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
顾小影皮笑肉不笑,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好,很好。
合着他是早就知道一切,却偏偏不跟她言明,悄悄的暗地里看她笑话,正琢磨着怎么大刑伺候,床头柜上手机响了。
略扫了一眼,不是她的。
裴擎猿臂一伸,拿起手机接听。
那头曹岩的大嗓门直冲云霄:“顾昊跟梅姨出事了。”
顾小影愣住。
脑海里自动重复着他的话:舅舅跟梅姨,出事了?!
昨晚上,她才悄悄安排舅舅跟梅姨在外单独见面吃饭,今天两人就出了事?是巧合吗?还是……
“好好说。”裴擎声线冷若冰寒,眸底闪过一抹复杂情绪,顾小影一时看不懂。
来不及分辨他眼神中的含义,顾小影劈手夺过手机:“他们怎么了?”
突然听见顾小影的声音,曹岩楞了楞,脱口喊了声:“顾小姐?”
裴哥不是说好不去找顾小影,要一个人冷静冷静,还特意把他赶出去,怎么这会两人又会在一起?
“你说啊。”顾小影的声音分明在颤抖,恐惧极了,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某种极为可怕的结果。
曹岩收了心神,很快回答,“应该是回来的路上车子被撞了,现在人已经送医院了,不过,顾小姐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叫要我做好心理准备?”
“事发地很偏,附近摄像头坏了,车祸后对方肇事车辆逃逸,等他们被路过行人发现送医时已经很晚了,医生说错过了最佳抢救时机,只能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顾小影喃喃着这四个字,颓然瘫软在裴擎怀中,眼瞳之中早已蓄满了泪水。
都是她不好。
如果不是她自作主张,梅姨跟舅舅不会出意外,不会遇上什么车祸,更不会有肇事车辆逃逸的事情。如果他们中间任何一人有什么不测,凶手,是她。
裴擎将手机从她手里接过:“安排人手全力抢救,确保他们没事。”快速说完,挂掉,深眸担忧的望着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
顾小影的性格,他了解,心软、最是容易自责,她忧郁症的源头正是对余嫣嫣的愧疚心,若是顾昊跟梅姨中间的任何一个人出现问题,她都无法原谅自己。
裴老爷子死后,裴擎要处理的事情大量增加,他的人时时刻刻护着顾小影,但对她身边的人难免会有所忽视。
梅姨跟顾昊出意外,某种程度上说,他也要负一半责任。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她喃喃着,眼泪半是自责半是悔不当初。
是她仰仗着裴擎后过的太顺风顺水了,才会犯下致命错误,这一刻,顾小影宁愿用自己去换,也不愿意让身边的亲人受到半点伤害。
“顾小影,听我说,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别把什么都揽在自己身上,你不是圣人,不可能预料到所有。”
这话,能起多少作用,连裴擎自己也无法确定。
即便是神,也有无法掌握的时候,顾小影再聪明再盘算,该发生的事情一样会发生,区别只是早晚。
人,永远只能防贼一时,无法防贼一世。
道理,她懂,可不代表她就能无所顾忌的原谅自己。
“裴擎,我要知道,是谁。”眼泪依旧在肆虐,可顾小影心底最迫切的想法却不一样了。
无论是谁,敢动顾昊跟梅姨,无疑于是触到她逆鳞。
没人可以伤害了她的亲人,还能全身而退。
没有人!
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无论是谁!
“我一定给你个交代。”裴擎郑重其事的允诺。
但凡是他承诺的,无论如何掘地三尺也会找出幕后凶手是谁。何况,他内心对凶手身份早已有所猜测。
梅姨一辈子与人为善,唯一起过冲突的人,只有方岑跟顾惜月。
而顾昊的人际关系就更简单了,他浸淫商场多年,早就练出了事故圆滑,怎么可能还会得罪人,刚刚好就是那么巧,在两人单独外出时出了事。
所有的细节连到一处,几乎不用猜,幕后黑手身份呼之欲出。彼时的顾小影不过是当局者迷,抑或着是顾忌着顾瑾衡的缘故,暂时不敢往顾家人身上想罢了。
“我要去医院,现在就走。”顾小影慌里慌张的站起来,顾不得自己还没穿衣服。
裴擎也没心思再跟她调笑,只将她的衣服递过去。
魂不守舍的穿好,期间顾小影视线不可避免落在他身上,这才发觉就连他身上穿的衬衣,都被自己撕扯着变了形。
由此可见,昨夜她是有多疯狂了。
那药,不知道是谁下的、不知何时下的,以什么方式下的,竟让她神智迷乱至斯,如果对方直接一点,用毒,比如氰化钾,那她现在尸体都凉透了。
心念电转间,再次涌起一阵阵后怕,如果裴擎没及时发现,如果今天睁开眼见到的人不是裴擎……
这心机手段,太可怕了。
也太狠毒了。
像是某些人的手笔。
顾小影低眸看地板,眸底寒光闪过。
顾不上下药的真凶了,眼下舅舅跟梅姨出事,她必须第一时间赶过去。
而裴擎在这里,昨夜对她动手的人,八成被抓住了,等回头再收拾也不急。
裴擎是有洁癖的,虽不严重,但衣服皱成一团,还是令他微微皱了皱眉峰。
“走吧,先去医院。”
这种时候,他可顾不上自己的外衣着装了。
一路驱车赶到医院时,姜小姜正守在急救室大门外,眼看顾小影跟裴擎一起出现,倒是没多少惊讶,像是早就知道会如此。
“情况怎么样了?”顾小影抓住她的手,视线里手术室红灯还熄灭,手术时间越久,后果越是不可挽回。
“还在里面抢救,具体情况要等他们出来才知道。”姜小姜红着眼眶,短短几天时间相处下来,她已经将慈蔼的梅姨看做亲人,也将顾小影看作妹妹爱护,“小影,你别担心,他们会没事的。”
顾小影死死咬着唇瓣,柔软嫣红的唇几乎被咬出血,却还不自知,只盯着那两扇门,好似这样就能看清门后的一切。
“我受得住。”