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方思思的孩子没了？”
早餐时间，顾小影正忙着低头消灭水煎饺，没想到裴擎会突然告诉她这么一个消息，惊得嘴里咬了一半的煎饺掉落桌面。
“昨晚没的。”裴擎淡淡回了一句，替她重新夹了一个。
顾小影下意识夹起来咬了一口，边嚼边不敢置信的瞪着眼睛：“裴毅真狠。那毕竟是他的孩子啊，他怎么就……”
她还以为上次自己那样骂了他，他怎么着也会换种温和的方式解决事情，而不是要毁掉一条小生命来换取他的自由。
只是没想到，到头来，裴毅还是用了最可怕最令人不齿的手段。
“孩子不是他的。”
“啊？”顾小影咬了一半的煎饺又掉了。
“他没碰过方思思。”
“所以呢？”她表情傻傻的，鼓着的半边脸颊像极了呆萌小仓鼠。
“孩子不是裴毅的，他没你想的那么狠。”
“所以从一开始，就是裴毅的算计？不对，是将计就计，方思思想睡他，他只是将计就计而已。”
“嗯。”裴擎从鼻端飘出一个轻飘飘的音节，再一次给她重新夹了一个。
他发现，她很喜欢吃这种水煎饺。
“这么说，也是方思思罪有应得了，”顾小影咀嚼着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可孩子到底是谁的啊？总不能凭空怀上的吧？再说你怎么确定，裴毅真的没干过？”
裴擎动作微顿，手上的碗落回桌面。
她似乎，对裴毅的事情，格外感兴趣，远远超过了他可以容忍的范围。
“你大可以亲自去问他。”
“我才不要。”顾小影摇头回绝，“我要这么问了，裴毅肯定当我是在嘲笑他不举，不活活掐死我才怪。”
“……”
所以，她脑袋里想的就是这个？感兴趣的根由，也是这个？就想知道裴毅是不是……不行？！
对她的脑回路，裴擎真是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了。
“反正你说的我都信，就当裴毅是柳下惠好了。”顾小影笑的眼睛都眯缝了起来。
裴擎嘴角微抽。
你这表情，哪是什么谦谦君子柳下惠，分明在笑话裴毅是功能障碍人士。
“你怎么才告诉我啊，没看到现场很遗憾啊，我还没去落井下石呢。”她戳着自己碗里的煎饺，鲜美汤汁流出来，香气也跟着涌出来。
“现在去，也不迟。”之所以告诉她，是裴擎料定了她要干什么。
刚出了顾瑾衡的事情，她正郁闷着，有点乐子玩玩，总好过她一天天胡思乱想的好。
再说顾昊最近做的事情大概会让她觉得为难，有方思思那边绊着她，也省得她再为了如何对待顾瑾衡发愁。
“现在去？”顾小影歪着头看他，“现在去还能看见个鬼啊。”
“这种事情，狗仔向来喜欢，估计这会已经围住了医院，二十四小时蹲守。”
“哇，谁干的？”顾小影拍着大腿赞叹，“真是干得漂亮。”
“还能有谁。”
“嗯嗯，裴毅这小伙子，有前途。”顾小影这话不假，自己不过出了个歪点子，裴毅一手操办的滴水不漏，着实出乎意料之外。
只是可惜了那个孩子。
“算了，看热闹随时可以看，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晚上见。”顾小影说着，胡乱塞了几口，招招手往外走。
姜小姜立刻快步跟上。
裴擎没再说什么，只是绯色薄唇微微掀了掀，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宠溺。
出了门，姜小姜开着车，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女主人，问：“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墓园。”
总归是因为她，那孩子才无缘来到世上，顾小影心里不愧疚是不可能的。
说她矫情也好，说她伪善也罢，无论如何，都要为那个孩子做点什么。
这就是她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k城墓园集中在西面，平时除了埋葬骨灰之外，也接受长明灯俸养。
还没出生的孩子夭折，连衣冠冢都做不了，只能做一盏长明灯祈福，由墓园里专门打理的人日日焚香，积功德后方能转世投胎有个好去处。
这种事放在以前，顾小影是不信的，可放在现在，她愿意信。
到了墓园，姜小姜立刻明白了她要做什么，也不多说，只像是小尾巴似得跟来跟去。
顾小影想找里头的管事人说明来意，被告知说需要等一等，站在门外等了五分钟不到，门开了，有人迎面而出，与她目光相撞，彼此都是一愣。
“是你。”
又是异口同声，像是默契十足的多年好友。
顾小影很意外会在这里见到裴毅，他来这干什么？还亲自过来？居然是一个人来？
“你来这做什么？”裴毅脸色说不上好，那双黑漆漆的眸子里多了点顾小影看不懂的情绪。
顾小影还未回答，跟着出来的管事人点头哈腰恭敬万分道：“裴先生放心，我一定会日日焚香，保证让那孩子早登极乐。”
“……”
顾小影看着裴毅，裴毅同样也在看着她，面面相觑，彼此都从对方面上看出了古怪的神色。
“你怎么，不让人叫你裴二少了？”顾小影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要你管？”他冷冷道。
“也不是，我就是随便问问。”她讪讪回答。
很奇怪的，这是顾小影第一次没觉得他这幅态度讨人厌，反而还有分诡异的……顺眼。
这种事放在以前，顾小影想都不敢想。
“你来做什么？”裴毅又问。
“好像我来要做的事情，你已经做完了。”顾小影摊了摊手，清澈眼瞳透出几分无辜的味道。
“顾小影，谈谈？”
“啊？”短暂的愣神后，她点了点头，不知是被他不为人知的行为触动，还是被他此时的落寂打动，“哦哦，谈谈。”
似乎，裴毅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讨厌了。
“上我车。”
“哦，好啊。”
三言两语约好谈谈，她跟着他走，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乖巧的不可思议。
放在从前，裴毅也同样不敢想会有这样一天。
他还以为，她会一直像只刺猬一样，狠狠用利刺扎他的痛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跟他也能平静的站在一起交谈，甚至是……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