为崇拜喜欢的作者,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
宁雅芷回到镇国公府时,意外地看到她的姐姐宁雅珊正在她房间里等她。
“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宁雅芷态度轻松地跟她打了声招呼。
看着妹妹一身男装打扮,简直就像个男孩子一样,宁雅珊不禁皱起了眉头说:“你又穿成这样出去?”
“因为男装方便嘛,而且爹也亲口答应过能让我穿成这样出去的。”
“就算爹答应,你也不能经常出去啊。
你是镇国公的二小姐,多少人在盯着你看。
万一闹出什么不好听的传闻,不仅会影响到你的闺誉,还会影响到镇国公的名声,难道你连这都不懂吗?”
“所以我才穿成这样出去嘛,另外我坐的马车也是特意磨掉了家徽的,这样就没人知道我是谁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一个千金小姐根本就不应该随意出门,这成何体统。”
“可是在西北的时候我也是整天骑马上街的,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西北是西北,京城是京城,两地规矩是不一样的。
而且你也快及笄了,怎能还跟小时候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不要,我可受不了整天被关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又不是鱼缸里的鱼。”
宁雅珊气得柳眉直竖,“你说什么孩子话,全京城哪家未出阁的小娘子不是这样的?偏偏只有你这么野。
还有,我问你,你三天两头地出去干什么?是不是去见什么人?”
“姐姐你好啰嗦,我不跟你说了。你还是快点回去选你的夫婿吧,不要再管我了。”
宁雅珊又羞又恼地跺脚,“你这死丫头,敢乱说话,我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好好教训你。”说完,她捋起袖子就想去抓她。
宁雅芷毕竟练过武,手脚灵活得很,见势不妙赶紧撒腿就跑。
看到这无法无天的丫头竟然还敢跑,宁雅珊气得直咬牙,可是追又追不上,只好远远地瞪着她说:“我等一下就告诉娘去,看她怎么教训你。”
宁雅芷不甘示弱地说:“姐姐好无赖,追不上人家就乱告状,我再也不跟你好了。”
“哼,你等着。”宁雅珊气得调头就走。
看姐姐真要去告状的样子,宁雅芷不禁头痛起来。
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娘亲一个人。
如果在西北的话,还有大哥二哥帮她开脱说话。可是现在他们人都在西北,这下只能她自己一个人去应付了。
但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轻易屈服的。宁雅芷不断给自己打气。
就在宁雅芷忙着跟她娘亲和姐姐周旋的时候,外面却出了一件大事,顿时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事情的起因,缘于新京报的一篇报道,标题大大地写着几个字:礼部右侍郎张廷安,涉勾结盐商盗卖私盐。
此篇报道一出,这期新京报瞬间成了全京城最抢手的报纸,一天之内就被抢购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