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把茅厕建在屋内?哎呀呀,方兄,没想到你还有这癖好……”
唐善识总是有这种能力,说出去的话能把人气个半死,不过谁让他现在是个大金主呢?瞧着从唐府别院拉来的一车车铜钱,方言和颜悦色地道:“这叫马桶,跟茅厕大不一样。你瞧,这里有个管道,管道连接在外面高处的楼阁,方便之后只需轻轻一按,便会有水流将五谷轮回之物冲走,至于冲到哪里,喏……”
指了指数百步外的蓄粪池,笑道:“到这里后,再挑到农田,便可作肥料。有了这个,农田至少能增收两成以上。”
“听起来很不错。”
唐善识捏了把下巴,对听得入神的程处默眨眼道:”不如等方兄盖完房子,我们把人借走……“
程处默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指着图纸一处问道:“小言,这床下面怎么还有个洞?”
方言画的图纸甚是简单,简单到一看便知晓何物。
“这叫暖炕。关中的冬天甚是严寒,有了暖炕,整间房屋便能温暖如春。”
程处默炫耀地提了提粗壮的胳膊,不屑道:“你呀,就是太过瘦弱,难怪需要暖炕来过冬……善识记一下,这个咱们也要了。”
方言一把将图纸合上,冷笑道:“最烦你们这种端起碗吃饭,放下碗来骂娘的货色,我玩的是智力,懂吗?”
“别啊小言,俺们还没看够呢!”
程咬金舔着脸凑了上来,方言嫌弃地把那张大饼脸推开。想起大饼,忽地有些饿了,正巧看到数名士卒赶着五六头猪从远处走来,笑道:”程伯伯对待下属可真是不错,隔三差五地便改善下伙食。“
待猪群走得近了,方言匝了咂嘴,有些嫌弃:“怎么又是些瘦不拉几的?浑身上下没几两肉。”
“豚不都这样吗?”
程处默虽然甚少吃猪肉,但也见过猪跑::“难道你还见过肥壮的豚?”
“那是,重逾千斤的豚我都见过,肉质肥美,鲜嫩多汁,红烧了以后,咬一口,汁水四溅,回味无穷。哪里像这几日吃的,肉质又老又柴,嚼都嚼不动。“
“重逾千斤?”
唐善识明显不信,质疑道:“怎么可能?这五六头加起来怕也没有千斤罢?“
方言随口笑道:”四轮马车都能转向自如,重达千斤的豚也不是甚么稀奇物。不过很奇怪,猪的品种嘛,倒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为何肥瘦相差这么大?“
突然,一头不堪驱赶的猪猛地掉头,狠狠地拱向拿着鞭子的士卒,那士卒一时不察,竟被拱翻在地,半晌起不来身。
其他士卒忙过来帮忙,合数人之力却始终制不住,程处默从路边捡了个石头,重重闷在猪头上,这种勇于反抗的猪悲壮地嚎叫一声,轰然倒地,终于清净了。
程处默丢掉石头,正想得意地说几句,方言却猛地冲到颓倒在地的猪旁,忍着腥臭,探头看去,一下子明白。
“难怪啊难怪……”
唐善识却是扑哧一声笑道:“方兄,没想到你竟对豚的那玩意儿也感兴趣,真令小弟刮目先看……“
程咬金看到方言隐隐有发作的迹象,忙道:“小言,难怪什么?”
方言狠狠瞪了唐善识一眼,道:“这些豚竟然没有阉割……”
程处默与唐善识对视一眼,均能从对方言里看出迷惑。
”我只见过被阉掉的太监,至于阉割的猪,别说见了,简直是闻所未闻。“
唐善识想奚落方言,转念想到他的种种神奇事迹,还是忍了。
方言笑道:“你们且想想,为何现下的豚如此精瘦?”
程处默当先叫道:“定是吃得少。”
方言摇摇头道:“豚喜杂食,什么东西都能吃,怎么可能吃得少?“
“难道是照料不周?”
唐善识也提出了疑问。
方言笑道:“养豚的多是普通人家,民生多艰,这既是一项营生,怎么可能疏于照料?”
唐善识与程处默又想了半晌,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
方言正待说话,忽地一个士卒畏畏缩缩地道:“伯爷,难道是因为豚喜好走动且暴躁易怒?”
方言抚掌笑道:“倒还是有个机灵的。不错,食量再大又如何,从早到晚不停地跑,吃得再多也被消化掉了,哪里能增肥?尤其是发情的豚,破坏力堪比野猪,伤人也是常有的事。“
那士卒得了夸赞,胆子便渐渐大了起来,笑道:“伯爷说的是,小的在老家,便看到过发情的公豚竟将人拱成重伤,甚是可怕。”
方言点了点头,笑道:“所以这便是为何要将公豚阉割的原因所在。公豚一旦阉割,便渐渐懒惰,并且嗜睡,除了进食,甚少走动。阉割之前的豚骚膻难闻,口感不佳,阉割之后,不但体重增加不少,肉质也会更加鲜美。“
”竟还有这种说法。“
程处默不断摩挲下巴,见唐善识眼中还有疑问,笑道:“小言说的话,我向来是深信不疑的。这倒也好办,这六头豚,留下两头作以阉割,过段时间,便知分晓了。”
唐善识却突然道:“若是我们把这个方子献给陛下,到时候陛下定不会少了赏赐。天呐,单这个主意便能让大唐平白多出数倍的肉量,我是不是可以幻想陛下的赏赐会有多丰厚了……”
“献什么献?成与不成,还需要试验的。待到试验成功,就算我们不说,陛下也终会知晓,到时候该有的赏赐一样不少,要你来卖乖。”
方言最看不得唐善识钻到钱眼里的模样,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他决不允许日后被人提起时,被称作阉猪伯爷……
不过在看到唐善识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后,方言却有些心软了:“好了好了,谁让我们是兄弟呢,这个主意当你和处默出的便是,将来若有什么赏赐,通通都是你们的。”
程处默却是不乐意了,叫道:“俺老程的功劳要在马上取,给善识一人便是。”
说罢,与方言挤眉弄眼一阵挤眉弄眼。
老程家的,个个都是人精呐!
唐善识笑得合不拢腿……嘴,不断作揖道:“多谢两位哥哥,过几日小弟做东,烟波楼上好酒好菜敞开了吃。”
一旁的士卒也得了唐善识好处,自然不敢再将此事透露。一时间,人人喜笑开颜。
不过当数月后,唐善识无意间听到“阉豚好汉唐五郎”的名号后,瞬间崩溃,手持利剑追杀了方言与程处默整整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